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曾經滄海難為水

    第二節：

    林語柔在歐陽萌萌的催促下去更衣室換上了彈奏鋼琴時穿的禮服和鞋子，優雅粉色修身長款連衣裙，胸前的立體蕾絲雕花精致唯美，無袖的雙肩圓領設計，性感又不失秀美，精致的亮緞裙身，襯托出修身腿部線條感。Valentino的裸粉色鉚釘襻帶尖頭高跟鞋，符合人體工學的專業設計，簡單利落的款式突出優雅氣質。

    后臺傳來了舞臺上的主持詞：“在世界各國的成千上萬種樂器當中，現代鋼琴被眾多的音樂家們譽為“樂器之王”，鋼琴聲如天籟，奏出心中最柔軟的歌謠，鋼琴聲如澗溪，蜿蜿蜒蜒，百折千回，下面有請外院英語專業的林語柔同學為大家帶來鋼琴獨奏——《梁祝化蝶》。”

    “讓我們掌聲有請。”

    “語柔，到你啦，別緊張哦，加油加油！”

    林語柔提起禮服的裙擺，緩緩上臺。演奏者理應演奏之前鞠上一躬，演奏之后再次鞠躬謝幕。

    全部觀眾凝神聚氣，盯著閃閃發光的林語柔。

    可是，就在林語柔上臺鞠躬彎腰呈現出60°角的一瞬間，禮服右側的高腰部發出了布料撕扯的聲音。雖然臺下的觀眾聽不見，卻能看見禮服右側突然裂開的口。

    頓時，臺下一片嘩然。

    林語柔當場懵了，只覺得眼前一黑，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遇到了這么尷尬的情況應該下臺嗎？可是，既然上了臺就必須表演結束，這才是“專業”。應該立刻進行表演嗎？如果以這樣的儀態進行表演，日后定會成為大家的笑柄。最重要的是，演奏時的林語柔右側身體面朝觀眾。

    經過幾秒鐘的迅速權衡，頭腦風暴一番，林語柔決定——繼續表演。

    突然。主持人陸梓煜以小跑的速度上臺來，只見陸梓煜只穿著白色的襯衫，系著淺灰色的領帶，西服的外套被卷在手腕上，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玉樹臨風。

    燈光下，林語柔轉身，陸梓煜停下了腳步站在林語柔的面前，將黑色的西服外套披在林語柔的身上。陸梓煜有183的身高，外套披在林語柔的身上能夠到達臀部以下的地方，因此，就算表演的十分鐘之內，裂口被撕的更大，也不必擔心走光的問題了。雖然，看上去稍微有那么一點格格不入。

    為林語柔披上衣服之后，陸梓煜下臺。林語柔緩緩地走到鋼琴前，坐在鋼琴凳子上。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林語柔坐在漆黑的鋼琴前，輕輕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唇邊勾起了一絲微笑，修長白皙的手放在琴鍵上，優美的琴聲緩緩流淌出來，氣宇悠揚的琴聲自她的手中緩緩溢出，眉宇間透露著望不穿的空靈，眉眼如同清風明月，如墨的青絲伴隨著身體的起伏隱隱劃過淺淺朱紅的唇，像流水，像月光，像瀑布。

    《梁祝化蝶》的跳動的音符撫過在場觀眾的心田，流進在場聽眾的耳朵里……她用音符訴說著，訴說著“兩情相悅不能守，情投意合本一雙。奈何門當戶不對，相思一縱化成蝶”。

    這首曲子，一直是林語柔的最愛，每當睡不著的時候就喜歡戴上耳機聽聽《梁祝化蝶》。音符里流淌著無奈的愛，也許愛情本身就是無奈的，在那個時代里那樣的事情本身就是不被認同的吧，而如今又何嘗不存在那個時代的錯誤呢？這也許是我們世世代代都改變不了的。聽著聽著，林語柔總是能在不知不覺間進入夢鄉。

    畫面就此定格，美艷，與世無爭。

    陸梓煜在后臺遠遠的看著，安安靜靜地聽著。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陸梓煜注視著林語柔，杜若注視著陸梓煜。

    杜若自知從未看過陸梓煜如此出神的模樣，他不會是來真的吧？不會的，怎么會呢？她一直守護在陸梓煜的身邊，哪一點比不上林語柔？家世？背景？成績？身材?長相？不存在的。他們都有的一拼，甚至杜若在相貌上還更勝林語柔一籌。

    一曲終了，林語柔謝幕，回到后臺的準備間內。小小的準備間內，早已嘩然。都等待著林語柔的歸來。

    歐陽萌萌一看見林語柔回到后臺，就立刻沖到林語柔的面前，緊緊握著林語柔的雙手：“語柔，什么情況，禮服明明在演出之前我們就仔細檢查過了啊！”

