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是我的小意外

    第一節：

    又是一年的平安夜，每年的這天林語柔都會一個人去紫荊湖邊安安靜靜地坐上一會兒，看那天的日落 ，看那天的紅霞滿天，看那天的江楓漁火對愁眠。

    那是他們確定男女朋友的關系后，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10年前的平安夜，陸梓煜用積攢了很久的勤工儉學的錢，帶著林語柔去吃了一頓林語柔虎視眈眈已久的正宗川味火鍋。

    可能是第一次跟心上人出來約會有點激動，初次約會的林語柔充分暴露了自己究竟有多能吃。說實話，確實嚇了陸梓煜一跳。女朋友比自己能吃很多倍，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吧。算了，自認倒霉嘍。

    不過，語柔，你要等我，等我出來工作，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滿足你的欲望和要求，我不希望你嫁給我之后的生活水平是被拉低的。

    所以，請你相信我。

    每次吃多了之后，林語柔就會犯困。偏偏這位大小姐覺得框架眼鏡礙事兒，熱衷于戴隱形眼鏡，眼鏡經常會覺得干。所以加上這種情況，睡意更加濃重起來。

    “我想睡覺。”簡單的四個字，簡單的要求。

    “不可以。”

    “又是不可以，你就知道說不可以，所以我以后可不可以稱呼你為不可以先生？”她反問他，覺得怎么會有這么不同情達理的男朋友。

    “你乖一點好不好？剛吃完飯不可以睡覺，，對腸胃還有新陳代謝不好。”

    “哼。”她也不是故意的矯揉造作，輕輕地哼了一聲，還以為他沒有聽見。

    陸梓煜聽見了她的不滿：“把手伸出來。”

    “你還想打人？”

    林語柔還真的是很不配合，其實也不能怪林語柔，在遇見陸梓煜之前，她的確沒有過紅鸞星動的感覺，沒有談過戀愛。呃，雖然陸梓煜也沒談過。

    不想跟林語柔辯論太久的時間，他輕輕地牽起了她的手，不是那種十指相扣的牽手，而是把林語柔小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替她取暖。

    他就這樣牽著她，一直沿街走到了紫荊湖邊。

    湖邊沒有長椅，有的只是一條小石子鋪成的小路。她走累了，一屁股癱在地上，還把陸梓煜的手往下拽，示意陸梓煜也坐下來。

    “我還沒有見過那個女孩子走到哪里就隨便地往那兒一癱”。嘴上很嫌棄，可是陸梓煜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乖乖的順從了林語柔的意思。

    “冷嗎？”

    “不冷呀。”體內的那群脂肪還是對得起林語柔的，關鍵時候發揮了作用，所以林語柔是真的不覺得冷。

    陸梓煜脫掉了自己身上的黑色呢子外套，替林語柔披上。

    “我是真的不冷嘛。”

    湖邊的風很大，陸梓煜太擔心這個不知道怎么照顧自己的人用受了什么差錯。

    “感冒了最倒霉的還不是我？”

    跟陸梓煜不熟的時候，林語柔一直覺得陸梓煜是一個高冷、不容易接近的人，熟了之后發現，陸梓煜是真的毒舌。與其說陸梓煜毒舌，還不如說陸梓煜只是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心甘情愿的付出，并不是圖什么所謂的回報，也希望她可以接受，接受他的好。

    “你一直這樣不會照顧好自己嗎？不吃早飯，無辣不歡，愛吃膨化食品……”沒有等來林語柔反駁的聲音，陸梓煜覺得奇怪。轉過頭，她可能真的困了吧，已經睡著了。陸梓煜又靠近了點，用手抱著她，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埋在自己的頸間。她柔軟的長發觸碰到了他的肌膚，淡淡的呼吸聲傳到了他的耳邊。他呢，安安靜靜地守著她，一個人望著湖對面的萬家燈火，沒有落寞。

    第一次有這樣的經歷，有女朋友的感覺，美妙的感覺。

    每年的這個時候林語柔都會打著陪歐陽萌萌過節的名義一個人出來，來到這個承載著她的青春、具有“情懷”的紫荊湖邊。

    林語柔并不知道，一輛黑色的車就停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車里人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過。

    陸梓煜今天去醫院，剛好路過這里，突然將車停在路邊。準備下來走走。給車熄火的時候卻因為前面一個小小的身影愣住了，她怎么今天來這里？她一個人來的嗎？

    林語柔就這樣坐了三個小時，陸梓煜就這樣注視著林語柔三個小時。

    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當年不告而別，去機場的前一刻，陸梓煜站在紫荊湖邊與這座城市道別。

