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鋼炮的最新消息

    血腥的夜。

    盡管勝了，全部完成了任務，但戰士們無一不是極其悲痛地行進在血腥的黑夜中。

    先只有甩鼻涕的聲音，不知誰說了聲，別哭了，噢。接著就有了隱隱的抽泣。又有人勸，哭有什么用？哭也哭不回來。也有人嘆，一排長是好樣的，真是好樣的！說著說著，也哭出聲音，而且這聲音已由斷斷續續哭成了嗚嗚咽咽，接著是號淘。

    秦梁更是揪心地哭，一排長是為我死的！就大喊，一排長——

    小護士更哭，一排長是好人！我不該怨恨一排長！嗚嗚……

    有人邊哭邊罵，狗日的小鬼子，殺了多少像一排長這樣的好人啦！

    有的只罵不哭，狗日的小鬼子，操你祖宗八代耶，有朝一日，老子打到你日本去，非把你老祖墳給翻過底朝天不可！

    有的只哭不罵，嗚嗚……

    有人就聯想，要是老子有鋼炮，鬼子敢搶老子礦砂，老子砰砰兩炮，非把狗日的小鬼子炸得一個不剩！

    于是又有人圍繞鋼炮發著抱怨，要是那門鋼炮留在我們手里就好了！就埋怨指導員不該心地慈軟，把鋼炮給了川軍。

    又有人說，那次要是石疙瘩一直用腳抵住鋼炮不放，鋼炮就到不了川軍手里！

    又一起埋怨石疙瘩……

    “嗵嗵”！就聽到路旁樹桿有悶聲響，接著是一陣“沙沙沙”……大家就感覺頭上、身上都有了樹葉。

    就又轉換話題。

    這個憤然說，一排長的犧牲，也不能全怪小鬼子，更不能怪石疙瘩，就怪富昌鐵礦那個新換的經理！

    有人贊同，是呀，要不是他和小鬼子窩通，不幫小鬼子運礦砂，我們一排長和那么多戰友會犧牲嗎？

    更多的是憤慨，就是啊，聽說那經理早就和日本人有往來哩！

    有人罵，媽的，家里無熟腳，外人偷不著！

    有人大罵，內奸！漢奸！他媽在懷他前一定是跟小日本鬼子操過十八回！

    夜空一片憤然。

    有人吼，把那狗經理給宰了！

    有人應，對，今夜就去把宰了！

    這時傳來焦連長的嗓聲，奶奶的，叫嚷啥？不怕小鬼子追來？

    議論就成了“嚓嚓”的腳步聲……

    江南六月，正是梅雨的高峰季節。

    就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石疙瘩帶上短槍和匕首，獨自闖進了富昌鐵礦新任總經理葛非的家，摸進了葛非的房間。

    那時，葛非正在帳內酣睡。石疙瘩看得清楚，輕輕掀開帳門，正要舉匕首致命一擊，就見葛非翻身滾到床里沿睡去……石疙瘩屏住呼吸，重新攥緊匕首，對準葛非的背心……

    就在這時，對面房間有女孩呼喊“救命”！

    石疙瘩想到了葛小朵，那個可愛的小朵！就忘了他來的目的，貍貓般躥跳過去，踹開房門！房里亮著燈，就見一個小個子川兵將小朵按在床上，正在扒衣……

    石疙瘩認出，那人正是“繩索陣”中同他爭奪鋼炮的小川兵！頓時火起，撲上，掐住川兵脖頸，找死！

    尤希望不得說話，只能兩腿蹬彈，嘴里“哦啰”。石疙瘩再在他下身踹上一腳，就疼得川兵雙手捂住胯間“嗚嗚”悶叫！

    這時，葛非過來，見狀，急忙問道，朵兒，朵兒，這深更半夜的，你們……

    葛小朵指著川兵嗚咽，前些天，我去找他……

    父親更是惱火，你一個姑娘家，找他干什么？

    小朵邊哭邊說，我去問他鋼炮的事……

    石疙瘩一驚，鋼炮？

    葛小朵點頭，就是你們繳獲的那門鋼炮！

    石疙瘩更加吃驚，那炮還在？

    葛小朵穿好衣裳，指著川兵，那天，他和那個叫郝靠山的排長去毀鋼炮，路上被柯夫人碰上，郝排長見了柯夫人就不想走，就把毀炮的事交給了他……

    后來呢？石疙瘩急不可待。

    后來？有次，他見到我……小朵又指了指川兵，想討好我，無意中說到那鋼炮沒有砸毀，是他把藏了起來。我就想去看藏炮的地方，他不讓去，說那是秘密。

    那他今晚來干什么？石疙瘩窮追不舍。

    葛小朵將額前凌亂的劉海拂到耳后，前些日子，鬼子來礦上逼我爸給他們運礦砂，我就想，要是能把這鋼炮交給新四軍，交給江叔叔，江叔叔一定能用這鋼炮阻止小鬼子在江上運礦砂！這樣，我又去找他，要他把藏鋼炮的地方告訴我。他答應今晚來說這事。沒想到……說著，又掩面而泣。

    16、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