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后，眾人簇擁著房主任上了車，房主任一邊上車，一邊沖大家擺手。我的眼前卻畫風突變，眼前上車的這位，不是房主任，而是我的太爺爺王首臣。

    周圍簇擁的人，也不是劉大娥、云姑娘這些同事們。而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日本兵。七八個日本兵推搡著太爺爺，把他塞進車子，車子朝一個方向開去。

    我看見日本兵把太爺爺帶到曾經槍決逃跑的鋼廠工人的刑場，讓太爺爺跪著，后面七八個日本兵齊刷刷地舉起槍，沖向太爺爺。

    “不要！”我大聲喊著，卻沒有人能聽到。

    我突然想起來，我穿越的時候，是沒有辦法和人產生交流，但是我卻可以行動，我一個箭步飛奔過去，想去推開那個打頭日本兵手中的槍。我感覺我成功將他的槍向上推動，但是腳下不知怎么，踩空般，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向一邊倒了下去。

    我“啊”了一聲，之后，我兩眼發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好像又睡了一覺。

    睡夢中，我跑到太爺爺身邊，我想把他拉起來跑掉，身后就是舉槍的日本兵。我很害怕，可是我又很想救太爺爺，我喊他，他聽不到，我拽他，他一動不動。我嚇哭了，哭著哭著就醒了。

    當我醒過來時，身邊，是父親王程祥。他說我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他剛處理完街里拆遷的一些事情，從居委會的大院直接來的醫院。他沒等我問。便開口說：

    “你太爺爺啊，一輩子做了很多好事兒，活到八十多歲才去世，是在睡夢中過去的，一點痛苦都沒有�？尚Φ氖�，70歲的那年，還被批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這把他高興的。你猜介紹人是誰？竟然是從鋼城逃走的李寶平和小東北兩兄弟，這倆人，從鋼城逃走后就參加了八路軍，之后回到這里打游擊，他們一回來，第一個找的人，就是你太爺爺。其實啊，你太爺爺一直和八路軍有聯系，總是給八路軍提供物資。

    后來，由于你太爺爺的引薦，日本投降后，王國元也參加了八路軍，不幸的是，在一場戰役中被流彈擊中，也算是為國捐軀了。你爺爺參軍時，你太爺爺開始是猶豫的。但是，你爺爺執意要參軍，你太爺爺也就不再阻攔。蓮兒呢，從鋼廠回到街上，干脆在客棧旁邊開了個藥鋪，一邊管理客棧，一邊行醫濟世，伺候著太太和林嫂，你猜她后來嫁給誰了？王國慶，這小子一直想著報蓮兒姑娘的恩，他沒有參軍，而是一直幫著蓮兒打理客棧，那些年，他也確實出了不少力。還有那個范小春，靠著一身力氣，那幾年守衛駝隊，在京西這一點名氣越來越響。后來，被草原上的一個大戶人家看上，招贅做了上門女婿，不過，這小子也算是有福氣了�！�

    父親告訴我，我在夢里一直喊著太爺爺的名字，還喊著“不許殺我太爺爺，日本人你們滾出去等等”。所以，他決定把太爺爺的事情都告訴我，否則，我總惦記著這些事兒，都快魔怔了。本來，他并不想讓我知道那么多，由于太爺爺的身份比較特殊，他不想我有太大的壓力。可是誰知，在太爺爺這件事兒上，我充分發揮出了家族精神，眸上勁兒地要刨根問底。后來他也漸漸想通了，與其瞞著我，不如讓我知道實情。

    正說著話的功夫，醫生走過來。還是上次幫我接骨的那位劉醫生。她有些不悅地看著我，聲音嚴肅：“你怎么這么不小心，都兩個月了，差點從臺階上摔下來，如果真是摔到，那多危險！”

    我被劉醫生的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兩個月？什么兩個月？我不就是睡了一天一夜嗎？

    “你有身孕了，孕期8周�！�

    “��！”

    父親在一邊，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對這個話題，他不知該如何接話，只得傻呆呆地看著醫生。

    “醫生，沒有搞錯吧�！�

    “你自己看吧！”劉醫生似乎對我這樣不聽話的病人已經無可奈何，塞給我一張診斷證明。

    我仔細看上去，上面寫著幾個字：妊娠8周。

    我不覺倒吸一口涼氣，毫無準備，不知這是福還是禍。

    小賤賤啊小賤賤，都是你干的好事。

    “還有關于你經常產生幻覺的事情，我們懷疑你得了摩尼爾徒羅綜合癥，通俗的說，就是因為過于執著于某些事情而產生的幻覺，但是，鑒于你現在是孕婦，有些檢查不能做，你現在要多休息，增加營養，盡量不要思考事情，癥狀就會有所緩解，明白嗎？”

    劉醫生的話里滿含不容置疑，我看著她的眼睛，點了點頭。劉醫生見狀，才滿意地離開。

    我撥通了小賤賤的電話，大聲說：

    “范志強，我有了，咋辦？都是你干的好事兒�！�

    當小賤賤在電話得知自己要當爹了，聲音竟然十分興奮，原來，他蓄謀已久，早就想推翻自己之前的承諾，不做丁克了。

    “必須要，生出來我養著�！�

    “廢話，你是親爹，你不養誰養�！�

    小賤賤真是高興的昏了頭，竟然說胡話了。

    剛剛掛了小賤賤的電話，我的手機鈴聲又響起。電話里，傳來云姑娘興奮的聲音：

    “姐，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先說好的吧�！�

    “劉巧巧來上班了，變了個人，對我可好了，今天你不在，她幫我干了好多活兒。”

    “噢，MY GOD，好吧，這算好消息吧，壞的呢?”

    “咱們單位要和文化局合并了，聽說，房主任要走，很有可能是文化局的領導當主要領導�！�

    “��！”

    我不覺啊了一聲，文旅合并，兩年前便已經聽到風聲了，但是，一直遲遲未動。前幾天，房主任還開玩笑說融合求變是大趨勢，文旅合并是好事。

    說話的功夫，就合了？

    放下云姑娘的電話，我往病床上一靠，剛才云姑娘帶來的兩個消息，究竟哪個是好消息，哪個是壞消息，我已經懶得再去思考辨別。目前，我要做的，是聽劉醫生的話，先把肚子里這個小家伙搞定，我竟然有些期待了。

    我一邊摸肚子，一邊喃喃自語：人啊，到底從哪來，要到哪兒去呢？這中間，又會經歷些什么呢？

    2019年7月15日星期一（0:12）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