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瘋癲人（上）
作者：
子彈沒槍 更新：2019-12-26 15:26 字數：1654
錢利的住處附近有一個小土堆，那是他的父親錢得壽和爺爺錢大爺的墓。把墓地安置在住宅旁確實有些晦氣的。可錢利不這么想，他希望自己的父親和爺爺能夠一直在他身邊看著他。
錢利和姐姐友珍自打出生就一直和父親爺爺在一起生活，因為他們的母親是死在產房的。那時候村里的醫療條件是極其差的，一個長壽村的背后，也是一個高死亡率的村子。錢利從沒有離開過父親和爺爺，直到后來有幸出國留學。在聞風村的時代，錢利絕對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父親錢得壽強迫他干那么多的活，累他個半死，他也是沒有怨言的。爺爺經常關照他，不要忘了土地是根本，要多多務農。這個傳承了千年的思想在這個孝順的孩子聽來，就是句真理。
直到現在錢利喝起咖啡的時候還會想起他第一次喝到咖啡時候的情景。聞風村的風吸引了許多慕名而來的游客，其中就不乏那些金發碧眼的人。一個自稱叫邁克的美國人來到過錢利的家門口，他不僅是個游客，還是個商人，隨身帶著許多奇怪的東西。整個村子也只有錢利對這些極其感興趣，他拿著手電筒到處揮舞，用打火機燒柴，拿著鏡子捉弄鄉里鄉親。他的父親錢得壽知道后非常生氣，把他臭罵了一通。不過罵歸罵，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也觸動了錢得壽，他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也許這些東西能換到錢。
那個叫邁克的美國人帶著些漂亮的玻璃球很受當地人歡迎，他們都愿意出錢買些，送給自己的孩子和妻子。錢得壽就索性一口氣買下了他所有的玻璃球，然后以高一些的價格出售，小賺了一筆。邁克看到在這里有財路了，就想多拿些東西過來賣，他甚至還帶來了自己的一些朋友，想在這開一家小商鋪。對此村里人是集體反對的，他們認為這些不務正業的人在這會影響他們的生活，你們要來旅游，這可以商量，要在這定居是不可以的。而且后來邁克也發現，并非所有的商品都受當地人歡迎，他只得尋找幫助。
沈大爺是不怎么和外來人打交道的，除了幾個例外，他關上了房門，不理會前來說事的邁克。邁克只得去找了錢得壽，錢得壽很高興地請他進了屋子，因為那個時候錢大爺不在。雙方就坐，邁克為表示友好，拿出了一個盒子。錢利一直記得那個寫滿奇怪字符的盒子，他好奇里面有什么。邁克打開了它，一股香氣撲面而來，這香氣不同于聞風村傳統的風香，而是一種全新的味道。邁克又拿出一把勺子，把盒子里的東西弄出些放到杯子里，然后倒上開水，那香氣更加濃郁了，飄到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錢得壽看著眼前的這個神奇的東西都不敢眨眼，錢利更是張大了嘴巴，好像要把香氣全部吃進肚子里去。
邁克拿勺子在杯子里攪拌了好一會兒，然后把杯子遞給了錢得壽，錢得壽的雙手顫巍巍接過杯子。邁克示意他喝下，錢得壽猶豫了好久，嘴唇一會兒靠近杯口，一會兒又遠離它，在嘴唇抿上杯口的一剎那，錢得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因為那香氣只一個勁往他鼻孔里鉆，他喝了一小口，不禁閉上眼睛回味了起來。“苦，香，和茶有的一拼。”錢得壽后來對錢利這么說。眼看著父親把咖啡都喝完了，錢利嘴角的口水也不自覺流出來好多了。
等父親送邁克出門后，錢利迫不及待地沖過去，用鼻子使勁聞著，用舌頭使勁地舔著杯子內壁，那淡淡的余香和味道的苦澀充斥著錢利的大腦，他感覺世界上再沒有更美好的東西了。父親送完邁克回來，看到錢利的舉動就笑了。
打那次以后，錢得壽就不再反對錢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只是要記得做些農活，別被爺爺說了。錢利記下了，每天早上照例做活，到了中午一有空就跑出去找那些外國人。幾年以后，錢利已經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了。在做生意方面，邁克他們也沒閑著，有了錢得壽的幫助和推銷，村里人漸漸接受了些外國人的東西，唯一什么都不要的，就是沈大爺了。
聞風村的落后，給邁克看到了另一個商機，他想到了制造些藥品。在當時的聞風村，連基本的藥物都沒有，村里人生病都是自己吃些草藥來治，出些意外，連止痛藥都沒有。邁克就帶來了一種花——罌粟。
種罌粟在村里并沒有盛行開來，家家都有自己的田要種，是沒人管這花的。有少些人會把它當普通觀賞植物來養。沈氏就是這樣，她要來了種子，然后種盆栽，在家務活都做完后，看著罌粟花成長就成了她唯一的消遣樂趣。她愛這株花，就像她愛沈大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