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活剝黃鼠狼
作者：
海邊老狗 更新：2018-03-21 00:03 字數：2647
秦大師老婆聽得大師在院中唱天歌也差不多了，便喊他進屋，秦大師放下手中的冥靈天紙，見秦子非又黃又白的臉色正歪在床頭，有話要對他們夫婦講,秦大師看著兒子即刻要離自己而去，也不知道這樣做是罪是德，無奈湘夫人一再堅持，可也沒有更好的法子救治，不試一試，兒子就只能這樣等死，正想落淚，聽得湘夫人說道：“非兒，你有話就說吧，為娘聽你的。”
秦子非抱著黃鼠狼，語言軟如雨水，只聽他說道：“剛才，就在剛才，神仙來到我身邊，送給我一張紙，上面寫了好多東西，可現在又記不起來，只記得他讓我與你們告別，他說我這次補接心臟，恐怕將來不認識爹娘，我怕難以報爹娘恩情，如何是好？爹娘將來怎么辦？我掛念啊——”秦大師忙問道：“兒，你不想做手術了嗎？”子非道：“黃鼠狼是我前世的緣分，它是來救我的，我相信娘的能力。只是不知道黃鼠狼將來會帶我去什么地方——”秦大師摁了摁自己的心口說道：“兒子你是萬年的命，不是百年的人，這是命里注定的，你與我們不一樣。只要你能走路，只要你能活著，你不認識我們，爹不在乎，爹不會怪你，你放心去就是——”秦大師說完抹了抹眼淚出去了。
那秦子非摸了摸黃鼠狼，黃毛白肚，兩只眼睛與子非很相似，一副憨態，它正笑瞇瞇地閉著眼打飽嗝，子非說道：“這飽嗝就是心跳聲。”自己也笑了笑，那黃鼠狼張開嘴打了個哈欠，子非又說：“它不耐煩了。”湘夫人見兒子信心十足便知道此事必是良機，更不想讓子非因為留戀父母而分心，于是擺開手術刀具，一邊勸慰道：“兒啊，你娘叫湘夫人，你爹叫秦大師，你不用掛念，記得就好，記不住也沒有關系，能記得多少算多少。我與你父親也算是一段佳話，只因我當年失敗的醫術才結識了你父親，感念你父親并未異眼相待我，你父親比我大一輪多，可頭發依然根根黑亮，雖然骨頭緊貼著皮膚，可也透著紅暈，他對我是極好的，什么都聽我的，我從未后悔，我自知找對了男人。將來不管你遇到什么樣的女孩，只要對你好，就要記得人家的好，你就會得到好報。你12歲那年，別人知道你沒有心臟，都說你活不過一年，從那以后你就不上學不出門，天天躺在床上，已經不習慣了走路，你什么都有，只要堅持天天走路運動一下，記住：你是萬年的命。”
湘夫人見秦大師掀起門簾進來，滿天是汗珠兒，便知在內室與白神對話，他也志在必得兒子無礙，秦大師穿好了消毒過的衣服，又凈了手，笑著說道：“今天就看你的了，我的湘夫人——”湘夫人說道：“我兒本命活萬年。”這湘夫人并非叫這個名字，是秦大師的婆娘認定了這是她的名字，秦大師寵愛她，就依她，逢人邊說這是湘夫人，神仙派給秦家的女子。
本來秦大師進房后，就聞到一股猩猩血紅的味道，現在剛走到兒子床前，便似一陣麻木，老婆遞給他一瓶崦嵫山膏，抹在頭頂與腳心、耳朵，眼睛，嘴巴的周圍，頓時清醒了許多，大師問道：“加了麻藥量？”湘夫人說道：“嗯，我動了——”秦大師說：“好。”
湘夫人將頭一低，對著兒子的胸膛，用刀尖點中畫好的位置再用力一壓，刀尖就進去了，然后慢慢一劃，子非那瘦瘦的胸膛，就割開來了一個拳頭大的口子。湘夫人回頭又割開了黃鼠狼，黃鼠狼的飽嗝聲音更響了，秦大師捧出心臟，是個扁圓形的球，通紅通紅的放著光彩，秦大師剛剛移動到子非床邊，就見那心臟突突冒出幾根細細的枝蔓，秦大師嚇得手一抖，湘夫人眼疾手快接住了心臟，冷冷的沒有溫度，心臟很滑，順著湘夫人的手腕進了子非的胸膛，大師在旁邊說道：“哦，天意！天意啊，快縫上——”
