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什么都想要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作者：
泉語 更新：2016-08-16 20:34 字數：2739
周方出院的時候，葉曉棠收到了信息，有人要買她南市的房子。葉曉棠正愁悶不知如何面對周方，正好趁此機會離開二卯醒醒腦袋。
其實也很久沒有見媽媽了，天已經冷了，不知道媽媽現在怎樣了，這是她在世上最親的人，可是她卻不敢靠近，記憶中的飽受家暴的媽媽是受難的。可是見到媽媽的時候，她的心放了下來，媽媽胖了，眼神里全是溫柔與愛意，這才是她小時候最早記憶中的媽媽，料想繼父是善待她的。
可是葉曉棠瘦了，看起來還頗有心事。媽媽想關心她，多年的生疏卻讓她不知從何問起，再多看她兩眼，媽媽的眼淚就快出來了，弄得葉曉棠不知所措。
葉曉棠無法告訴媽媽自己愛上了一個同性戀，這種甜蜜而焦灼的感情烤得她難受，但是她說不出口，太荒謬了，她強迫自己回避自己內心的聲音。
媽媽招呼她吃了一頓豐盛的飯，太治愈了，葉曉棠感覺元氣恢復了大半，嘴角又有了笑意。媽媽看她高興也就高興了。
葉曉棠看到媽媽幸福又安逸，心里的缺口仿佛被填了好一塊，她拿出手機給繼父發短信說：“謝謝林叔叔照顧我媽媽，謝謝。”
過了很久，繼父才回復她，很簡單的一句話：“常回家看看我們。”
葉曉棠握著手機哭了。她慶幸母親改嫁了，為自己爭取來了下半輩子的幸福。那么自己的幸福在哪里呢？不在錢衛，在周方嗎？還是在自己本身？
葉曉棠一邊漫想一邊等房子買主，她沒想到等來的人竟然是錢衛！他什么時候換號碼的？
錢衛看到葉曉棠在網上發布的賣房子的信息，心往下一沉，難道葉曉棠是真的要從他的生活中離開了，他終于傷感到慌張，他才想起，她是他曾經預想的結婚對象，原來選擇一個好的伴侶是對自己起碼的尊重。不，不，曉棠不能走，她明明就是他的人。這一年自己是豬油蒙了心？怎么會跟陳錦走到一起？
自從上次從二卯回來，錢衛明顯感覺到和陳錦的關系發生了質的變化——她真的跟他冷戰了起來，而他也一直沒有去哄她，他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跟她繼續？她不在自己身邊的這段時間，他突然感覺，她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跟陳錦其實沒有什么共同語言，根本說不到一塊去，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接受這種婚姻，男人嘛，跟誰結婚不是結婚，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事業上，最好婚姻可以促成事業的發展。可是臨到結婚他才發現，其實他并不了解陳錦，在與她的關系中，多數都是被動接受她的感情，而她的所思所想，他幾乎沒有關注過；更可怕的是，他的所思所想，她關注過嗎？好像也沒有，她只是想得到他，這是占有欲嗎？如果真的跟她結婚，對自己是馬虎，對她也不公平。另外十分微妙的一件事是，一向器重他的陳主任態度也發生了扭轉，上個月他竟然有半個月沒有接到案子。
他不知道要不要跟陳錦分手，但是他覺得自己現在不能失去葉曉棠。
葉曉棠沒有想到自己等來的人竟然是錢衛，他穿著的是她幾年前給他買的佐丹奴，已經舊到不體面了，葉曉棠的心柔軟了一下，恍惚間回到了大學時光，那時候他還在她身邊，平心而論，不是沒有快樂過，他當然是愛過她的。
葉曉棠靠在椅背上默默嘆了一口氣，這樣的錢衛以這樣的造型這樣的理由出現在她面前，她的抵抗力已經降了一半。
錢衛看她好像瘦了一圈，眼睛仿佛又大了一輪，不笑的時候比從前更加嚴肅。錢衛心中不舍，本來她就偏瘦，他一直希望她胖一點，看起來幸福感強一些，太瘦了容易苦相，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什么現在的女孩怎么都以瘦成竹竿為美，看起來真的太伶仃了。
錢衛開口的第一句話是這樣：“曉棠，你這么又瘦了？”
