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句話，“當你不可以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忘記。”

    所以，記憶里面只有他，我發了狂一樣地將他記錄下來，只有這樣才有安全感。

    “你叫什么？”

    “年……”

    “叩叩。”

    耳邊傳來的敲門聲打斷我的夢境，我慢慢騰騰地睜了眼，盯著天花板回想剛才的夢，其實就算沒有被驚醒，我同樣想不起來夢里面我要回答的話。

    是陳阿姨敲門，我叮囑過她，每天早上這個點一定要把我叫醒，我有的時候很害怕自己陷入夢魘之中醒不過來，有好幾次，那些夢魘抓住我的靈魂，使我沒辦法呼吸。

    陳阿姨將干凈的衣服送到我房間，但現在還是居喪期間，我依然穿著一身黑，雖然我對費振宇并沒有愛意，可他的確對我很好，出于感激和基本的道德，我會為他守寡。

    “太太，昨晚上是不是沒有怎么好好休息？”陳阿姨順手遞給我感冒藥，關心地問，“我看你氣色很不好，要不今天我陪你去醫院看看情況？”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我喝了水，咽下藥。

    “二小姐今天回來，大少爺說晚上要請厲家的廚子過來給二小姐加餐，等一下廚子應該就過來了。”陳阿姨交代家里的大小瑣事，我覺得，既然費司爵已經搬回來別墅，按照他的習慣和隨身攜帶的人員，那這些事也由不得我來操心。

    厲家是真正的大豪門，也是費司爵母親的娘家，以往兩家時常走動，聽說厲老十分器重費司爵，甚至將公司都交由他幫忙打理。

    “晚上，大少爺還邀請了冰姐，他說，正好一家人可以聚餐。”顧阿姨小心地看著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扭頭交代：“晚上我就不回來吃飯了。”

    “好的。”

    上午收拾了自己的房間，因為藏著不少關于費司爵的照片，所以平時我都不會讓陳阿姨輕易來我房間打掃，反正這些事情我也做得來，我又不是真的太太命，何必使喚別人。

    吃了午飯，我就出門了。

    我的生活圈子很小，我不善于交際，對很多事情都毫無興趣，因此我唯一能說話的人，就是小姨時墨。

    “費太太，你來了？”診所前臺的小女孩已經對我很熟悉，她招呼我坐在休息室，她說，時醫生還有最后一個病人，應該很快可以接見我。

    時墨的心里咨詢診所并不大，她只接待預約的客戶，每天固定五個病人，周五，她還要去學校講課，以前跟著費振宇的時候，沒有想過去學校，現在她獨當一面，反倒是什么事情都想要去嘗試了。

    身居高位的人，總是這么警惕，不涉及過多的交際圈和社會工作也是必然的。

    我很羨慕小姨的能力，只因我自己一事無成，什么都不會。

    “想喝點什么？”送走最后的病人，小姑娘將我帶進房間，時墨拉開窗簾的時候，笑著問我，我習慣只喝白開水。

    “小姨。”我坐在病人坐過的沙發上，如坐針氈。

    “你的嗓子有點嘶啞，感冒了嗎？”時墨靠近我坐下來。

    我點了點頭，認真地說：“我想找回我的記憶，你看能不能對我進行催眠，然后……”

    “你沒事吧？”時墨摸了摸我的額頭，煞有其事地說，“有點發燒。”

    她在轉移我的注意力，或者是害怕傷害到我。

    “我總是夢見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但是跟你告訴我的回憶不太一樣。”我憂慮地垂著頭，“沒有記憶的人真的很空虛。”

    “你怎么會沒有記憶呢？你不是會想起小時候的事情嗎？”

    “可是那些事情就像是別人的事，回憶的時候我沒有什么感覺。”

    時墨突然溫柔地握住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都是一些不好的回憶，其實忘了更好。”

    “可是……”

    “對了，你難得出來一趟，要不我請你吃飯？晚上我還約了一個朋友。”時墨打斷我的話，安慰地說，“你應該活得陽光一點，把不好的回憶統統扔掉。”

    這話她說了很多遍，可每每越是這樣我，我越是想要刨根問底。

    一個人沒有過去，人生都不完整了，我甚至感覺到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