兩口子替換著洗了手，又替換著盯緊了兒子，另一個人在旁邊負責念：“負屃神在上，子非命萬年。”
過了一個鐘頭的功夫，便聽見外面敲門說話的聲音：“二叔，開門，村長來了——”
村長身穿長長的襯衫，還是長袖的，身材肥壯，像一塊長方形的石頭，頭又大，從后面看，幾乎看不見脖子，那樣子看上去很可愛。大師見了，忙說：“大哥，你咋有空過來了。”
村長說：“聽小管說你抱黃鼠狼回了家，我趕緊開完會就趕過來，子非怎么樣？”
秦大師說道：“湘夫人取了黃鼠狼心臟，植入我兒身體。”村長說道：“你婆娘能行嗎？”秦大師說道：“已經做了。”村長說道：“我去看看孩子。”村長怕黃鼠狼的魂魄不散，又怕子非出了問題，自己身為巫村村長，又是遠方親戚，沒有理由不到床前問候一下。
子非還在床上躺著，黃鼠狼也在旁邊躺著，沒有了聲音，只是子非的呼吸聲越來越大，湘夫人一直跪在供奉的負屃神龕前，也沒與村長說話。
秦大師遞給村長一盒煙，點了一支，剩下的塞進村長的上衣口袋，說道：“大哥——這孩子命苦，我這當爹的找不到好法子救我兒。”一邊抹淚一邊隨手拿過一件黑色披風說：“大哥，你披上，我怕陰氣重。咱們到外面說話吧。”
村長說：“不用，子非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等孩子醒來。我聽到小管說你把一只黃鼠狼抱回家，我就猜到你有大動作，只是沒有想到，你家婆娘真是膽子大啊，醫院里都不敢看得病，她卻敢下手動刀，讓我這個村長刮目相看啊。”
秦大師說道：“大哥，這墓穴的事情要不要上報？”
村長說：“你的意思呢？”
秦大師說：“大哥，你還記得前年的時候我們也上報過一次，我就翻動了一下尸體，他們就責備我，我當時不服，開關后的尸氣有很多信息，后來那具尸體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問他們尸體的濕度、溫度、密度、硬度，他們只是提供了尸體的長度、重量、年代，至于濕度溫度，也是尸體搬回去兩天后的數據，他們不愛它們，我問了很多次，我還想要回來扛回我們廟里，那里天然的氧吧，濕度溫度都與地下相似，畢竟它生在這里，長在這里，適應這里的土壤，這里才是尸體們的故土。我問了很多次，可他們就是不說，支支吾吾的。現在這次除了一口棺材喝一只黃鼠狼，也沒有看到什么值錢的東西，黃鼠狼我也用了，如果子非能活下來，這也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大進化，我相信萬物有各種各樣的完美性。況且我還想研究下那口棺木，不想送給他們那些這里敲敲那里看看的考古專家，把棺木當成棺木，把尸體當成尸體，把墓穴當成墓穴，他們就知道往博物館里一放，打個報告再寫篇論文就一了百了。我覺得棺木、尸體都是有生命的，不然它怎么會讓黃鼠狼幾千年不死不朽不萎呢？我很想好好探究一番，大哥。”
村長說：“現在上報了也是麻煩事情，一口棺材，工地也會被迫喊停不少日子，工期合同又催得緊，一天都不能耽擱，他們也是拖不起啊。只是這黃鼠狼，如能救子非，也算是我們巫村人的造化，逢年過節，你多燒燒香就是。那施工隊都是我們自己村上的人，等挖掘的棺木多了再上報，就先在廟里放著吧，別丟了就是，那里也是我們保存古物的一個地方，這兩天我派人守著，你先救孩子要緊。”
正說話間，只聽子非“哼”了一聲，眾人趕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