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

    歐正陽看到夏嵐捂著肚子，被一個護士扶著，一點點的走出手術室的時候。趕緊的放下懷里的挎包，跑過去扶著夏嵐，慢慢的在等待的座椅上坐下。

    “哎，你過來一下，我告訴你一下手術后的注意事項。”

    見沒有人反映，護士大聲的說道：“剛才手術的夏嵐，她的男朋友，喊你呢，怎么不知道過來一下啊。”

    夏嵐皺著眉頭用手有氣無力的推了歐正陽一下，歐正陽才反應過來。他跑到護士那兒，像是讀小學時犯了錯一樣的站在護士面前，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護士，只用心聽著護士的教訓。

    “帶她回家后要到診所里輸液三天，以消除炎癥，避免感染。”

    “以后應格外注意衛生，勤換洗**、**，每日清洗外陰，經常更換、消毒衛生紙，血未凈者絕對禁止灌洗**及坐浴，以免引起上行性感染。”

    歐正陽這時已是臉紅的要死。

    他早就聽同宿舍的醫學博士說過，學醫學的女生，特別是婦產科的醫生，說話最是直接的了，話里的詞語全部都是直接的指向人體的***官。可是，他沒有直接的經驗，沒想到這護士說話是如此的直接，句句直指女性最隱秘之處。這讓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魯迅的雜文，“是匕首，是投槍”，直指敵人的心臟。歐正陽這是也感到護士的這些話，直指他的心臟。這些話所指的女性器官，讓對女性身體，特別是女性器官一直陌生的歐正陽來說有點接受不了。

    護士察覺了他的走神，訓斥道：“你聽到了沒有啊，臉紅什么啊，怕臉紅，和女友**的時候，就不要在乎幾塊錢，隨時準備好杜蕾斯。”

    她看到歐正陽還是雞啄米似的不停地點頭，又“噗哧”笑了。繼續自己的營養知識普及。

    “飲食上要多吃些鮮魚、嫩雞、雞蛋、動物肝、動物血、瘦肉、大豆制品、乳類、大棗、蓮子、新鮮水果和蔬菜，每天要多喝幾次水，每次要少喝點。多吃青菜、水果，不能吃螃蟹、田螺、河蚌等水產，預防便秘。可以適當補充一些維生素C、維生素B1、維生素B2，切忌不能吃辣椒、酒、醋、胡椒、姜等刺激性食品。”

    歐正陽不停地點頭，不知道是記住了還是沒有記住。

    她用簽字筆敲了歐正陽的頭一下，“好了，去吧。”

    歐正陽轉身逃走。

    護士突然又大聲說道：“千萬記住，四十天之內不準有性生活。否則的話，是要落下病根的。你小子千萬記住，要心疼自己的女友。”

    一句話，排隊等待的人全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護士還不知道大家問什么笑，一臉認真的說：“真的，四十天之內千萬不能有性生活，你們都要牢記啊。”

    歐正陽被護士訓斥完了，走到夏嵐身邊。本來捂著肚子疼得直皺眉頭的夏嵐，看到歐正陽的窘迫神態，也不由得露出了幾絲苦笑。

    她有氣無力的說了聲“走吧”，站起身子，準備拿起自己的挎包，卻又“哎呦”一聲，彎著腰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肚子，蹲在了地板上。

    歐正陽知道夏嵐是自己走不了了，就把她的挎包從脖子繞過去，斜挎在自己肩上，然后一彎腰，把左胳膊摟住夏嵐的脖子，右手臂放在夏嵐的兩個腿彎處，稍微用力，把夏嵐輕松的給抱了起來，幾步走出觀察室，摁下了電梯按鈕。

    雖然歐正陽的身高和夏嵐穿上高跟鞋差不多，但由于他從小在農村就參加勞動，到現在也是，只要自己一回老家，還是顧不上休息，就和父親母親一起，到山里砍毛竹，盡力的讓父母少累一點，長此以往，鍛煉的他身體挺健壯的，所以，清瘦的夏嵐體重還不到一百斤，這點重量對歐正陽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出了附屬醫院，他伸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小心翼翼的把夏嵐放在后排座椅上，然后關上門，繞到車身另一邊，打開車門鉆進去。

    “您好！請問您到什么地方？”

    這句話問住了歐正陽。

    他轉過頭去，看了看夏嵐，她只是痛苦的皺著眉緊閉著雙眼，根本沒心思考慮接下來該到哪兒去的問題。

    歐正陽看看手機，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外面太陽正厲害，總不能把夏嵐放在大街上不管不問吧。他估算了一下邱平安給他的錢數，除去五千元的手術費用，估計應該還剩下一萬左右吧，住賓館當然是充裕的，但護士囑咐的輸液三天以消除炎癥預防感染該怎么辦呢，在賓館是沒辦法給夏嵐輸液的，總不能每次都要跑到醫院里去吧。

    看夏嵐的表情，估計她也沒有想到手術之后會這么痛苦，應該是輕信了醫院的宣傳廣告，既然是無痛人流，就應該是完全沒有痛苦的。估計現在的痛苦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想，所以，去哪兒問她沒有任何的幫助。

    “請問您到什么地方？”司機又問了一遍。

    歐正陽突然想起了，他同一個宿舍的表師兄帶著女友一個月之前去英國做訪問學者，曾拜托他把他們租住的一個還沒有到期的小套公寓給轉手出租出去，而他由于最近一直忙著給老板做文化創意產業的市場調查，天天跑廣告公司，幾乎把這事兒給忘了。現在不正是自己最需要的嘛，等表師兄半年后回來，他再把房租給他就是了。那套房子歐正陽去過兩次，一次是表師兄從宿舍搬到那兒去的時候，他幫著給表師兄搬些書籍被褥之類的生活用品，一次是表師兄的女友生日，表師兄請他們宿舍的幾個哥們去那個公寓里喝酒慶祝。表師兄的女友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了好多口味鮮美的飯菜，讓他們在喝酒之余只羨慕表師兄碰到了賢妻良母。

    對，就去那兒，鑰匙還在自己身上帶著呢。反正，邱平安給的錢估計夠租住那套房子半年的，還能給夏嵐留下生活費、營養費之類的。

    他看了看夏嵐，想問一下她的意見。但看到她痛苦的樣子，估計這時候也沒什么意見了，就自作主張的對出租車司機說：“你好，請到豐水苑小區，6號樓。”

    豐水苑小區其實就在江北大學旁邊不遠的地方，離學校很近，歐正陽騎自行車的話，也就不到十分鐘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