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爭炮

    江尺君的偵察連就在這個時候趕到。

    如果按正常速度，他們至少還得晚半小時才能趕到，但在十里之外，他們就聽到這邊的激烈槍炮聲。江尺君熟人熟地，從槍炮聲中已聽出這仗是打在什么地方，就趕到隊伍前面，與焦連長商量，說鬼子已開始進攻盤龍山了，我們得跑步前進！為便于掌控形勢，全連戰士一口氣直接跑上了盤龍山頭。

    江尺君對正在山腰處對抗的敵我雙方形勢作了簡短評判，又看了看身邊堆放的繩球繩餅，心中有了底細，遂與焦連長商量。

    兵發兩路，我帶一個排，多帶些繩索，避過敵人，從那邊……江尺君指向北山西邊一條山坳，抄到敵人后方，這時，你帶兩個排從正面集中火力，以餓虎撲食之勢，給山腰處的日軍一個措手不及地打擊！待敵人潰退時，我再從那山坳處攔腰沖出……

    焦連長知道指導員是本地人，環境熟悉，十分贊同，說，把一排給你，一排大力士多，繩索投得遠！

    石疙瘩站出，我也去！

    戰事緊急，分完工，一排長讓全排戰士帶上繩球繩餅，由指導員交待了注意事項，快速溜進西邊山坳，抄到日軍左側。焦連長早已命令二、三兩排戰士做好準備，待指導員帶領的一排到了指定位置，抹下胡茬，手臂一揮，“啪”的一聲槍響，兩個排的戰士如從天降，個個似猛虎下山，隨著一陣密集的槍響和手榴彈的爆炸，那些正在狂笑著殺戮川軍的日軍防不勝防，猝不及防，防也空防，非死即傷，凡能爬行的，凡能奔跑的，紛紛掙脫繩索，潮水般向山下潰退！

    川兵見來了救兵，看到了希望，逃跑的回轉頭，跌倒的爬起，身受重傷不能站立的就順著山勢轉動著身體……一齊將槍口對準那些潰逃的日軍……

    隱蔽在山腰處的江尺君看得真切，見日軍已退到身旁不遠，立即命令全排戰士發揮大力士的威力，將整團整餅的繩索一起投向潰退的敵群，讓繩索與日軍共舞，與日軍糾纏！日軍更是亂上加亂，一片嚎叫！

    石谷大佐見對方來了援軍，且居高臨下，氣勢如虹，自知無法抵擋，急令撤退。

    向山下撤退遠比上山更難，且日軍穿的是皮靴，既大又沉，一旦被繩索糾纏，更是難以解脫，拉倒的，絆倒的，相互牽扯而集體摔倒的，就一齊呀呀怪叫著掙扎逃竄……

    石疙瘩發現了指導員的眼神，那眼神已緊緊盯住山下鬼子的鋼炮！就想起指導員早年教書時曾說過想造鋼炮的事，就睜大眼睛，試探，指導員，套那鋼炮？

    指導員果真拳頭一擂，套！

    石疙瘩、秦梁、吳勇等一批大力士見指導員同意，更是來了精神，一起如球員發邊線球樣，將繩球繩餅高高舉過頭頂，迸氣，運力，再前后悠蕩兩下，大吼一聲，重重擲出……日軍炮兵動作快的，不等繩索落地，或是正好落地，他們已拆卸完畢，扛著抬著炮管炮輪逃了……唯有兩名炮手，動作稍有怠慢，繩索就從天而降，卻又正好落在炮輪炮管盾板等處，越是拉扯，越是將炮的各處糾纏到一處，拉不動，卸不得，再加山上槍聲激烈，炮兵不敢戀炮，只顧自己掙脫逃跑……

    戰斗結束，雙方歡喜，但不曾想到，為了那門鋼炮，雙方又起爭論。

    川軍郝靠山和尤希望死死抱住炮管，說，炮是格老子繩索套的，格老子要！

    石疙瘩看了看那數箱炮彈和鋼炮，知道這都是指導員的最愛，便一瞪眼，伸出右腳緊緊抵住炮輪，這是我們套的，我們要！

    川軍推不走，就嚷，沒有格老子的繩索，你們套啥子喲？

    這邊學著嚷，格老子不套，你們的繩索有啥子用喲？！

    ……

    雙方劍拔弩張，各不相讓。杜營長也很眼饞，就裝出幾分悲憫，貴軍兄弟，看在我們武器太差的份上，這炮就給我們吧。江尺君看了看，川軍武器的確差得可憐，再見川軍衣著襤褸，陡生幾分同情，征得焦連長同意，就拍打石疙瘩那只緊抵炮輪的腳，勸，友軍的武器比我們差，這炮就給他們吧。石疙瘩絲紋不動，我們的武器也不好，不給！郝靠山來軟的，兄弟，今天是你們救了我們，這鋼炮給我們，就算再救一次吧！

    石疙瘩吃軟不吃硬，只得將腳抽回。

    杜營長感謝不盡，聽說江指導員和焦連長要去蒹葭浦和富昌鐵礦，說，要是你們能駐西山就好了，這一北一西，形成犄角，如若鬼子來犯，格老子也好有個相互策應唦。

    江尺君說可以，就讓焦連長帶戰士去西山，自己帶石疙瘩和秦梁那個班去了富昌鐵礦……

    （下一章：辦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