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言跟著伊秋在廚房忙活了一陣,她雖然對于做菜這方面并不擅長,但是簡單的攪開雞蛋、洗切菜之類的還是能夠熟練上手的。
“一言,你還要繼續在這給我幫忙嗎?”伊秋正專注地煎著鍋里泛著金黃脆邊的魚,突然冒出了一句。
“誒?伊秋媽媽你這是嫌棄我笨手笨腳了嘛?”一言朝她撇撇嘴,有點委屈道。
“傻孩子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是覺得我這兒也不需要幫什么忙呀,我是想你干嘛不去那兒坐坐,和他們聊聊天什么的。”伊秋暫時放下了手里的事,看著一言說道。
一言遲疑地看了眼伊秋,想到自己就這么擅自離席,實在沒有一點待客之道,于是假借端著菜重新回到了飯桌。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言剛和他們打完招呼準備重新坐下的時候,門口傳來了開門的動靜。不出幾秒,玄關處就走進來一個人。
“伊澤?”一言看到本該在加班工作的哥哥,此時卻突然出現在家里,不免有些驚訝,“你是要回來取什么文件嗎?”
“不是。”伊澤笑著看了眼一言,眼神便立刻看向家中坐著的兩位客人,彬彬有禮地打著招呼道,“景文叔叔好,這是我特意從朋友那帶回來的好酒,一會兒大家一起嘗嘗?”
景文笑著從伊澤手上接過酒瓶,“伊澤你太客氣了,既然都回來了那趕緊坐下一起吃個晚飯吧。”
“伊澤,這是你景文叔叔的兒子,景吾,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應該差不多大吧。”一海立向伊澤介紹道。
“哈哈,我們之間就不用介紹了。”伊澤的話引得大家都有些迷糊。
景文見伊澤與景吾相視一笑,隨即不可思議地問道,“難道你們早就認識了?”
“我們以前上中學是一個班的。”景吾解釋道。
“伊澤,你們以前當過同班同學?那我怎么從沒聽你提起過?”一海立看向伊澤,伊澤回道,“爸,我和一言上學那段時間,你工作那么忙,總是出差,還能有空和你說這些小事嘛?”
“唉,這也確實是我身為父親的失職。當年你們上初中那會,要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情,我想我也不會那么心急地從外面趕回來,我即使再看重工作,但是和你們的安全比起來,我當然是更在意你們。”一海立像是想到了什么極為嚴重的事情,語氣也跟著沉重起來。
而在座的人也似乎都十分默契地安靜下來,緊蹙著眉頭,如臨大難般瞬間沒有了方才的歡聲笑語,整個氛圍被一種詭異可怖籠罩著,仿佛會使人陷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好了,一個個都別愁眉苦臉的了,我今天可是用心地做了這么一桌菜,你們難道就要這樣大眼瞪小眼下去不成?來來來,快嘗嘗我新做的菜。” 正逢眾人陷入尷尬的時候,伊秋從廚房端著剛做好的熱騰騰的菜走了過來,見大家都一致沉默著,便上前暖場活絡一下氣氛。
雖然其中有著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整個聚餐的氛圍還是十分融洽的。
晚飯過后,景文父子正打算出門,一海立便對著一言說道:“你景文叔叔一會兒和我還有事情要聊一聊,景吾既然有事要回去,那你把他送到車站吧。”
“誒?我嗎?”一言扁了扁嘴,有點埋怨地語氣說道。
“爸,你干嘛讓一言一個女孩子去送他啊,要不然我替她去。正好我和景吾也好久不見了,邊走邊敘敘舊。”伊澤像一海立提出了建議。
“哎,你這孩子懂什么。行吧,那你陪著一言一起吧。”一海立嘆了口氣道。
夜黑沉沉的,整座城市都覆蓋在茫茫的大雨之中,一眼望去,那些高樓大廈上光彩奪目、五顏六色的燈光像隔了一層透明的玻璃,變得分外柔和,又像滲入了水霧一般晶瑩而濕漉漉的,一團團懸在半空之中忽而明,忽而滅,好像夢幻一般飄忽迷離。
地面的公路上,白天那些大大小小的車輛完全不見,只見一盞盞雪亮的燈匯成了一條明珠鑲成的溪流,流進了遠處浩渺的燈的海洋。
三個人安靜地走在路上,此時一言想起了什么,對伊澤和景吾說道,“要不你們先去車站吧,我想起來要去超市買些生活用品,就在馬路不遠處,正好現在還早,沒有關門。”
“你一個人可以嗎?不然我一會兒陪你一起去?”伊澤擔心地看向一言。
“我自己去車站就好,伊澤你陪你妹妹去吧。”景吾也說道。
“誒呀,你們兩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擔心我啦。”一言無奈道,“我會注意安全的你們先走吧。”
一言與他們兩人告別之后,兀自走在人行道上。
前面是一個十字交叉口,過了馬路之后,左轉,便是那家超市了。
下著雨的公路有些濕滑,寥寥幾個行人,空氣冰冷。
對面的交通信號燈由紅色跳轉成綠色,正在一言穿越馬路的時刻,突然響起的鳴笛聲響徹天空,車輪在濕滑的地面上摩擦聲越來越大,一道白光閃來,一言未來得及反應的身體僵在原地,看著前方剎不住的一輛車正沖著自己撞來。
剎那間,一言的耳畔是支離破碎的聲音,一聲聲接踵而來。
“滴答”……雨水從她的額頭跌落到地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全世界都暫停了。閃著燈的車,還有散落在馬路上的沾著血跡的雨傘。
一個脆弱不堪的身軀就這樣躺倒在血泊之中,一言蒼白的臉色在黑暗中顯得更加無力。周圍的人群漸漸嘈雜起來,駐足的行人開始紛紛議論。
一言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血液似乎正一點點地流失,意識也更加模糊起來。
我的生命就要這樣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