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刨木引發的緣分
作者：
陳進 更新：2019-12-11 17:22 字數：2044
我們宿舍的另外一個家伙名曰阿昆，長相沒有特點，假如在街頭殺個人之后擠入人群，神探亨特也分辯不出來了。當天晚上宿舍里只有我和老段兩人棲息。估計阿昆前往那個走廊兼職或者消費去了。屋子里環境奇差無比，蚊蟲孳生，咬起人來猶如那些猛女。雖然秋天氣溫漸低，蚊蟲就如同小草，只能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了。但一件事物消亡之前，總會回光返照。因此更是發奮圖強地咬人。老段身上傷痕累累，連連感嘆此蚊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相生相克，萬物皆有天敵。蚊蟲多自然引來青蛙。我們已經看見窗臺上有幾個綠色天使在歡呼雀躍了。我們終于明白打工之苦。面對生之困境，老段感懷萬千，放聲高歌。只見一只青蛙猛然跳入老段懷中。估計老段的歌聲翻譯成蛙語，就是求偶的信號。老段將那只青蛙甩到一邊。為了證實我的猜想，我建議老段看看那只青蛙，有沒有流著淚的它的臉，最好再仔細觀察是不是母的。
老段科研興趣大增，按照我的意思考察了一下，然后一臉失望地告訴我：“是個公的。”
啊！青蛙也會同性戀！
我忽然想到了自然界的食物鏈問題，怕青蛙多了會引來白素貞和小青姐姐的原形，以及她們的同類。我提議驅逐青蛙。老段拿起自己的球鞋，拍死剛才那只情種。那只青蛙含笑而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夠死在自己最愛的人的石榴鞋下，也是一種幸福。老段提著蛙腿，說不如留著明天做菜吧。我說好主意。于是二人開始在房內打獵。
夜深而眠。對于所有人而言，第一次離家遠走，漂泊異鄉的感覺是難忘的，思念和感傷像毒蛇一樣緊緊糾纏人的情感。我在床上輾轉反復，失意的心靈讓自己像一個被放逐蠻荒之地的犯人。忽然聽到老段那邊時斷時續的啜泣聲，更加襯托出秋夜的寂靜，和我們境遇的悲涼。唉，同是天涯淪落人。
第二天上班時，我和老段在一起刨木。呼而嘿喲，呼而嘿喲。我不小心手指被鐵丁扎了一下，一聲慘叫，血液緩緩流出，像山澗永不駐足的溪流。這時一個少女走到我身邊，連忙捧過我的手：“怎么搞的，也不小心一點。”從衣袋里取出一個創可貼，給我包上，完畢之后，指導我說：“回去要多清洗，當心別得破傷風。”我感激地看著她，在這個猛女云集的地域，她可算得上少有的清秀雅麗。我說：“謝謝你！你叫什么名字？”她輕輕一笑：“不用謝！都是在一起做事的，出門在外，互相幫助，理所當然。我叫玲玲，你呢？”我回答：“叫我老張好了。”她臉上忽然泛起一陣紅暈：“我要做事去了。”轉身輕盈地走了，像霧像雨又像風。
我癡迷地望著她的背影，覺得她象征著我們青春里一個美好的東西。良久，還沒有回過神來。老段手掌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說：“愛上她了？”
“有那么一點。”
中午下班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我和老段再也不愿意吃大雜燴，回到住所，火烤青蛙。我們沒有炊具，我發揮學生時代培養出的特長，找來鐵鉛筆盒替之。香味一點一點地溢出，彌漫于整間宿舍。我忽然想到了那個叫玲玲的少女，跑出去將其喊來共享美味。
玲玲進入我們的宿舍，笑著問：“你們就這么燒青蛙嗎？”
我曰：“是啊！以前上課時條件有限，肚子餓了不得不這樣，能力就這樣養成了。”
玲玲感嘆道：“你們有這么好的條件上學，還不努力，上課時如此浪費光陰，唉！”
我被此話噎住，不知如何作答。老段將一只青蛙遞給玲玲，說：“吃，吃，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提往日惆悵事。”玲玲輕咬一口，贊嘆道：“味道好好噢！”我和老段也先后品嘗。三人圍爐午話。
一個小時后復又刨木。老段問我：“你們什么時候開始？”
“不知道。”
“那菲菲怎么辦啊？你不要她了嗎？”
“不要和我說那個人！那已經成為過去了，而且是黑暗的過去。”
老段神秘地說：“我覺得玲玲也是和菲菲一樣。”
我緊張問道：“此話怎講？”
“我估計玲玲是想吃我們的青蛙，才和你接近的。”
“你的想法太猥瑣了，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侮辱美好的事物！”
一個中年婦女向我們走來，此女半老徐娘，但姿色依舊，美人依舊，衣服緊崩，整個身體呈S型，據說這種形狀為萬女所想，面部濃妝重抹，看上去像是陰曹地府里白無常的愛妻，學習后羿私自飛天的老婆嫦娥，投胎到陽間來了。后來我們知道她確實是私自離開鄉村的丈夫，到這里來打工的。
此女對我們說道：“兩位小兄弟，你們好啊。”
為了防患于未然，我態度冷淡地“恩”了一聲。老段熱情好客：“好啊。有什么事嗎？”
“小兄弟，大姐我今天身體很不舒服，還有點活沒干完。小兄弟身體強壯，能不能幫我一下？”此女說道。
我眼睛斜瞥著她：“為什么身體不舒服啊？”
此女爽朗地一笑：“噢，呵呵，小兄弟就是年齡小，許多事都不懂呢，今天我那個來了，實在不好意思，請你們幫個忙啦。”
我正在揣摩那個究竟是哪個，老段的學識顯然比我豐富多了，笑言：“過節是吧？好說好說，我過去幫你。”此女笑著拍拍老段的肩膀：“這位小兄弟真聰明，謝謝你了。”我在瞬間看見老段肩膀的顫栗，然后就跟著那女人走過去了。
老段不愧年少有力，血氣方剛，不費吹灰之力就辦完了那些活。下班之后，我準備和老段共進晚餐。不料老段得意地一笑：“剛才那位大姐姐為了感謝我，今晚要請我去飯店吃晚飯呢。”言盡便揚長而去。我看著他的背影，不免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