    人們常說“有情飲水飽”，可是啊，在很多時候這個世界并沒有愛情的容身之處。所以，我們倆又該怎么繼續下去呢？

    林語柔，以后的路，我可能沒有辦法再陪你走了。

    再見了，林語柔。

    再見了，那段感情。

    再見了，這個充斥著我們的回憶的地方……

    陸梓煜是多想上去跟她打個招呼，然后陪久違的她過這個節日。奈何，陸梓煜的勇氣不夠。你看啊，林語柔，陸梓煜現在就連跟你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風太大，天已經黑了。陸梓煜還是選擇下車，脫下自己的外套，為林語柔披上。林語柔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這個時候會是誰？

    抬頭一看，竟然是他。

    久違的人，久違的動作，久違的地點。時光，你太任性了，你真的是在他們倆之間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外套的價格和品味可能已經不知道是當年的多少倍了，可是已經沒有了當年那么溫暖的感覺。心境不同了，人，也不同了。

    林語柔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語柔，你明天有空嗎？”他叫住她。

    “沒有。”

    “后天呢？”

    “沒有。”她簡直都不想看他一眼。

    “那你什么時候有空，我想跟你談談。”他在很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

    “那陸先生可能要慢慢等了。”

    “好，我等。”因為知道你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會回答我的身邊，所以，我愿意等。

    回到家，白琛在床上看著書，等待著林語柔。

    林語柔推門進來：“紅豆睡了嗎？”

    “嗯，跟趙姨吵著鬧著要媽媽講故事，我給她讀了一會兒，小丫頭就睡著了。”

    自從兩個人各自遇見了陸梓煜之后，兩個人都各懷鬼胎。白琛擔心林語柔跟陸梓煜會死灰復燃，林語柔擔心白琛已經知道自己跟陸梓煜相逢。可是，這卻是一個不能張口的話題。   如鯁在喉，如芒在背。

    見她情緒不怎么好的樣子，白琛小心翼翼地關心：“怎么回來這么晚啊？我下次可要好好考慮放不放人了。”

    她總不能回答因為自己跟老**在老地方再相逢了吧？

    “吃完飯之后又陪萌萌逛了一會兒街。”撒謊的時候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她假裝去衣櫥拿衣服。

    “語柔，后天要去杭州，出一趟差。”

    她轉過身來，“什么時候回來啊？”

    “估計要在那邊談三天。”最近白琛的項目事故連連，不是質量出了問題就是對方呈現出現了不愿意合作的趨勢，已經嚴重到他這個最大的負責人不得不出面的地步。

    “我去幫你收拾東西。”

    他從床上下來，輕輕地從后面環腰抱著林語柔，呼出來的溫熱的氣息打在林語柔的側臉頰上，沒有多說什么情話，他只是想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抱著她，希望她能夠給予自己一點力量。

    “等我回來。”他將她轉過身來，用手托住她的臉，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了林語柔的額頭。怎么可以這么愛她？

    “嗯，等你回來過生日。”白琛最近忙得都快忘記了自己的生日。

    這些年一直是白琛不厭其煩的給林語柔制造各種surprise，比如說最繁華街頭的快閃，給她唱《happy birthday to you》；比如說，跟女兒親手給她DIY一個生日蛋糕；比如說，去她最常去的店里買下所有當季的她最偏愛的淺色系衣服。他太了解她，比她自己還要了解自己。她的生活習慣、她的口味、她的脾氣、她的胸圍、她的腰圍、她的指圍……

    可是呢，林語柔總是記不住關于他的一切。

    謝謝你這么毫無保留的愛我，讓我可以在經歷了絕望之后，安安心心的做個小孩。我最要感激你的是——謝謝你那么愛紅豆，把她當成了小公主。

    前幾天林語柔去公公婆婆住的家，婆婆無意間提起了白琛即將到來的生日，她才恍然大悟。白母跟林語柔說，白琛在生日的時候最喜歡白母給他下一碗餛飩，里面加點京華的火腿。

    這個生日，送他什么呢？

    從小到大十指不沾陽春水，從來沒下過廚房的林語柔準備好好地跟白母討教，親自給丈夫和紅豆下碗餛飩。

    林語柔特地麻煩婆婆口述做法，自己拿筆記錄。高三那年學習都沒有認真過。白母也覺得高興，兒媳婦對兒子好，當婆婆的能不高興嗎？

    講述完非常簡單的餛飩制作方法之后，白母還給了林語柔一點福利，跟林語柔講述了一番夫妻相處之道：“語柔啊，看的出來小琛是真的愛你。其實媽年輕的時候也是有一籮筐的人追的，為什么偏偏選擇了小琛的爸爸？小琛爸爸給我的，是別的女孩子都很渴望的愛情、陪伴還有包容。我跟你爸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了，現在跟小琛相處時間最長的就是你，媽媽希望——”

    她知道白母要說什么：“媽，我知道，我會的。”

    白琛對林語柔怎么樣大家都看的出來，林語柔對白琛怎么樣，大家可能……也看的出來吧。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兒。

    這么多年，你把我當成了女兒一樣照顧，以后啊，換我來照顧你好嗎？以后就讓我成為那個用心付出的人，你來做一次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