葉曉棠打開窗戶，真的看到周方拎著早飯站在那，真是做戲做全套。雖然昨天晚上鬧了不愉快，不管怎么說，周方還是她的好戰(zhàn)友，關(guān)鍵時候放大招。他進了宿舍之后，被屋子里的凌亂震驚，而葉曉棠根本沒有收拾的意思，大概是剛才的戰(zhàn)斗傷了神，一臉疲憊半躺在床上，到底是美女，懶理云鬢也很美。

    周方?jīng)]話找話地說：“滴水觀音長得真不錯！”

    葉曉棠想起了上次的事，說：“謝謝你上次送我進來，還幫我打掃了房間，只是我順手能拿到的東西一樣都找不到了。”

    葉曉棠說：“你坐一下，我去衛(wèi)生間換衣服。”

    周方逗她：“干嘛回避啊，你不是說我是同性戀嗎？”

    葉曉棠瞠目，說：“那更要回避啊，有什么必要youhuo你？”

    周方去廚房熱早飯，說：“就你還youhuo得了我，我是正人君子。”

    葉曉棠不跟他貧了，認真對他說：“周方，謝謝你，真的，今天你又幫了我。”

    為了她，周方也算是刷新了自己的演技和戰(zhàn)斗力，但是此刻，他卻輕描淡寫地說：“沒事。”

    葉曉棠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情緒，就大酉人民的用語習(xí)慣發(fā)表了看法，說：“大酉人對別人的道謝，很少說‘不用謝’，一般都說‘沒關(guān)系’，其實‘沒關(guān)系’應(yīng)該對應(yīng)的是‘對不起’啊。”

    周方解釋：“‘沒關(guān)系’的意思是，我為你做的這些事沒有對我造成困擾和麻煩，所以對于我來說是‘沒關(guān)系’，我?guī)湍愕倪@點點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葉曉棠側(cè)頭問他：“你昨晚睡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累不累？”

    周方搖頭，心里暖暖的，這一句話卻讓他覺得做什么都值了。

    葉曉棠又問：“剛才他們說的那些話，你什么都不問我嗎？”

    周方抬眼看她，說：“我們現(xiàn)在就去南市把那個什么房子賣了吧，不受那個女人的氣。”

    葉曉棠心中感動，克制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雖然他是GAY，但，他是真的關(guān)心她，他為她的難過而難過。她說：“不用去了，我已經(jīng)把房子掛在網(wǎng)上了，有人買我就賣。”

    周方很認真問她：“如果我不是同性戀，你愿意嫁給我嗎？”

    葉曉棠剛剛有的感動又懸在了半空，還是那句話啊，止于性取向啊！周方明明是個很好的人，為什么總想讓自己當他的同妻？做朋友不好嗎？葉曉棠真是不知道到說什么才好，周方真是讓他歡喜不得惱恨不得。她說：“組長，周方，我親眼所見，真的。如果我不是親眼所見，那么你是要騙我當同妻嗎？你這樣做比錢衛(wèi)還不道德。”

    周方說：“你說我比他還不道德，意思就是默認他不道德為前提了？你終于批判前男友不道德了。我從來沒聽你說過一句他的壞話，今天倒是說了！不過，你別把我跟他比，我沒那么齷齪。”

    葉曉棠覺得自己話重了，一時間進退兩難，安撫他說：“他是人渣，你是我的好閨蜜。”

    周方不想跟她談了，說：“吃早飯吧！”

    豆?jié){和油條的香氣傳來，葉曉棠真的抗拒不了，翻身起床吃周方熱的早飯。周方看她吃得好香，心中柔情四起，摸摸她的腦袋說：“慢慢吃，別噎著。”葉曉棠不理他，大口吃大口喝。

    周方突然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居然放著一張蒼井空的光盤！他不是不知道有些女孩子會看這種東西，可是葉曉棠這種灰黑白的宿舍里有這個，真的好違和。他驚呼起來：“你一個女孩子，為什么也看蒼老師？”

