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一蜃從醫院里出來，他身體的肌肉發生了化學反應，像是溜冰穿過一般爽滑，他喜歡上了那個女乞丐！大大的臉，一笑起來就像月亮。

    圣一蜃很想知道，如果沒有他的出現，那女乞丐會不會就此斷送性命？他心里越是郁悶，天就越下雨，圣一蜃也沒有雨傘，就上了公交車，反反復復看著這座城市，從這個終點站坐到那個終點站。到了晚上等來蜻蜓送錢給他，蜻蜓說：“白衣蒼狗的事情，誰也不好說，10張后你可回梅山，解除心中的疑惑。”蜻蜓會飛，會隱身。圣一蜃不會，他猜修煉還不夠，等下了這趟公交車，他決定去喝酒，然后找家賓館好好睡上一覺。

    公共汽車上的乘客越來越少，也不知道圣一蜃怎么走到這里來，一問司機才知道是蘄春縣，看路邊寫著李時珍大道，彈子山公交車站。最后連司機都走了，只剩下幾輛停靠的公交車。剩下的這3個男人，一個滿臉困惑的中學生，瘦瘦高高，蹲在地上一言不發，另一個面帶假笑容的農民，老回頭看看圣一蜃又看看中學生。

    圣一蜃見天上的雨下得那個大，電閃雷鳴，那2個人都沒有要走的意思，莫非他們就睡車下面？圣一蜃開口打破了黑夜：“哎，相遇就是緣分啊。咱們做個自我介紹一下，如何？”那農民滿口土話，蹲下去說：“你先說，你是做什么的？”圣一蜃也蹲下去說：“我是收靈魂的，就是收死人的靈魂，然后送給冥界。你呢？”“這哪里有死人？”農民像彈簧樣站了起來。“今天我休息。我不是什么死人都要，要單純的。”

    農民捂住嘴指了指中學生，圣一蜃忙拉他蹲下，說：“不是，是收已經死了的。哎，我已經告訴你啦，那你是干什么的呢？”“那俺也不瞞你，裝扮成道士賣珠子騙幾個錢，晚上得空就偷點錢或者劫點錢財，現在姑娘們都打的士，要不就騎電動車，很難啦。俺從來不傷害人的，傷天害理的事，俺可沒做絕。”

    圣一蜃與農民一起看著中學生，農民說道：“娃仔，你怎么不回家？你家人那該有多著急？”中學生慢慢轉過臉說道：“我是離家出走的。好餓。”農民從包里掏出幾塊餅干：“餅干，你吃吧，還壓縮的。”農民又掏出個酒瓶，回頭對圣一蜃說：“空的，晚上喝點酒，就可以隨便找個地方睡一下。大神，你是賣靈魂的，肯定很有錢，要不你請我們去喝酒，看這娃仔也幾天沒吃東西，挺可憐的。”

    圣一蜃見他說酒，也覺好久沒有醉了，那感覺很奇妙，于是三個人來到一家小酒店，要了幾樣下酒菜，高高興興喝到了大半夜，直到老板娘出來打烊，三個人已經醉得像一坨爛泥巴。圣一蜃請他們一起去賓館開房，農民說“太干凈住不慣”，中學生說“不想去，只想到處走走。”

    農民一手拉過圣一蜃，壞笑兩聲，說道：“我帶你們去一個找樂子的地方，那地方住著舒坦，有女子。”說著，三個人就去紅湖那邊一個小樹林，走到一個鐘頭，他們越走越偏離，眼看著沒有了人，只有偶然一條公路在天空中懸著，圣一蜃有些害怕，走在左邊的農民一腳踩空掉進了草叢，圣一蜃與中學生跳下去救他，聽見空氣中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接著砰砰兩聲槍聲，三人大喊大叫，圣一蜃見自己沒有受傷，忙去詢問那兩人，漸漸沒有了聲音。救命聲在死一般的上空徘徊著，圣一蜃哭著喊人，慢慢爬出來，順著大路朝前走，看見了一個加油站，趕緊撥打了120和110。

    圣一蜃帶人來到這里已經是1個小時之后的事情，可警察什么都沒找到，圣一蜃再時在派出所休息一個晚上。他整個晚上都在呼叫蜻蜓，就是不見她影子，圣一蜃也沒顧得上看那個冥袋閃了幾下，就覺得沉了很多。

    等第二天找到了農民與中學生，才能讓他回家。當警察送他來到梅山時，可那里卻是他工作過的石頭小學，圣一蜃心里一陣溫暖喜悅，老同事們應該還有人在吧？他們會不會時常想起他，可保安不讓他進去，只見校長出來站在警察面前，義正言辭說圣一蜃早已辭職，任何事情與學校毫無瓜葛。圣一蜃不明白的是，好好的梅山怎么變成了他原先工作過的小學學校？

