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啟林的話，佟天差點沒笑岔氣了，好久他才平復了一下心情，說：“我特么晚上就吃了一個面包你還想讓我吐出來啊，”說完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啟林說道：“兄弟，放心吧，你非常安全。”

    張啟林再次將蘋果送到嘴邊咬了一口，說：“那你不趕快睡覺去，老看我干嘛？”

    “睡，馬上就去睡，只不過我今天晚上在城南路上看見一個人跟你長的特別像，簡直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個人旁邊有個女的，而你是光棍一條，”佟天邊說邊做沉思狀，順便偷偷打量張啟林的反應。

    只見張啟林嘴巴半張，忘了繼續咀嚼他嘴里的蘋果，臉還紅了，過了好久才開口說話：“那肯定不是我，我沒事去那干嘛。”

    “奧，不是你就好辦了，那我拍到的照片就可以發出來了，反正也不認識，夜黑風高，一男一女，城南幽會，手牽著手，手摟著腰，也能給我們無比苦逼的工作之余增添一點談資，明天就把照片讓我們科小年輕們欣賞一下。”佟天聳聳肩，同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啟林一眼，像是在說：“還不承認，逼我發大招是吧。”

    “哪里呢照片，這樣發不好吧，注意保護別人隱.私，還是刪除吧，”張啟林的反應終于有那么點意思了，不光把蘋果放下了，眼睛還來回掃，像是在看佟天把手機放哪了。

    “沒事，就在科里傳傳，好了，我睡覺去了，”佟天說完佯裝要去睡覺。

    “佟天，好吧，我承認，那個是我，”張啟林耷拉著腦袋一副屈打成招的委屈模樣。

    佟天重新回到沙發上，望著張啟林一直笑，“那姑娘看著面熟，咱醫院的？”

    “恩，病案室的。”

    “啟林同志，非得吃口窩邊草么？”

    “你說就咱這種職業，一沒時間，二不多金，關鍵是交際圈還這么窄，往哪找對象去，能內部消化就不錯了，佟天，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你也抓點緊，等內部緊俏了，你小心打光棍啊！”張啟林經過了短暫的緊張又平靜了下來，甚至開始勸起佟天來了，談戀愛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剛才他沒承認也是不想這么早公開。

    “我還想多清靜段時間，哎，剛才你說你女朋友是哪個科的？”佟天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抓住張啟林的肩膀，急切地問道。

    “病……病案室啊，”張啟林又被佟天的反應給搞蒙了。

    “林哥，幫我個忙唄，”佟天臉上堆著笑，瞇著眼睛，討好地說道。

    “干什么？給你介紹女朋友？”張啟林狐疑地問道。

    “那倒不是，我想……查個病歷。”

    “那算什么，直接去查不就完了嗎？你難道沒去過病案室？”

    “去過，只不過這個病歷是六年前的，而且在醫院里有過不好的影響，不熟悉的人我不想開這個口，所以……”

    張啟林沉默了，佟天的爸爸佟善慶六年前出事，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但是醫院里一直有關于他的傳說，作為“市中心醫院兩把刀”之一，曾經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的醫學奇跡的牛人，張啟林又怎么可能沒有聽說過呢，只不過為了不想佟天尷尬，他們在宿舍里一直閉口不談，也從不問佟天關于他爸爸的事。

    現在佟天說查一個病歷，張啟林很自然就聯想到了六年前佟善慶為之跳樓自殺的那個病歷。

    “佟天，這個忙哥們幫定了，明天我就跟湘筠說，她也一定愿意幫忙。”

    看著張啟林鄭重的表情，佟天笑笑，點點頭說：“謝謝。”

    “女孩子臉皮薄，我們談戀愛的事你先別說啊！”張啟林囑咐道。

    “我是那種嘴碎的人嗎？”

    “你是，”張啟林毫不客氣地回答。

    “我……你,靠，要不要這么直接啊，算了，看在你這么仗義的份上，哥們不計較了，咱睡吧。”

    “別說咱行不行，我雞皮疙瘩掉一地，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張啟林強調著說。

    “靠，這么不純潔，看在你愿意幫忙的份上，我做了一個重大決定。”

    “什么決定，”張啟林問道。

    “我決定在醫院對面的混沌攤辦一個超級無敵霸王vip卡，請你痛快地吃混沌一個月，咋樣，大氣吧。”

    張啟林沒再說話，而是直接站起來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快到門口的時候，手伸到屁股后面，同時中指豎起。

    “不喝就不喝，這么沖動干嘛，少年，”佟天嘀咕著也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雖然今天的窺虎行動毫無收獲，但是卻有一件事讓佟天感到欣慰，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一件事終于有了眉目，盡管那是他的一個禁忌，一道傷疤，可是他又不得不去揭開，那就是六年前的那個病歷，他堅信他爸爸當年的處理不會有問題，可是為什么病人家屬要不停的鬧，直到把他爸爸逼上絕路才罷休。

