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五味雜陳的心情
作者：
月如珪 更新：2019-02-10 14:42 字數：2048
她奔向他身邊。
蘇年躺在冰冷的馬路上，校服的一角被風吹得飛舞，書包被摔出去很遠，東西散落了一地。他的額頭出了不少血，血一滴滴地從額頭往下掉落，懸掛在他高挺的鼻梁邊緣。血遮住了視線，視野很模糊，外面的一切在他看來都很繚亂，仿佛萬花筒。只聽見他喃喃地，口齒不清，不知念著什么。
天冷得徹骨，但是人心很暖，熱心的路人撥打了120電話，不一會兒，遠處一片紅色的光暈，救護車趕到了第一現場，醫生把他抬上了擔架，正準備關門。
“我可以上來嗎？”
“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同學，也是事故的見證者。”
可是，另一邊，交警大隊的人也來了，夏光影只好隨他們回警察局走一趟。
不久，爸爸在公司接到電話，立馬放下手頭的事趕來。夏光影與警察面對面坐著，她很鎮靜，把事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警察做好了詳細的筆錄，確定了雙方的責任，終于鄭重其事地說：“好，沒你事了。”她松了口氣。已是晚上八點，外面路燈閃得耀眼，一輪明月掛在天幕，還點綴著些許繁星。
爸爸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們回家吧。”
可，夏光影搖搖頭，說：“我要去看看他。”
“他是誰？”
“同學。”
此刻，她不想多說話，只嘴角微微地動了兩下。
緊接著，她走出了門，攔下一個計程車，開了車門，坐了進去。警局門口的爸爸無奈地搖搖頭，落寞地暗笑兩聲。
“師傅，師傅，去xxx醫院！”
“好好好！”
不巧，開了一會兒就堵車了。
“那個，師傅，我有急事！你能不能抄個近路，開快點！”
“那也得過了這個紅綠燈再說呀！”
“好吧，謝謝！”
終于，左彎右拐地，穿過許多狹窄的巷子后，看到了“xxx醫院”的牌匾，她的眼前突然一片亮。
“到了，總共28元。”
她下了車，伸手在書包里翻了一陣，找到了壓在書本底下皺皺巴巴的一張十元和一張二十元的鈔票，遞給了半開窗子里的司機。
“別走呀，你多給錢了！”
“不用找了！”
夏光影心想：“司機晚上開車也不容易，還因為我的急事，在巷子里拐來拐去的，那兩元錢就算了吧！”
她頭也不回地進了醫院，一路詢問，總算找到了蘇年所在的病房。
“怎么樣了？”她焦急地問站在病床邊的醫生。
“還好，傷勢不重，車子停得很及時，只是撞到了額頭而已。”
“太好了，沒事就好。”
她把書包放下，輕輕地坐在病床邊，彎下腰湊近，盯著他的臉。他的臉很標致，側臉的輪廓很立體。濃厚的眉毛下一雙緊閉著的眼睛，薄薄的眼皮邊緣睫毛又直又長，微微地搭著。高挺的鼻梁下面的嘴唇十分水潤。“沒想到，他竟生得如此好看！”夏光影不由得看呆了。
不一會兒，蘇年醒了。他微微地睜開雙眼，第一眼，他看見了夏光影。
“我在哪？”
“你在醫院呢。”
說罷，他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你別動，躺好！”
“可是，我…我…”
“我知道，你是擔心醫藥費，對吧？”
“嗯。我沒有足夠的錢。”
“沒事，我幫你交齊費用。”
“不行！”
“為什么？”
“我…我…不想麻煩你。”
“沒事，你就安心休養。”
“還是不行！”他心里過意不去，依舊掙扎著下床。
“蘇流年！你給我躺好！”
“…”
他愣住了，兩雙眸霎時間對上。誰也不說話，氣氛突然很尷尬。直到，夏光影低下頭，說：“對不起！我…”
“嗯。”
“你要趕緊好起來，才能把我借你的錢還清呢！”
光影笑了，笑得很燦爛。蘇年被感動了，眼角流下了淚。
“你哭吧，盡情地哭！”
“嗚…”
他哭得歇斯底里，淚不停地流。他恨自己沒用，不能幫家里做些什么，恨自己為什么總給家里添麻煩，恨家里為什么會發生那場變故，那一刻，所有恨都發泄出來了，融入了淚中。
“好了，你擦擦眼淚。”
“嗯。”
他像聽話的小孩，接過夏光影遞來的卷紙，在臉上胡亂地擦了一下。
“我來擦吧。”
還沒等蘇年回答，夏光影就重新換了一張紙，幫他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
“好了！現在，躺下來，把手放進被子里！”
“好。”
他躺下了，什么都不去想，合上雙眼，一會兒就睡著了，還有小小的鼾聲，聽著聽著，夏光影滿意地笑了。
等夜很黑很黑了，她默默地離開了。
接近十一點才到家，她就動了幾口晚飯。晚飯都有點冷了，這飯估計是保姆很早就燒好的。保姆老了，越來越不中用了，總是早早地燒好飯，等著主人回來吃飯，可是忘記加熱一下。爸爸媽媽都不在家，他們總是工作到很晚，根本沒時間陪一陪夏光影。她總是一個人吃完晚飯，寂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房門一關，仿佛門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打開臺燈，坐到書桌前，窗簾隨意地敞著，沒拉上。她望了一會兒窗外。窗外每家每戶的燈已經熄滅了一大半了，只剩零零星星的燈光還在亮著。
“趕緊寫吧。”她催促著自己。
于是，她拉上窗簾，不讓任何事打擾自己。從書包里拿出作業，一直寫。
遇到不會的，她就不停地轉筆，遇到會的，她就飛快地寫下，紙面上聲音“嘩嘩”且字跡工整。
就這樣，到了十二半，終于，她放下了筆，靠在座背上。
“好困呀！”
她忘了洗漱，也沒整理書包，就猛地往床上一躺，被子也沒蓋好。
“你要趕快好起來呀。”她喃喃地說著夢話。
另一邊，蘇年睡得很香，夢里，他遇見一個笑容燦爛的少女。他走近她，才看清。原來，是她——夏光影。他輕撫她的臉，蜻蜓點水似的吻了她的額頭。那一刻，她的臉好紅。
這一天，有焦急，有悲傷，有滿足，有感動，有生氣。
五味雜陳的心情，似一鍋粥，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