    警察把圣一蜃當是神經病給放了。農民與中學生也已經死亡。圣一蜃走在路上，感覺一陣斑駁陸離的旋風在上空閃了兩下，知道是蜻蜓來了，不等蜻蜓開口，圣一蜃拿下冥球遞給蜻蜓并生氣說道：“我跟上誰，誰就得死，有了它，我無論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讓我去殺人，是吧？”“你錯啦，我們神王為了保留人類的種子，說服了很多要死的冥客，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送給我們，再說想送的也不一定合適，我再給你說一遍，你沒有殺任何人，是他們即將要死，你才去收。你想想你一個晚上都在坐公交車，那么多人在你身邊，也沒見個個都去死？你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酒是我買的，怎么說都與我脫離不了干系。”“是晚上打野味吃的人誤殺了他們倆。你非要埋怨自己，我也幫不了你，你自己看著辦。不想干，就滾蛋。”“你不要生氣嗎？那我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就一點沒有辦法嗎？”

    蜻蜓感覺圣一蜃婆婆媽媽，全是在說廢話：“你可以去救，我不攔你。冥球在你手上，取決于你，你想裝就裝，不想裝就不裝。”“那我怎么知道裝了沒有？”“圣一蜃，你才是神王看好的接班人。我之所以有隱身的本事，是我的修煉，但神王看好你。你若放棄，我不會攔你，你若繼續，我就成全你。你想看到自己的前生，你必須付出勞動。你若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你永遠無法進行靈肉分離，靈魂永遠在你死亡的軀體里痛苦，永遠不能轉世，更不會進入天堂。愿賭服輸贏，你又不是不懂，別讓我看不起。”

    晚上，圣一蜃徹夜難眠，不覺耳朵聽魂魄念唱：

    醉腿不醉心，

    缽滿淚沾襟，

    欲哭有淚，

    假變真！

    真話真說，

    人生要幾何，

    血脈！

    敲鑼打鼓來相待，

    觴也來殃！

    皮毛！

    剛剛起興，卻見遠處農民拿著個酒瓶來找他喝酒，坐下來說：“兄弟莫難過，你把俺鐵樹看成個講信用的人，俺不能給臉不要臉，見你為俺睡不著，還惹惱了你女人，俺對不住你啊，我是要去的人啦，只是托你給俺閨女和那瞎眼的岳母留下些錢財，已經足夠她們這輩子用，我再留下來就沒有意思。你不要怪兄弟自私，俺農民就是這樣子，大神兄弟，今晚喝酒，是我這輩子中最開心的一天，因為窮，都沒有人理我，兄弟姐妹怕我纏上，都不來往。謝謝，得走了。”說完，后面上來一群黑社會的人，叫嚷著要賭債，一陣亂棍他們揚長而去，臉都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大棉花，死啦。他們前腳剛走，一個唱京劇的小聲哼哼唧唧比劃著飄上來，轉身一個回眸，是那中學生，他說著類似的話：“大哥，我也做了與你同樣的夢，你莫難過，你們把我看成個講信用的人，我不能這么不仁義，還惹惱了嫂子，對不起。我是早晚都要去的，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你告訴農民大叔一聲，他老后悔說把我拉下了水，我不埋怨他。只是托你給母親買個靈位墓碑，她一個人帶大我，我想她也是太久沒見到父親，家都像監獄，所以我得送她走。大哥，謝謝，魚兒得走了，去看我。”只見他拿出一條繩子和一把菜刀，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靠近，等女人剛轉身就被勒緊了脖子，中學生把她拖到了洗手間殘忍落下刀肢解，然后他不緊不慢換上校服，從窗戶上綁了一根繩子，上吊去了。

    圣一蜃起身去追，那兩人忙回頭分別說道：“我們專程回來與你道別的，送送我們。”

    圣一蜃走了幾十步，只聽前方有人喊：“代老師！”圣一蜃環望四周，卻見以前的同事武教授在一超市甩賣門口抽煙，聽他說道：“聽說你來了，最近在哪里高就啊？還帶來了警察！”圣一蜃見武教授陰陽怪氣不好好講話，說道：“你有事嗎？”武教授攔住他，指著前面挑選棉衣的穿紅毛衣中老年婦女問道：“哥哥來問你，你說她還能活幾年？”

    圣一蜃心里“呸呸”了兩口唾沫，說道：“我還有事趕路。”武教授拉住他說：“你別走，回答我啊。”圣一蜃轉身笑道：“《易經》與《占星學》都有答案。只是你以后不要自稱哥哥，我聽著別扭。”武教授邊攔的士邊晃動腰身，擠眉弄眼說道：“當我什么都沒說，小樣，改天請我喝酒。只是別用假酒啊，文憑可以用假的，酒不行，那毒害得有多深啊！黑洞洞！黑洞洞！。”這位武教授在嘲笑圣一蜃，圣一蜃捂住耳朵，不想聽他說話，惡心。

