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么短時間內不僅聯系上了吳東周，還一并把吳氏遺囑找了回來，這個曾經的搭檔，你的好兄弟真是不簡單。”

    “連你都說了，他——只是曾經的搭檔。”

    為了吳氏遺囑，吳家兄妹大鬧白氏重工，白起的出現讓吳氏遺囑浮出水面，困惑的是，吳淮山為什么會把吳氏遺囑交給白永建？能把白氏重工的未來做賭注的白永建，與吳淮山的關系真是表面那么簡單嗎？

    沙鶩從周達手中拿到與白永建墜樓有關的口供來到吸煙區，他沒想到會在吸煙區見到劉漢良，點了一只香煙走到窗口抽了兩口。

    沙鶩的出現，劉漢良并不意外，可見劉漢良特意在吸煙區等人，等的人正是他。此刻劉漢良說道：“既然他成功接近目標，為何要抓他？”

    “抓他的人不是我，是周達。”幾口煙圈吐了出來，沙鶩說道：“吳家三子，二子奪了股權趕出家門，三女又是導致白永建墜樓的嫌疑人，且有精神疾病，現在看來無論有沒有吳氏遺囑，吳家掌權人只能是吳東周，至于白家，沒了白永建，白起惹了一身腥，好處自然落到哥哥白紹賢身上。原本想著利用這二人曾暗門同人的關系，查實點什么，現在看來，不僅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來說去，還是在擔心你這個兄弟，既然擔心他，就趕緊把北辰橋槍擊案的兇手找出來以絕后患。”劉漢良說道著挪了挪步子，因風濕痛引發關節炎的緣故，這個動作已經成了習慣：“年紀大了，稍微站立一下就有些受不住了。”

    “年紀大了，該放下的就得放下，太拼命太固執會死人的。”

    “呵呵，彼此彼此。”

    隔遠瞧見一警員急沖沖小跑過來，劉漢良丟了手中煙蒂踩著有些瘸拐的步子離開。行走在拐角處，剛好與沖進審訊室的周達擦身而過。

    “沙隊，音頻已經修復。”小跑過來的警員是刑偵隊的技術人員肖智能。

    接過耳麥，沙鶩聽著音頻中的內容，除了顏麗莎脅迫白永建引發的爭吵，白永建與白起提到的紅色賀卡恐嚇，以及白家人出門之后爭吵中的一串鈴聲，聯想到這幾人的口供提到，在顏麗莎持槍威逼白永建到破損落地玻璃附近，吳東周接聽過一個電話，后被證實這個電話是打給律師的，之后出現白氏助理林與顏麗莎搶奪槍支導致白永建撞窗墜樓一案，這通打給律師的電話，是巧合？還是必然？

    “黑客的線索在哪里斷掉的？”

    “西南郊外老城區的棚戶區內，這片區域由于面臨拆遷工作，天網設施都被毀壞，跟蹤到棚戶區附近線索就斷了。”

    “白起也是在這片區域被抓回來的？”

    肖智能沒有懷疑的點頭。這種巧合與白氏重工的吳氏遺囑聯系起來，不難想到白起已經與這名黑客搭上線，更甚者，極有可能就是這名黑客幫助白起入侵白氏重工奪取吳氏遺囑。如此一來，利用吳氏遺囑讓吳東周逼迫刑偵隊釋放白起的人，就是這名黑客。

    “我們刑偵隊的周副隊這次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好端端的黑客就這么被放跑了。走，一旦白起清醒，連夜審訊。”

    彈掉指尖的煙蒂，沙鶩搔著一頭油膩的自然卷，抬腳折返回審訊室。審訊室的門被打開，立刻傳出周達的一聲怒吼。原來在一行人離開不久，白起就被文墨弄醒，去而折返的周達想到白起與黑客在同一時間、地點出現的偶然性，馬不停蹄的突擊審訊白起。

    擰住白起的衣襟，周達震怒之余欲要一拳揍下。沙鶩半路把拳頭攔下：“行了，周副隊，你這種方式只能嚇唬外面那些古惑仔，對于這種受過訓練的人不適合。”

    “他是你的好兄弟，曾經也是你的好搭檔，你自然有理由這么說。”周達避開沙鶩欲要再揍，因身體劣勢被拖拽出去：“沙隊，你放開我！北辰橋槍擊案懸而未決，因為白起放跑了黑客，現在為了吳氏遺囑，吳東周借輿論發難，兩頭不討好，被逼釋放白起只是時間問題，我們必須在短時間內審問出所有問題所在！”

    “事情交給我，你出去待著。”

    示意兩警員帶走周達，沙鶩整了整衣襟，扯起摔在一邊的椅子坐下。剛經歷過突發痙攣抽搐的白起抬起一張乍白的臉，眼神混沌的看向沙鶩，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嘴角隱隱蠕動兩下，沒有開口說話。

    沙鶩問道：“白起，剛才為什么會痙攣抽搐？”

    “有問題快問，說完放我走。”滴米未進，滴水未飲，白起沙啞著嗓音說道。

    沙鶩盯著白起瞧了半晌，又道：“吳東周抓你去別墅，讓你辦了什么事。”

    “當時周副隊就在場，你問他不就行呢？哦，對了，你們兩個貌合神離，相互都不信任。”混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上沙鶩這張淡漠的臉：“吳東周只讓我想辦法拿到吳氏遺囑，為此還不惜犧牲吳三小姐的名節，把我們兩個丟在喊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的山溝里，后來我與吳三小姐在延年益壽老年公寓找到一個叫何瑞的男人，打聽到吳氏遺囑極有可能在白家，后面的事情可想而知，吳三小姐在前，我在后，先后找到白氏重工索要吳氏遺囑，后面的事情你全都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你口述的是另一回事。”沙鶩又問：“兩年前你從刑偵隊辭職是因為遭到紅色賀卡的恐嚇嗎？”

