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晚上12點，酒吧里依然一副熱鬧的景象，據說現在還在試營業，啤酒喝一贈一，這種實實在在的優惠讓周圍的人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明天還要繼續的工作，眼前，只有杯中的酒和環繞耳邊的音樂。

    佟天的眼睛有點睜不開了，在絞盡腦汁想如何將拍攝用的裝置放到目標隨時攜帶的東西中無果后，他腦子里幾乎成了一團漿糊。

    彭家成比他強不了多少，他喝的更多，在李權財退出戰局以后所剩下的酒基本都被他橫掃了。

    “我說，彭少，撤吧。”

    “啊，好啊，有點困了，你說想當年，哥們兒通宵玩游戲，第二天還能認真聽課，現在怎么就沒有那精神頭了呢？”

    “你通宵完確實是坐在教室里了，那是害怕點名，不過，聽沒聽課，你自己清楚。”

    彭家成嘿嘿笑笑，他仔細想想，當時好像是睡夢中在課桌上流了不少口水。

    “走，回家，”彭家成吆喝一句，站起身來，這時，酒吧老板齊正走了過來。

    “彭哥，剛才見你們哥幾個聊的暢快沒好意思打攪，您這是要走嗎？”齊正滿臉堆笑。

    “嗯，酒再好，也特么醉人，這不，倒下一個，該回家了，”彭家成指了指睡得正香的李權財。

    “好好，那個，彭哥，我這還有個不情之請，”齊正繼續說道。

    “咋了，周轉不開了？”彭家成問。

    “那倒不是，上次還多虧了彭哥幫助，讓兄弟挺了過來，我這剛開業，正在招募駐唱歌手，剛才這位哥哥的吉他彈唱真心不錯，不知道哥哥有沒有時間晚上到我這來走走場？”

    齊正這一說，佟天心動了，他辭職了，可也不能光在家睡覺啊，這才幾天，他在彭家成那待的都有些厭了，以前工作忙，沒時間休息，這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但是，剛開始的新鮮勁過了以后就感覺空虛，如果繼續這樣吃了睡，睡了吃，佟天真快成了那啥了。

    再者說了，唱歌可是他曾經的理想，如果能將其繼續，還能有所回報，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彭家成指了指佟天，“你問問我兄弟，”說完沖著佟天使了個眼色。

    佟天點點頭，“好，我沒問題。”

    齊正沒想到佟天這么痛快就答應了，“那真是謝謝哥哥了，您放心，工資方面絕不會虧待哥哥，底薪3000，另外客人點歌的錢酒吧不再抽成，都給哥哥，月底還有全勤獎，如果實在忙抽不開身，只要說一聲，不來沒關系，您看行嗎？”

    “好，”佟天答應道，底薪3000，那每月肯定比3000多吧，已經超過在醫院的工資了，佟天這會兒怎么那么想笑呢，終于不用在彭家成那白吃白喝了，就算他媽媽知道自己辭職了，起碼有個工作了，說起來還好聽那么一點點。

    “那一言為定，哥哥隨時可以過來。”

    “叫我佟天就行。”

    “那我就叫您天哥，”其實，齊正這么做還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能看得出佟天與彭家成的關系不一般，而彭家成這個富二代夠豪爽，與其搞好關系，對自己沒有什么壞處，如果單純找唱歌的，去江城大學藝術系一吆喝，能來一批人，可都不如找個款爺的朋友來的實在。

    他拋出橄欖枝，沒想到佟天能這么爽快答應，他還真怕對方看不上他這小地方，不管答不答應，他有意結交的心都表達出來了，目的也就達到了。

    “齊老板，我這兄弟可是有名的校園歌手，粉絲團美女一片，我兄弟最近正好有檔期，你算是占了大便宜了，別虧待了啊！”彭家成開始吹上了。

    佟天被他說的都不好意思了，上學那會兒彈吉他倒是經常被樓管大媽上來制止，粉絲兒，有嗎？

    齊正拍拍胸.脯，“沒問題，彭哥的兄弟，就是我齊正的哥哥。”

    在回家的出租車上，彭家成問佟天：“你丫沒看見我的眼神嗎？”

    佟天一臉無辜地說：“看見了啊，你不是讓我快點答應嗎？”

    “我是讓你矜持一點，好漲點身價，你倒好，這么快就答應了，我連提價的機會都沒有。”

    “行了，彭少，好意心領了，就這，我已經很滿足了。”

    “土包子。”

    “……”

    ******

    短短幾天，佟天已經培養成上午10點睡醒的好習慣，一覺醒來，佟天的頭還是懵懵的。

    他起來在屋里溜達了一圈，兩人又都不在。

    佟天打開皮箱，拿出那本許久沒有碰的樂譜，既然有了新的職業，起碼要有點認真的態度吧，再次從盒子里拿出那把有些日子沒碰的吉他，撥動幾下，還好，還能用。

    一整天佟天都在練習，唱著那些曾經練習過無數次，那些貫穿了自己青春歲月的歌曲。

    佟天已經決定了，今天晚上就去酒吧上班，如果不是何靜嘉的信息打斷了他的練習，他都沒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

