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吃晚飯了，屋里的光正在慢慢變暗。有個仆人模樣的人為我們打開了電燈。任我游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嘴里不干不凈地似乎在說著什么。“王安，你以前不是也被她說過嗎，現在怎么還護著她呢？”任我游有些想不明白，他一旁的小蘿莉應該是害怕了，在那兒不停地發抖。

    “過去的事情早就過去了，她是我的老師，她也有她的苦衷。”王安說道。

    “對啊，她也有她的苦衷。”任我游站了起來，衣服也沒理一理，就這么敞開著胸膛，說道：“你知道她當時為啥對我們這么兇嗎？”

    “當然是為我們好啦。”王安答道。

    “錯。”任我游搖了搖手指，笑著看向我，“長流，你應該知道吧，那時候咱們一塊兒去補課來著的。”

    “我……早就忘了。”我低下了頭，當時發生了什么我確實記不清了，我也不愿再想起來那些事情。當年在學校的時候被同學排斥，說不上什么原因，反正玩不到一塊兒去。還被老師罵，因為自己的成績不好。其實說全不好也不對，我那時候是出了名的偏科狂人，一次考試，語文及格了，數學不及格、英語不及格、政治不及格、歷史年級第二、物理不及格、化學不及格、地理年級第一、生物全班第一。夸我的老師有，批評我的老師也有，只可惜我偏科偏的不是主課，所以還是被罵的比較多。

    那個年代我已經不想再去回憶了，尤其是回憶英語的事情，就算是現在的我對英語還是懵懵懂懂的，音標音標不認識，單詞背得不多，語法完全不懂，什么主語、謂語、賓語、定語、形容詞、副詞我到現在還沒能全搞清楚。也叫現在工作啥的都用不到英文，我也就不再去學這玩意兒了。現在突然又要我回憶，我真的頭疼。

    “那時候，”任我游沒有讓我繼續痛苦下去，而是自己開始了回憶，“我們一起去老師家補課，你還記得看到了誰嗎？”

    “不記得了。”我索性全部說自己不記得，免得勾起更多不愉快的回憶。

    “是她老公呀，那時候她老公就經常不在家，一回來就吵架，她倒是和老公吵完了，咱們可就倒霉了。”任我游冷笑了一聲，“是吧老師。”

    “對，對。”老師捂住了自己的臉。

    “就是因為她自己的家庭不好，所以心情一直差，拿咱當出氣筒吶！”任我游咬著牙，指著老師的鼻子說道：“就這么個東西，也敢說什么咱們將來沒出息，她倒是老師，她好，可她教出了什么樣的女兒呢？”任我游的表情都扭曲了，就像炫耀戰利品一般，把那小蘿莉摟到了自己的懷里，“她，長得可愛吧，白白嫩嫩的。”任我游的臉通紅通紅的，用手捏著小蘿莉的臉。

    “任我游，你再這樣我可報警了。”王安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別，千萬別報警！”小蘿莉倒是先喊了，“求求你們，千萬別報警。”

    “小妹妹，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么？”王安趕緊問道。

    “沒有，什么都沒有，他對我挺好的。”蘿莉哭出了聲音，一旁的母親也跟著哭。

    王安實在氣不過了，一轉身就要往外走，被兩個大個兒保鏢給攔住了。“別急著走啊老朋友。”任我游笑道：“好戲還在后頭呢。”

    “我可沒興趣看你這什么破好戲，要沒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你要是敢攔我就是非法拘禁。”王安回頭瞪了任我游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您不像我們，是吧沈長流。”任我游看向我，“咱們以前，可是受了不少苦啊。現在她們就在你面前，你不想看好戲嗎？”任我游的嘴唇都因興奮而在顫抖，他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是什么美女一樣。

    “沈長流，咱們走吧，這家伙瘋了。”王安拉了拉我，而我就像沒有感覺到一般站立在原地。我不知道我是否該聽王安的趕緊走，理性上我是應該馬上離開的，但是好奇心，還有被任我游勾起的怒火已經漸漸占領了我的大腦，他到底想干什么？我真想好好看看。

    “長流！”王安又喊了我幾聲，我猶豫著沒有走。任我游笑著把自己懷里的小蘿莉推到了我們面前，“干女兒啊，你自己說吧，你都做了些什么呀？”

    “我……我借錢了。”蘿莉哭訴道。

    “借錢了，是問誰借的呀？”任我游追問道。

    “問你，干爹你……”蘿莉哭得更加大聲了。

    “哦，那抵押品是什么呀？”任我游的這句話把那蘿莉搞得都跪在地上了，一旁的母親趕緊扶著自己的女兒，“女兒啊，別說，你可千萬別說啊。”

    “說不說可不是你們能決定的。”任我游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面目猙獰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蘿莉，還有一旁哭得死去活來的母親。

    “別說了！”王安打斷了任我游的話，走過去一只手抓住了老師，另一只手抓住了蘿莉，“都起來，你們跪著干什么，有錢我幫你們還！”

    “你們到底說不說？”任我游加重了語氣。

    “我說，我說！”蘿莉推開了所有人，“我把我的照片發給他了。”

    “什么照片！”任我游的眼神放出萬道金光，好像他活到現在就是為了聽這一句話。

    “我……沒穿衣服的照片！”蘿莉捂著自己的臉，一旁的母親已經哭得沒有眼淚了。

    “什么？”王安看向任我游，“我沒想到你這家伙居然做這種事！”

    “我已經夠仁慈了！”任我游喊道：“就算不是我，她也會向其他人借，到時候別人拿到她的照片做啥就不知道了，我還能保證不傳出去，她們都得感謝我。”任我游看著當年的老師，嘴角又是一翹，“怎嘛，你還敢說是我們學不好嗎？你連自己的女兒都教不好，更何談給我們上課啊。”任我游啐了一口唾沫在原來老師的身上，“好啦戲演完啦，上菜，上菜。”

    任我游的表情重新恢復了正常，那母女倆還跪在地上。他則坐在桌旁，身邊的仆人伺候著他吃喝。“你們不來吃嗎？”任我游一看我倆都沒動，還揮手示意咱們過去。

    “不必了，我吃不下。”王安扶著母女倆站了起來，“他們到底欠你多少錢，說個數吧，我還給你。”

    “呵。”任我游一口酒重新回到了杯子里，用餐巾擦了擦嘴，“錢不錢的其實無所謂，我也不差那么一點兒錢。用這些錢買一出戲，我倒覺得挺值的。”

    “那是你覺得。”王安帶著母女倆往門口走去，順便又拉了我一下，“我們走。”

    “啊？哦。”我這才反應過來，跟在王安他們身后往門口走去。

    “長流啊。”任我游突然叫了我一聲，“我聽說你最近在金融公司上班吶，要不要我支持你一點兒啊。”

    “我……”

    “不必了。”王安搶在我前頭說道：“你的錢只會給別人帶來痛苦。”

    “痛苦？”任我游靠在了椅背上，冷笑道：“你以為她們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