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目的地時，剛好是中午時分，牛雨順讓五個人把他們的行李先放在門房上，然后領著三男兩女，向他來這里吃第一頓飯的面店走去。一路上，五個第一次出遠門的山里人，帶著好奇的目光東張西望。牛雨順不時提醒他們走路靠邊，當心車輛。

    “喔唷，是牛老板來了，快請進。”剛好站在店門口的黃偉華，看到牛雨順領著五個人來到他的小店，高興得熱情有加，趕快把他們領到一個包間里。

    真是不打不相識，自從那次大鬧面店后，牛雨順和面店老板黃偉華成了好朋友。當時牛雨順朝黃偉華說他店里的人都是勢利小人，可他看黃偉華卻有君子風度，知道自己當時說得有點偏激。為了表示歉意，沒過幾天，他又去了那面店。胖服務員一看是牛雨順，嚇得趕快到里面去通報黃偉華，說上次那個掀桌子打人的大個子又來了。

    黃偉華瞪了她一眼，說：“慌張什么？他又不會吃人。我看他是個好人。”

    胖姑娘一臉疑云地問：“黃老板，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如果他是壞人，吃完面后會把面錢壓在碗底下嗎？”

    “嗯，這倒也是。當時你還說不收他的面錢呢。”胖姑娘若有所悟地說。

    “快去招呼好他，我馬上就來。”

    就這樣，牛雨順就成了這里的常客，他和黃偉華也成了莫逆之交。

    “牛老板，半個多月沒見了。是不是另有好地方去了，就看不起我這小廟了。”黃偉華安排牛雨順等人坐下后說。

    “哪里，我回了趟老家，帶了幾個人出來。你看，我把我的老鄉帶到田塍鎮的第一頓飯就到你這里來吃，還不夠朋友嗎？今后如果他們來吃飯，還得請貴店多加照顧呢。”牛雨順說完哈哈一笑。

    黃偉華真誠地說：“一定，一定，只要說是你牛老板的人，來這里吃飯一律打九折。”

    “那倒不必，這我擔當不起。閑話少說，給我們炒幾個菜，來幾瓶啤酒。”黃偉華去年已經把店面擴大，而且經營的內容也不是單一的面食了。

    “好的，我馬上吩咐下去。”黃偉華安排酒菜去了。

    吃過中飯回到工地，牛雨順先把胡元虎等三個男人的住宿安排好，然后把馮玉珍和趙美麗領到自己宿舍。馮玉珍有心打量牛雨順的宿舍，一看便知是沒有女人的宿舍，她莫名其妙地有了放下心來的感覺，心突突得似小兔子在跳。

    牛雨順見馮玉珍在看他的宿舍，臉上不覺一紅，說：“真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看我宿舍里亂得像什么樣子，真是沒有女人不像家。”

    這話更證實了馮玉珍的推測，她心里更覺輕松，笑著說：“牛老板，你平時忙，哪來功夫收拾房間。”

    趙美麗說：“馮玉珍，你今后如果留在牛老板這里干活，就抽空多來幫他收拾收拾。”

    趙美麗說這話根本沒有其他意思，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馮玉珍又一陣心跳，面孔紅到脖子根。她舉手打了一下趙美麗，并說：“我叫你瞎說。要收拾你來收拾，我才不呢。”說完還要去打。

    趙美麗感到莫名其妙，但馬上醒悟過來，邊討饒邊笑著說：“不說，不說，我再也不說了。”

    牛雨順有些尷尬，立即把話題扯開：“你們兩個先在這里待著，我馬上去紡織廠。把你們倆安排好了我才能定下心來做其他事。”說完出門去了。

    “趙美麗，我們一起來幫牛老板收拾收拾。”馮玉珍邊說邊動起了手。

    “好，我幫你。”趙美麗朝馮玉珍狡黠一笑，然后挽起袖子動手做事。

    “怎么叫幫我？你這死妮子又要挨揍了。這是幫牛老板，他為我們出了那么多力，難道這點小事也不該幫？”馮玉珍真的又舉手朝趙美麗打過去。

    趙美麗邊躲邊說：“對對對，應該，應該。唉，我說馮玉珍，你是不是喜歡上牛老板了？要是的話，就得抓緊，你看他長得一表人材，又是個老板。我要是有你這身皮肉，我也會喜歡他的。”這話既像當真又像玩笑。

    山里妹子雖然沒有城里姑娘浪漫、含蓄，但要喜歡上了一個人，卻不缺膽量，而且還直白。

    這次馮玉珍沒有再和她鬧，只說了句“不要瞎說”，便低頭干活。牛雨順的桌子上、枕頭邊等地方零亂地放著各種書籍，這些書籍有中外文藝小說，有科普雜志，但以建筑施工方面的書為多。馮玉珍和趙美麗便知道牛雨順是個愛讀書的人，牛雨順在馮玉珍心里便又加了分。一個小時后，牛雨順回來了。一看宿舍里換了個環境似的，連說謝謝，可再也不敢說沒有女人不像家了。

    “我和紡織廠的領導說好了，你們明天就能上班。你們倆拿著自己的東西跟我走。”

    “牛老板，你是說我也去紡織廠上班？”馮玉珍的言外之意是，我在車上不是跟你說好我留在你身邊工作的嘛。

    “對，暫時先去那兒上班。有什么困難你們隨時可來找我，我會盡力幫助你們的。”牛雨順明白馮玉珍的心思，但現在只能這樣。

    “牛老板，太謝謝你了。”趙美麗見一來就落實了工作，高興得宛如一只歡快的小鹿。

    見沒有商量余地，馮玉珍只好作罷，有些不甘心地跟在牛雨順的后面。

    “有什么想法，隨時可以來找我。”牛雨順這句既像是朝一個人說的又像是朝兩個人說的話，兩個人似乎都聽懂了他是在朝誰說的。馮玉珍回味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又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