    白起恍然想到在總裁辦公室說著事情的父親，修長的手指微微一抖：“屬于親人的黑色幽默，如果你想問得更多，我只能說無可奉告。”

    “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也曾是最默契的搭檔，遭到恐嚇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告知我來保護你。”回想起兩年前摩天大樓爆炸案后的白起因失去對案情起到關鍵性作用的記憶，成天混混沌沌神不守舍的樣子，不管是尚恬冉，還是其他相熟之人，無一不為他擔心，始終沒想到他竟然在極有可能高升之時辭職了！“還記得你辭職失蹤當日，尚恬冉像發瘋一樣開著車滿街狂飆，就只為找到你的行蹤，結果出了車禍險些喪命，從那以后被強行調到檔案室整理檔案。這種事情對于習慣了刑偵隊工作壓力的尚恬冉來說無疑是一種消耗時間的折磨。”

    “你們對我的好一刻不能忘，但是，一個在崗位上無法盡職的人只能是個拖累，離開刑偵隊無論對誰都是最好的選擇。”

    說道此處，沙鶩頓了頓，再問：“在你們的談話中還提到一件事情，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人遭到紅色賀卡恐嚇，可有查處對方的目的？”

    “兩年前從醫院回到刑偵隊開始就陸續收到紅色賀卡威脅，起初以為是暗門的殘留余黨的報復，之后并未在暗門查處線索，痛定思痛之下決定辭職，又不甘心受人威脅，轉職做了一名偵探。近日才查實讓我遭到紅色賀卡恐嚇之人是我的父親白永建，據說在他們進入神秘部隊之時的測評就是紅色賀卡上的亂碼。”

    “你的父親白永建嗎？把亂碼寫下來。”沙鶩遞過筆紙，猶豫著是否要告知實情：“最后一個問題，協助你攻擊白氏重工防火墻的黑客去了哪里？”

    “跑了。”

    “這個黑客為了救你，讓吳家的吳東周借輿論威脅刑偵隊，他不會輕易跑掉。”

    “黑客之所以是黑客，正因為他的反監控能力、以及存在的特殊性，再說這黑客與北辰橋槍擊案并無關系，因此若丟了大案的關鍵線索得不償失……”白起微微抬眼，示意沙鶩附耳過來，似是喘息的低語幾句。

    “白起，這么重要的事情當初怎么不說！？”低語的話讓沙鶩臉色突變，把寫了亂碼的紙捏成紙團塞進口袋，撤身快步出了審訊室：“你們兩個看好他，你把周達叫到情報室，快！”

    周達來到情報室看見沙鶩站在肖智能身后，他們關注的屏幕上循環播放北辰橋槍擊事件案發之時整座橋面上的情景：

    “紅色雪弗蘭是白起開的，打扮成外賣哥的殺手，運鈔車以及準備超車的警車……白起為了警示，原本計劃是警示前方運鈔車，以車身逼退扮成外賣哥的殺手，始料未及的是雪弗蘭撞上運鈔車，給迎頭追上的殺手帶來殺機……”

    “沙隊，你看這輛車的行車軌跡很是奇怪，不僅在紅色雪弗蘭之后出現在監控視野中，或快或慢的跟上北辰橋上，在雪弗蘭車準備逼迫殺手之時，降慢的速度忽然提上來頂過雪弗蘭車，雪弗蘭車失控撞上運鈔車之時揚長而去。”

    “這么重要的細節一開始怎么都沒人發現！？”回想白起在審訊室低語的話，沙鶩多次放慢動作盯緊了這輛突然冒出來的越野車：“查，我需要知道這輛越野車的所有信息。”

    不容周達有開口機會，肖智能很快從數據庫中找到這輛越野車的相關信息：“這輛越野車是屬于一個名叫王金香的女人，已婚，有一子，目前在吳氏企業擔任總裁助理秘書，她的愛人是——”

    “她的愛人是漢南銀行高管孫宇。”

    沙鶩與周達異口同聲。他們的默契讓肖智能始料未及：“沙隊，你認識她？”

    沙鶩直言道：“曾經為了孫宇之死的事情找過這個女人，看來有必要再找這個叫王金香的女人聊聊。”

    周達毛遂自薦，道：“王金香是吳氏企業總裁助理秘書，前段時間為了警民推廣時常出入吳氏企業，與王金香也打過幾次照面，相比下來，我去比較合適。”

    沙鶩反駁道：“王金香那邊我自會跟進，周達，你還是專心盯緊吳東周這邊，至于這個黑客，只要控制住白起，就能尋到他的蛛絲馬跡。”

    “剛從審訊監控室出來看到吳家律師過來，就算問不出線索，白起也必須扣留四十八小時。”

    丟下一句話，周達帶著情緒走出情報室。在這件事情上，沙鶩與周達意見一致。“肖智能，查一下王金香這輛越野車有沒有維修的跡象。”

    “有，就在北辰橋槍擊案事發當日，因剎車失靈的緣故去了就近4s店進行維修。”

    沙鶩眉頭一皺：“讓盯梢的伙計報告位置。”

    “御皇街某商場的星巴克內，聽盯梢伙計說，王金香在星巴克內坐了一上午，不像是在等人。”

    “盯緊點，我這就過去。”

    “沙隊，剛才尚恬冉找我要了定位，她那邊……”肖智能忽然想到什么，說道之余回頭望去，身后早已沒了沙鶩的身影：“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