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 巾 （敘事詩）
作者：
夏商周 更新：2017-05-04 22:24 字數：816
一個九歲的小男孩
肩上搭著一條黃色的繡花圍巾
走在巖漿燃燒的午后
走在秧苗冒煙的田塍上
汗水澆濕了頭發又澆透了T恤
過路的老大爺連聲驚呼
誰家的孩子在和季節作對
這么熱的天竟然搭著圍巾
快用圍巾兜一把河水沖沖臉
小男孩聽了 小腳兒飛得更快
他翻上丘坡 站了站
讓風吹了吹臉上的火焰
抓住一葉清涼的翎羽飛奔而下
飄飛的圍巾像開滿鮮花的小路
從他的小手一直開進腳下的泥土
在地里除草的農婦連聲驚呼
誰家的孩子在和酷暑作對
這么熱的天竟然搭著圍巾
快用圍巾洗洗臉上的汗
小男孩聽了 小腳兒飛得更快
他爬上山崗 翻過兩道山梁
癱倒在一條長長的石梯上
他捧著圍巾看了看 落下淚珠一串
像花環系在脖子上 手腳并用往上爬
乍一望 像擒住一條龍在朝云天飛翔
挑柴下山的大叔連聲驚呼
誰家的孩子在亂發神經
這么熱的天竟然戴著圍巾
快把它扔了 不然脖子要燙爛
小男孩聽了 手腳兒爬得更快
爬上頂端死命狂奔
前方竹林閃著一個小村
沖進村里就倒下了
倒在圍巾織成的花環里
倒在淚珠飛濺的笑容里
村民們圍上來連聲驚呼
誰家的孩子昏倒在曬谷場
這么熱的天竟然戴著圍巾
莫非是中了暑 快去拿水來
小男孩不動彈 只有笑容仍在開綻
一個懷孕的少婦緩緩走來
小男孩恰恰睜開雙眼
媽媽 他看著少婦輕輕喊道
你忘了你最喜愛的圍巾
我把溫暖的冬天提前送來了
他爬起來解下圍巾
像獻哈達一樣放在少婦手上
媽媽 在那個星星最亮的晚上
你走得那樣匆忙
沒看見我從被窩探出了四歲的眼睛
四歲的我沒有哭泣
四歲的我爬上窗口
望著你的貨車變成星船消失
清晨的陽光照耀空蕩蕩的衣柜
我看見了讓你在冬天變得最美的圍巾
四歲的我暗暗立下誓言
當能獨立出門的那一天到來
我一定把圍巾送到你的新家
讓你的新衣柜沒有遺憾的空隙
讓你的脖子在寒冬繼續紅花盛開
我不明白爸爸為什么把你拋棄
你是全村最高大最能干的女神
比你矮小的爸爸應該感謝天空
我以為他在廣東的工廠泡上了別人
誰知五年來他像孤雁只飛了個可憐
禮兒哪 少婦邊給男孩擦汗邊含淚喚道
這圍巾是媽媽故意落在家里的啊
就為了讓你看見它對媽媽有個想念
就為了等待這一天 你帶著它來尋找
好讓媽媽仔細端詳你長大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