    林語柔莞爾一笑，仿佛剛剛的尷尬并不能稱之為尷尬：“萌萌，演出難免會遇到一些突發情況的，不要緊，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而且我還好好的，對不？”

    “可是……語柔，你看禮服上裂開的口子，根本就是人為剪開的啊，哪有這么整齊平整的裂口，傻子都看得出來……”

    周圍傳來同學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表演者怎么可以犯這種錯呢。”

    “說不定是想嘩眾取寵。”

    “就不能挑選一件合身的禮服吧，自己什么身材都不知道。”

    “還好我們的何大帥哥應變能力強，及時解圍，要不然看她怎么辦！”

    諸如此類，不絕于耳。那些女生目前為止還沒有當面議論的本事，雖然聲音很小很小，卻足夠扎心。

    是不是女生都這么的尖酸刻薄？為什么一向人緣很好的她如今會成為眾矢之的？并且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林語柔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她問心無愧，哪怕閑言碎語真的很難聽……

    晚會結束后，兩位主持人也回到了后臺，大家發現陸梓煜的目光并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只是默默地盯著前方，緩緩說道：“杜若，我送你回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張掉了嘴巴，瞪掉了眼睛。當然，包括歐陽萌萌，包括林語柔，包括杜若自己。雖然都是驚訝，不過杜若倒是開心多于吃驚的。

    兩個人走在回杜若宿舍樓的路上，杜若害羞的說不出一句話，再強勢的女生在心儀的人面前也會擁有小女子的嬌羞。

    兩個人慢慢地走著，突然，陸梓煜打破了這原本的寂靜：“杜若，為什么這么做？”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若強裝鎮定，努力地擠出一抹優雅的微笑。

    “語柔的禮服。”有些事，點到為止。

    語柔？沒聽錯吧？他現在已經這么親昵地稱呼她了嗎？

    “陸梓煜，你在偏袒林語柔的同時，能不能不要扭曲事實，意氣用事？”信口雌黃。

    “杜若，我回后臺拿主持詞的時候，親眼看見了你在剪語柔的衣服。”他說的云淡風輕，眼睛目視前方，沒有正眼看杜若。

    “看見了？那又怎樣？”杜若反而笑了起來。

    “當時我并不知道你手上的就是語柔的禮服。”如果當時知道那是林語柔的禮服，陸梓煜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所以？”杜若仰起頭，挑釁的看著陸梓煜。

    “理由呢？”陸梓煜也不畏懼，低下頭，與眼前這個女生四目相對。

    “陸梓煜，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為什么這么做你當真不知道原因？”她開始懷疑這位學霸的情商了。

    “什么？”他一頭霧水，他應該清楚什么嗎？

    “陸梓煜，我喜歡了你這么久，你都不知道？”杜若睜大了眼睛，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家境貧寒，陸梓煜覺得自己離傳說中的富二代差了十萬八千里，也從來不將自己與那些人進行比較，杜若為什么要喜歡他？喜歡……又是什么樣的感覺？

    其實，長這么大，也經歷過不少女生的告白，也收到過不少女生的禮物和情書，也看過不少女生在自己面前小女兒的嬌羞的模樣。不過對于這些情況，他向來是置之不理的。別人喜歡他，與他何干？

    “杜若，所以這是你陷害林語柔，讓林語柔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糗的理由？”他的眼神里沒有夾雜著絲毫的兒女情長。

    杜若的怒火終于不可遏制，就差飆臟話了。

    “陸梓煜，我也是人好不好？我看見你對她好的時候，我也是會嫉妒的好不好？我看見你對她含情脈脈的眼神的時候，我也是會心痛的好不好？你跟她才認識多久就對她這樣？你知不知道一直以來陪在你身邊的人都是我啊？”

    說著說著，杜若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杜若立刻轉過頭去。她原本不想哭的，眼淚偏偏是這么的不爭氣。杜若一直以來展現給和陸梓煜的，都是精明、能干、乖巧、懂事、堅強的一面。因為她覺得，這樣的自己，更像陸梓煜，共同點越多就越能吸引到陸梓煜的目光，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的離陸梓煜近一點、再近一點……

    “今天的事，我會當做沒看見，下次不要這樣了。”被杜若告白之后的陸梓煜覺得很尷尬，只能立馬轉移話題。

    杜若轉過身來，茫然的看著陸梓煜的臉龐。

    “好了，到你的宿舍了，我先走了。”話音剛剛落地，杜若還沒緩過神來，陸梓煜頭就也不回的離開了。

    杜若好想上去拉住陸梓煜，然后問清楚，他對自己究竟是怎樣的情感，有沒有哪怕是一絲絲的喜歡，最終還是沒有那個勇氣。

    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他漸漸離開，背影漸行漸遠，之治消失不見……

    杜若安慰自己：沒關系的，來日方長，一切都是未知數，誰哭誰笑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