    “佟天，你在哪？我想跟你談談，晚上有時間嗎？我下了班去找你。”

    “冰河”要找自己，什么事呢？佟天心想，難道是勸自己回去上班。

    不管什么原因，讓一向冷冰冰的何靜嘉做出邀約的事情還真是不容易，佟天不忍心拒絕，可是，晚上……

    佟天想了想給何靜嘉回了條信息：“何主任，晚上我在老城街的冰點酒吧駐唱，第一天去，所以不想失約，您要是不介意，晚上您方面到那來找我嗎？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再找個時間去拜訪您。”

    佟天說的是實話，他中午已經電話告訴齊正晚上過去，現在再改口，有些說不過去，與佟天言必行，行必果的做人方針不相符。

    他拿不準何靜嘉會不會同意來酒吧，以他側面的了解，何靜嘉應該是沒到過這種地方，除了看書，而且都是醫學相關的書，或者是研究各種診療指南，貌似何靜嘉就沒有其他愛好了。

    “好，晚上見，”何靜嘉的短信很簡短，也出乎了佟天的意料，她竟然答應了。

    佟天以前有過演出的經歷，高中的時候他就組建過自己的樂隊，后來因為兩個隊友的父母認為耽誤學習，用強硬的手段將他們拉出了隊伍，于是乎，樂隊散了。大學里也組建過，他的“風幻樂隊”還小有名氣，當時談戀愛的很多花銷都是靠演出掙的，直到他讀研，隨著其他成員畢業工作，樂隊就解散了。

    所以，對于上臺唱歌，佟天毫不怯場。

    佟天一口氣唱了三首，許巍的《曾今的你》《藍蓮花》還有他自己的歌《你像一陣風》，唱最后一首的時候，何靜嘉到了，坐在一個小角落里，聽歌聽的出神。

    何靜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所帶的醫生竟然還有這個天賦。

    佟天唱完，酒吧里響起熱烈的掌聲，他彎腰答謝，走下舞臺，然后就發現了角落里的何靜嘉。他在吧臺拿了瓶啤酒，來到何靜嘉的位置。

    “喝點嗎？何主任，”佟天晃了晃手中的啤酒。

    “好啊！”

    何靜嘉的回答再次出乎佟天的意料，他愣了幾秒才想起來給何靜嘉倒酒。

    今天，“冰河”是來證明自己并不太冷的嗎？

    “大家都還好嗎？”佟天開口問道。

    “挺好的，就是少了你有點忙不過來，對了，竇成被主任召喚回來了。”

    “奧，那應該還好一些。”

    “李護士長挺著急的，她不希望你就這么走了，還說要去你家把你綁回來，被譚主任攔住了，他說你散散心就會回來的，是嗎？”

    佟天笑笑，沒有立即回答，他怕說出來會讓何靜嘉失望，會讓李巧梅失望，不過，隱瞞和欺騙的后果應該更嚴重吧。

    “我暫時沒想回去，對不起啊，何主任，”從何靜嘉的語氣中，佟天感覺到她希望自己回去上班，可是，他只能說抱歉。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要求更改手術方案，你也不會因此而離開。”

    “不是的，這次的事只是我為自己找的一個借口罷了，我確實累了，醫生也不是我理想中的職業，而且現在的醫療環境讓我沒有信心干一輩子，希望你理解。”

    “我能理解，我也曾經迷茫過，彷徨過，但是，每當看到一個個病人因為自己一點點的努力而轉危為安，那種心中的喜悅以及成就感就會把所有的不快擊敗，所以，我堅持了下來，并將繼續走下去。”

    看著何靜嘉被時隱時現的燈光映襯的臉龐，聽著她說出的話語，佟天覺得她真的不那么冷，是自己對她不夠了解。

    “冰河這個稱謂真的不太適合您，”佟天突然說了這么一句，然后他就后悔了。

    “冰河，是什么？你給我起的外號？”何靜嘉皺了皺眉頭。

    佟天暗罵自己嘴賤，他用力地揉了揉鼻子，干笑兩聲來緩解尷尬，“嘿嘿，您生氣了？”

    “沒有啊，好像有點貼切，我這個人太死板了，不然也不會連家庭都處理不好。”

    看著何靜嘉陷入傷感，佟天不知道如何勸她，半天憋出來一句：“那不怪你，如果是對的那個人，他會體諒你的一切。”

    ……

    在醫院里，何靜嘉是佟天的帶教老師，又是他的領導，所以說話會有所顧忌，而現在佟天不再是醫生，兩人也不再有這層關系，他對何靜嘉說話反而多了一份輕松。

    這一說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