    葉曉棠回頭一看，真是無語，他一個同性戀怎么也看蒼老師，可是，那并不是蒼老師啊，那明明是張歌曲碟片，忍不住皺著眉頭白了他一眼，說：“大哥，這是侯湘婷！你想什么呢？！”

    周方尷尬了，說：“啊？長得還真像！這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還聽光盤？現(xiàn)在不都是手機搜索嗎？”

    葉曉棠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這碟片是我哥哥的，侯湘婷是他最喜歡的歌手，我每次想他就聽這張碟片，太舊了，有些歌已經(jīng)讀不出來了，但是我不舍得扔。”

    周方吃驚原來葉曉棠還有哥哥，真沒聽她說過。

    葉曉棠接著說：“小時候我哥哥也常給我買豆?jié){和油條。”

    周方說：“你快吃吧，等下又冷了。”

    葉曉棠吃著吃著就吃出了心事，說：“你不是問過我為什么來大酉嗎？”

    周方平靜看著她，等她說。

    葉曉棠眉眼低垂說：“我來大酉是無意的，我想來的是食安局，但是省內(nèi)招法律專業(yè)的食安局不多，對于我來說，最近的就是大酉。”

    周方倒也坦誠，說：“我以為你來大酉是為了離開前男友。”

    葉曉棠直言相告，說：“這次他來找我，也問我為什么不做律師。他知道我不是為了他。”

    周方心想：她真是把自己當閨蜜了，什么都說，一點都不考慮他不想聽她談前男友的心情。

    葉曉棠說起早上的事：“我其實并不恨陳錦，她對我這么刻薄是因為她愛錢衛(wèi)吧，她比我愛他，也比我適合錢衛(wèi)。可是我為什么跟錢衛(wèi)在一起，你也看到的嘛，錢衛(wèi)高高大大，我很少遇到讓我仰視的男的，無論是身高，還是專業(yè)，他很優(yōu)秀，而且，對我也不錯，長得也不帥，我以為這樣的人花頭精比較少，跟他在一起比較有安全感。可事實不是，還是陳錦這樣的富家女找他。從她接近錢衛(wèi)開始，我就覺得錢衛(wèi)會離開我，我就已經(jīng)在盤算離職，我想我對他有感情的吧，但可能不那么深。他跟她在一起，我也傷心，可是我好像也沒那么傷心，簡直是迫不及待就離開他了，或者在他離開我之前，我就當自己已經(jīng)分手了。其實畢業(yè)時找工作我就不是很想做律師。我跟錢衛(wèi)一起去“明治”應(yīng)聘，一起被錄用了，待遇很好，我就想先做著，當時可選擇的不是很多。我爸爸已經(jīng)不在了，我媽媽也已經(jīng)再婚了，我必須要自己養(yǎng)活自己。”

    周方?jīng)]想到她竟然已經(jīng)沒有了父親，一下子也找不到安慰的話，笨嘴笨舌地說：“我也覺得你更適合做律師。”

    葉曉棠苦笑一下，說：“你昨天不是說我屬細菌還是病毒嗎？我也懷疑我是這樣，生日當天居然發(fā)生了起食物中毒，不，準確說是食物過敏，如花似玉的國外女青年，不遠萬里來到沿海小城大酉，只為教育我們祖國的花朵，年紀輕輕命喪黃泉。你看看我，自從我來了分局，是不是老是發(fā)生食物中毒？”

    周方心里盤算了一下，說：“還真是呢，從你來了分局，我們遇到食物中毒的案例確實多了，河豚魚、沙門氏菌、大腸桿菌、還有花生過敏，去年一整年我們也才遇到一起狗肉中毒，是狗被毒鏢所殺，食客誤食了氰化鉀……”

    葉曉棠很郁悶，說：“求別說了，為了大酉人民的食品安全，我馬上走，行嗎？”

    周方連連改口：“別別，不是這個意思。你剛才說到哪了，你哥哥呢？”

    葉曉棠從來沒有對人講過的心事，在這樣的一個早上，在美味的豆?jié){油條面前，居然就說了出來：“我哥哥在十五歲的時候食物中毒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