    圣一蜃還以為遇到老同事會出現很溫馨的畫面，看看這神，簡直就是一張人皮，差點沒吐出來。圣一蜃以后再也不想來這里，再也不想看見這些人。那魚兒與鐵樹的事情，雖然案情很清楚，犯罪人也已經伏法，但在圣一蜃心里總有疙瘩，幾天后，他決定去魚兒與鐵樹的家里看個究竟。

    蘄春順昄小區，楊魚兒的家就住在那里。小區顯然加強了戒備，圣一蜃的臉蛋天生是個通行證，雖不漂亮，但頭大面善，雖然不胖，但個子高大，他跟著一個拿籃球的小伙子進去并聊到了楊魚兒，原來魚兒不是高中生，他們是大學同學，楊魚兒是班上學習非常優秀的學生，這讓圣一蜃感到很意外，走進樓梯，明顯的有焚燒香火的味道。

    大門敞開著，輕輕地放著大提琴音樂。圣一蜃敲門后，出來一位女人，看上去很年輕美麗，圣一蜃猜著是魚兒的姐姐，說明了來意，并在骨灰盒前焚香三拜。那女人端出一杯水，說：“既然魚兒讓你來的，你就留下吃飯吧。我去做。”圣一蜃趕忙說：“大姐，不用，我看看他，說幾句話就走。”女人立刻哭起來：“我命苦啊，我的魚兒啊！”

    這話把圣一蜃嚇了一跳，她是姐姐還是媽媽？她小聲哭個不停，把門關上，等圣一蜃回頭看時，懵啦，她已經脫去衣服，露出兜兜肚兒，眼看著就要與圣一蜃強行交配，圣一蜃憤怒喊道：“大姐，魚兒在上，不能如此邪**蕩。”“你問問他，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他，他卻背著我去找妓-女。”“大姐，節哀順變，別傷害了自己啊。”“連你都叫我大姐，你看看，我哪一點比女孩差，我如此貌美如花，看上去并不比他大多少。我生他養他，一個人賣笑賣身都要把帶大，從來沒有嫌棄過他，他長大后，他卻嫌棄我。讓他主動給我一次愛，就這么難嗎？難道還不應該嗎？難道不應該嗎？如果是你，你那么面善，不會這樣的，對嗎？”

    圣一蜃越想越糊涂，她絕不是魚兒的姐姐，不是！一種畸形的愛，可畸形的愛也是愛啊，圣一蜃的心情復雜心酸，她的淚水就在圣一蜃面前嘩嘩地流，圣一蜃心都滴碎了，胳膊不自覺地抬高，上前擁抱了她，她哭得很厲害，再哭下去就會亡的，圣一蜃的衣服都濕透，她把這輩子的委屈都哭了出來，圣一蜃不忍心，不就是一次性的需要嗎？不就是一次野炊嗎？圣一蜃決定替魚兒給她。圣一蜃先給魚兒磕頭說明了幾句，脫下衣服，把女人抱上那長碩大的床，一件件幫她脫，口口聲聲說著：“我就是魚兒，魚兒愛你，魚兒愛你。魚兒泉下有知，一定知道你是個好媽媽，好姐姐，好妹妹。”不等他贊美完，那女人一把摁倒他，像推磨一樣，最后，她臉上所有的五官都張開到最大，露出暴戾恣睢的神情，嚇壞了圣一蜃。等她暴風驟雨過后，圣一蜃感覺整個腰身砭骨般的的疼痛，心想明天自己肯定下不來床，需要臥床休息了，怪不得魚兒躲避她，她就是一只母老虎，干起活來像發情的豺狼，不允許他翻身，這女人是干什么工作的，搬運工嗎？像！圣一蜃趕緊穿戴好衣裝，送出去一句話：“我是在陰陽兩界走動的人，你千萬別當真，不然命不長。”女人飽以老拳戲謔道：“我知道，昨晚魚兒就托夢給我，說你會來。我也知道該怎么活了，開竅啦。這樣也好，我得不到的東西他倒也走得干脆，干脆就干脆！”圣一蜃不明白，怕出岔子，忙問道：“啊，你想咋活？”女人說：“有個教授喜歡我，我不再逼他離婚了，要這個有這個就挺好，管別人說他品質好壞。你在那邊告訴魚兒，我會好好活下去，明天就去上班，好好當我的火車售票員。謝謝你。”“臥槽，原來把我當火車使，太威武太蕩漾！”

    圣一蜃不想知道是不是那個姓武的教授，隨她而去，管不了那么多，看樣子也不是個褊狹本性，開心就好。不過，說到底，所有的愛，都一樣，都是心底流淌的柔情。圣一蜃出來門，回頭看了一眼魚兒，忽的給了自己一巴掌：“圣一蜃啊圣一蜃，你就是個吃軟飯的，為何就見不得女人哭！”

    圣一蜃雖然知道了自己沒有左右陰陽兩界的超能力，但還是不放心魚兒媽媽，蹲在圍墻外面數日，房間開燈關燈，知道沒有事情，也就放心回梅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