    ******

    早晨剛交接完班，李夢香的姐姐再次找到了佟天，一個原因，還是疼，據上夜班的王文華說，昨夜臨時打了一針嗎啡，這不，又疼起來了。

    在病人的強烈要求，并征得了何靜嘉的同意后，佟天給病人開了兩片二氫埃托啡。

    “讓護士看著她吃下去，”何靜嘉叮囑道。

    開完藥，佟天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必須找到李巧梅，既然查看病例的事有眉目了，他必須了解當年那個病人的姓名和住院號，還有一些基本的信息，而當時作為護士長的李巧梅無疑是最佳了解人選，佟天還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調查這件事。

    剛上班，護士們正忙著給病人輸液，護士站只有吳巧巧在，這個小護士剛來了兩個月，佟天不是特別熟悉。

    “巧巧，護士長呢？”佟天問道。

    “去病室了吧，”

    “好，我去看看，”佟天沿著走廊，每個病室來回查看，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當他來到17診室的時候，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50床李夢香的床旁站著一個男人，魁梧的身影背對著走廊與診室之間的窗戶。

    咦？難道是……她老公良心發現了？

    想到這，佟天大步走進病室，對著那個背影喊道：“哎，我說，你也夠可以的啊，你媳婦都這樣了你怎么才來。”

    聽到有人說話，那男人渾身一顫，連躺在病床上的李夢香以及病床另一側的姐姐都忍不住驚呼一聲。

    他們一咋呼，反倒嚇了佟天一跳。

    就在佟天一愣神的功夫，那個男人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哎，我說，一言不合就開溜是吧，”佟天一邊喊，一邊追出來。

    那人低著頭，快步向前走，幾乎是要跑起來了，佟天追到醫生辦公室門口就不追了。

    “至于嗎？又不找你要錢，”佟天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不甘地說道。

    “什么事？”辦公室里的何靜嘉問道。

    “應該是50床病人的老公 ，除了黑點，看著倒是挺年輕，還沒問幾句話，就溜了，你說這人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佟天的話音剛落，何靜嘉已經從辦公室出來，走到樓道的盡頭，那里除了右手邊的電梯，其余兩面都是透明玻璃，樓下的情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佟天跟了過去，他心想，何靜嘉肯定是想看看這負心的男人長什么樣，下次見了一定讓他擔負起他該有的責任，起碼住院費不能光讓李夢香的姐姐出，他一個鋼镚也不拿吧。

    那男子下樓以后，又回頭望望，仿佛是在查探是否有人跟上來。

    “就是那個，黑黑的，”佟天指著那個男人說道。

    “是他？”那黑黑的皮膚，還有脖頸處若隱若現的一處紋身，讓何靜嘉立即聯想起一個人，昨天在門診用別人的病歷試圖買杜冷丁的那個。

    “啊，何主任，你認識啊！”

    “沒那么簡單，”何靜嘉小聲嘀咕一句，然后轉身向病房里走，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的佟天跟在后面。

    17病室，50床病人李夢香正在哭，“姐姐，這樣不好吧，人家大夫幫了咱，咱還騙人家。”

    “我也不想啊，你這手術費，住院費，還有后期的化療哪一項不要錢，我跟你二姐的家庭你也知道，要是怪就怪姐姐吧，我總不能讓你沒錢看病啊！”

    兩人剛說了兩句就不再吱聲，因為，何靜嘉已經出現在診室的門口。

    “剛才的那個男人是你們什么人？”何靜嘉盯著病床上的李夢香，問道。

    “一個親戚，”李夢香的大姐搶先回答。

    “你這個親戚昨天試圖騙取特殊管理的藥品，如果這種藥品流通到市場而不是用在病人身上，屬于販毒，不光是他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些幫助他的人也同樣違法。”

    何靜嘉的話說完，李夢香及其姐姐臉色變得煞白，尤其李夢香，剛剛擦干的淚痕又被狂涌的眼淚覆蓋。

    “何主任，對……對不起，今天那兩片藥我沒有咽下去，又吐出來了，讓剛才那個人買走了，是我的注意，跟我姐姐沒有關系，求求您……”

    “愚昧，這是犯法你知道嗎？”何靜嘉語氣冰冷地說道。

    “我們也不知道，他說他的家人疼的受不了了，沒法來住院，只能通過這個途徑弄點止疼藥，我看他挺為難，又愿意給錢，我就……”李夢香的姐姐哭喪著臉說道。

    “哎，”何靜嘉長嘆一口氣，然后出了病室。

    貌似已搞清狀況的佟天也跟了出來，問道：“何主任，現在怎么辦？”

    “佟天，你打110報警，我聯系保衛處，這個家伙嘗到甜頭應該還會再來，只希望今天的藥品沒有來得及出手，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