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要想買這臺游戲機，還需要征得老婆大人的同意。我們夫妻都在家里的飯館幫忙，每月母親給我們的零花錢，只有一百元，而這個錢的管轄權，不在我手里。

    這一點，松山也理解。

    “游戲機？”聽了我的說法，正在喂慧寶喝米粉的妻子也沒有太大的反應，“想買就買唄，多少錢？”

    “一百九十五，”我有些心虛地說，“不到二百。”

    “你手里有多少？”妻子問我。

    “一百二，”我想了想，答道，“還缺一點。”

    妻子抬起右手，指指大衣柜上的一個小包：“那兒有九十塊錢的零錢，拿去吧。”那是一個白色的舊包，平時也就裝了一些零錢、洗澡票什么的。

    我還以為妻子會反對，畢竟是花錢買個不能吃也不能穿的大玩具，妻子的態度真叫我喜出望外。我走過去，輕輕拉開拉鏈，從包里取出一疊舊鈔票，基本都是五塊十塊的，看來是妻子平時攢下來的。我數出七十五塊錢，剩余的零錢依舊放進包里，然后跟妻子道聲“去了”，直接去找松山。松山接了錢，也不數，信手扔進身邊的錢箱里，然后把一大一小兩個盒子放在柜臺上。嶄新的大盒子是游戲機，有些舊的鞋盒敞開著口，里面放著幾盤黃顏色的游戲卡。

    “我也不知道啥游戲好玩，”松山說，“進貨時隨意拿了一些，價格都一樣，你自己挑一盤吧。”

    今天之前，我正式玩游戲只有三次，兩次在衛東家，一次在健民家。根據經驗，我想找《魂斗羅》、《新西游記》和《雙截龍》，但是松山的新卡目錄里面沒有。前后翻了兩遍，我選了一盤九合一的游戲卡帶，看背面目錄里面有《超級瑪麗》、《一九四二》和《90坦克》，我覺得這三個游戲也不錯，再者，九合一，游戲的數量也多，就選它了。全新的卡帶拿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感覺，卡帶的下方是一個可以拿開的防塵蓋，感覺制作卡帶的人還是很用心的。

    對松山道了聲謝，我把游戲卡塞進兜里，攜著游戲機的大盒子就直接回到了家里。

    到家的時候，慧寶已經睡著了。妻子看我推門進來，輕輕豎起食指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點點頭，輕輕關上門，把盒子放在窗臺下的書桌上。輕輕撕開盒子上的塑料紙，我注意到盒子是分離式的，取下上蓋，下方的紙盒里面是一個用塑料紙密封的長方形塑料泡沫板，里面就是我的新游戲機了。

    撕開塑封紙，取出游戲機，嶄新的游戲機邊緣上沾著幾點塑料顆粒。這臺游戲機跟我在老陳家見到的黑色“終結者”和健民家里的“小天才”外表都不一樣，倒是與衛東結婚時借的那臺游戲機非常相似。嗯，都是棱角分明的長方形，如同一塊方磚的大小，以白為底，不一樣的是裝飾的條紋，衛東借來的那一臺是紅色的，我的新游戲機是青色的，游戲機上那個凸起的推桿前方還有明顯的兩個字：“八通”。

    “這就是游戲機？”妻子好奇地問，“怎么玩？”

    “接在電視機上玩，”我掀起卡槽上方那個青色的防塵蓋，“在這兒插上游戲卡，通上電源，搜索到游戲機的信號就可以玩了。”

    “那你就試試吧，”妻子輕聲說，“動作輕點，電視機的聲音也關到最小，慧寶才睡著。”

    我應了一聲，過去擰了一下旋鈕，先把電視機的聲音關小，然后把電視旁邊的電源插板放在合適的位置。在衛東家里，看衛東安裝游戲機，這些程序我也熟悉，按瓢畫葫蘆，照做就是了。唯一不太滿意的是，我的八通游戲機沒有配備天線，只有一根一米左右的射頻線。我打開電視機，拔掉天線，把視頻線接在天線插口，然后拿起那個小方盒子似的電源盒，插在插板上，從兜里掏出游戲卡，去除防塵蓋后插在游戲機的卡槽上，輕輕推上電源。再看我的14英寸黑白電視機，依然是一片雪花噪點，我輕輕旋動選臺的旋鈕，一下，兩下，三下……終于，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從1到9的豎版英文菜單。

    我輕輕松了口氣，直起腰，用手指指畫面，輕聲說：“行了，拿起搖把選節目，然后按開始，就可以玩了。”

    “搖把？”妻子下意識地重復了一聲。

    “就是這個控制器，”我取下插在游戲機的一側搖把，遞給妻子，“方向鍵控制上下，中間這兩個，一個是選擇鍵，一個是開始鍵。有些兩個人玩的游戲，需要用選擇鍵選擇單人玩還是雙人玩。”

    我有些佩服自己了，直接搬取從健民那里學來的經驗，搬得還不錯。妻子上下按動方向鍵幾下，然后隨意選了一個英文名字，按下了開始鍵，然后電視機上出現了黑白分明的標題畫面，天空，小山，還有如同土路般的地面，是俗稱為“采蘑菇”的《超級瑪麗》。

    “這是采蘑菇，”我搬過來兩個凳子，示意妻子坐下玩，“是一個很好玩的探險型的游戲，路上那些磚塊頂開里面能找到蘑菇，吃了小人兒就能長大，遇到路上的壞蛋可以跳起來踩死它們——試試看吧。”

    妻子點點頭，直接按下開始鍵，進入了游戲。試試按鍵，知道哪個鍵是跳了，然后控制著這個卡通小人一蹦一跳地前進。走沒幾步，前面過來一個瞪著大眼的蘑菇頭，小人一碰它，立刻縮成一團掉出了游戲畫面。

    “咋啦？”妻子低聲問我。

    “這是個毒蘑菇，”我低聲回答，“磚頭里面頂出來的蘑菇才是無害的。你看我玩就知道了。”

    我從妻子手里拿過搖把，想想健民是怎樣玩的，然后控制那個小人兒慢慢向前走，等那個毒蘑菇過來，跳起來一腳踩下去，那個東西就癟成一條線，消失了。再向前走，是憑空出現的磚塊臺階，小人兒走在臺階下，起跳，在一個有著問號的方塊上撞出一個錢幣。前行撞磚頭沒反應，再撞一塊問號方塊，也沒有撞爛，卻出現了一個跑得很快的蘑菇。我按住方向鍵的右鍵追上去，一碰那個蘑菇，蘑菇就消失了，小人身形一晃，立刻長高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