葉曉棠實說實說：“周方病了，我照顧了他一個禮拜。”
錢衛心里覺得很不舒服，說：“離他遠一點。”
葉曉棠剛剛下降的抵抗力立刻復原了，他憑什么干涉她的生活，他自己跟陳錦在一起的時候考慮過她嗎？差點忘了是為何而來，葉曉棠不想跟他討論別的什么事，反正已經分手了，難道要分第二次嗎？
葉曉棠不想跟他談周方，她差點忘了自己來這里是為了房子的事，問他：“你要買那個房子？”
錢衛簡直痛心，說：“想見你一面，想跟你好好說會話，還真是不容易。”
葉曉棠就事論事：“150萬買的房子，首付的50萬我們各出了25萬，目前貸款已經還了20萬，分手后你陸續給過我65000元還房貸。我很想硬氣一點跟你說我不要錢了，但是我首付的那25萬，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產，我不能不要。”
錢衛說：“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嗎？”
葉曉棠略略失望，她以為錢衛總該對“遺產”這兩個傷心的字有感覺，至少寬慰兩句，可是他完全沒有，如果是周方，厄，不要想周方，周方是個彎彎，跟他是不可能的。
錢衛看她一直不出聲，以為她是感動了，繼續說：“之前是我辜負了你，我現在才明白，你對于我來說最重要。”
葉曉棠終于明白錢衛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想葉曉棠走，但是他也沒有跟陳錦分手，也許根本就不會分手，他也許真的愛自己，只是也許，但是他還想要別的。她再一次痛恨自己為什么還要跟他相對而坐說這說那，跟他還有什么好說的，他把她當什么。葉曉棠感到悲哀，為什么他是這樣的人，太要了，真的太要了，這樣的人只有欲望，沒有真心，做人的樣子太丑陋了。葉曉棠長嘆一口氣，說：“但是，你對于我來說，不重要。”
錢衛心有不甘，問：“是因為那個周方嗎？”
葉曉棠鄭重告訴他：“有沒有周方，我都不會跟你在一起了。”
錢衛頹然，說：“曉棠，我過得并不好。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接到案子了，陳主任大概對我有想法了。”
葉曉棠不置可否，她不想問他和陳家的事。葉曉棠想到上個月他還在自己面前說一個月20萬唾手可得，怎么這會說自己過得不好了？可是她完全不想同情他，為什么還覺得他自作自受呢？
錢衛自顧自傾訴：“我跟陳錦冷戰很久了，我不知道要不要跟她繼續。小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合伙開事務所？”
葉曉棠心中冷笑，縱然他說自己對于他最重要，他還在考慮要不要跟陳錦繼續；受了領導的冷落，就在想自立門戶。葉曉棠覺得他真的可憐，雙手交叉抱胸說：“錢衛，你曾經對我很好，當然，我也愛過你……”說到這里，葉曉棠有點停頓，錢衛被他打動，想說什么，但是葉曉棠伸手做出“停”的手勢語，繼續說：“錢衛，作為你的同學，作為一個愛過你的人，我真心勸你一句：什么都想要的人，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我跟你，就這樣吧，往事只能回味，不宜繼續。”
錢衛想不到她如此冷靜，她是真的不愛他了，上次在二卯他能感覺到葉曉棠對他還有一絲心軟，而此刻，他感覺她已經徹底抽離出了自己的世界。
葉曉棠繼續說：“如果你是為了房子的事找我，我建議你不要買這個房子。你好好過吧，我不想看到我愛過的人狼狽生活。我先走了。房子賣了錢我會給你的。再見！”
葉曉棠頭也不回地走了。錢衛坐在那里發呆，不想手機響了，是陳錦發來的微信，她已經有好久沒有找他了。錢衛心中起了漣漪，點開圖片卻是他剛剛見葉曉棠的照片。錢衛心驚，四處打量，卻不見陳錦。這是誰拍的？誰發給陳錦的？錢衛發微信過去，系統顯示要加好友，原來她已經把他刪了。錢衛焦慮，心急，現在大概不是他考慮要不要跟陳錦繼續，主動權在陳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