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你走，你走啊。勺子一腳踹倒蝎子，死命的抱著土匪。

    小勺，瘋子一口咬碎了嘴唇，才換來一絲清醒。

    逃，跑的了嘛，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土匪被勺子抱著熊腰，雖一時解不開，可那粗壯的手肘卻一下下擊打著勺子的背部，松不松手，松不松手，老子看你能堅持多久，咚，咚。鮮血從勺子的嘴角溢出。可是抱向土匪的手臂卻更加堅牢，像鐵，像血煉的精鐵。

    走，走。去太阿——啊，勺子終沒能說出下半句話。長豹一腳踢在了勺子臉上。

    跑啊，跑啊，有種你扔下你的兩個兄弟不管。蔡子明站在一旁，開心極了。好像在仇家每被打一拳，自己的恨意就能沸騰一點。

    咚，趙天河被劍無期連續的擊倒在地上，一次比一次遠，一次比一次力量巨大。趙天河一次一次的從地上爬起來，佝僂著身子，那結實的身體也在搖搖晃晃，可，趙天河還是一步一步的舉拳打向劍無期。白衣染紅了鮮血，不知道是誰的，也許是兩個人的，你來一拳，我來一拳。劍無期披頭散發的樣子一點沒有影響彼此的攻擊。插在地上的劍像一個冷靜的神，注視著這群少年，劍尾的纓紅隨風不緊不慢的飛舞，似乎想要挽留一些飄散在空氣中的血沫。

    啊，啊，瘋子看著趙天河，看著勺子，向巷子深處跑去。瘋子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走，勺子讓自己走的嗎？眼淚淌過瘋子的臉頰，他恨自己，他更想救自己的兩個兄弟。他是一個瘋子，他發誓從此以后，他是一個不死不休的瘋子。

    終于，趙天河倒在了劍無期的身上，拳頭貼著劍無期的下巴，一直到垂落地上也沒有松開。劍無期拄著他的劍，半跪著把趙天河放到了地上，一滴血從劍無期的眉頭滴下，落在趙天河含笑的臉上，像一道紅線貫穿了天。

    很多年后，趙天河問劍無期，你為什么不躲？劍無期說，我并沒有躺下。赤子酒入喉，不禁使兩個大男人哽咽。

    洪樓，抱著趙天河，一句話也沒有說，那鮮血的味道仍然很腥，可洪樓看到了里面的蔡子明。紅色，其實從來不是一種顏色。洪樓摸了摸背部，那里卻沒有蒼生。為什么？爺爺，你為什么給我一把劍，我怎么愛自己，我都保護不了自己的兄弟，愛又是什么？

    洪樓想了很多的事，除了每天給趙天河敷藥療傷。洪樓消瘦了很多，深秋的帝都似乎沒有因為什么而停止喧鬧，繁華依舊，可一個少年的性格卻在漸漸的改變，愛是什么？愛就是不痛苦，汗水，流血又怎么了，也許死都沒有什么，只要內心毫無歉疚，只要我在乎的人都好好的。

    朱纓馬也在長大，雖然這些天，討厭的青陽不停的來，可好像不再聽到什么多余的聲音。

    瘋子每天都在鍛煉，他把用了多年的破麻繩給扔了，瘋子說我要用匕首。于是他去了鬼馬谷。勺子看著瘋子說，什么時候再見，瘋子說等我三年。

    瘋子，來，把這個帶上。趙天河用左手吃力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符塞在了瘋子手中。沒有再說什么。那是趙大娘在趙天河出生的時候去廟里給求的玉符。這個瘋子可是心知肚明。

    天哥，你看你像什么，瘋子的嘴唇明顯在顫抖，可還是笑著說道。天哥，我會好好的，可最后這一塊玉符還是被瘋子裝進了懷里。不為別的，趙天河說，瘋子你拿好，它在我在。

    就這樣，瘋子走了。洪樓第一次主動的去找了自己的師父，把一錠銀子放在了瘋子的麻布包裹里。

    洪樓挨凍過，冷過，可他不想讓瘋子一路挨餓。那個滋味，洪樓懂。

    都長大了。青陽看著自己的師弟，看著這些少年。

    其實我也是少年嘛，不過十七歲而已。青陽得瑟的沖著紅日嘿嘿一笑。那一排整齊的牙齒真的像雪一樣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