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洞中老人
作者:蓮心水菓      更新:2020-01-20 18:57      字數:2036
    山洞之內,暗不見天日,只有昏黃的燭火在默默燃燒著。似乎是因為人行走而過帶動的微風,昏黃的燭火上下顫動,片刻之后又恢復了正常。

    耳邊傳來潮濕的山洞頂部“嘀嗒,嘀嗒,嘀嗒……”的聲音,在山洞傳來回聲,再加上人的走動聲,在整個山洞顯得尤為清晰。

    昏黃的燭火之下,依稀能看見一個人影正對著桌上一堆無名的玩意擺弄著,那臉,幾乎都要湊近桌面,仿佛像和桌上的玩意做親密接觸。他的頭發灰白相間,有些雜亂,不修邊幅。身上的衣物也隨便松松垮垮地耷拉著,仿佛披了一個大麻袋。

    “喲?你終于舍得來啦?我以為你再也不想搭理我這個老頭子了呢!”山洞老人一邊擺弄著手中的東西,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似乎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不過也是,能來這兒的,也只有他了。

    “怎么了?不說話了?”山洞老人依然自顧自地埋頭苦干。而三郎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等待著。

    “哎喲!”突然,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對著自己的額頭重重一拍,“瞧我這記性,我忘了,你不會說話!”

    山洞老人似乎有些懊惱,隨后繞開擺滿東西的桌案,湊到了三郎的面前,兩只眼睛的黑眼珠有些往中間聚攏的趨勢,就差形成完完整整的斗雞眼了。

    他湊近的臉龐,仿佛下一秒就會讓人誤解為他要親上去的錯覺。就在他的臉龐和三郎僅僅還不到一指的時候,他突然又退了回去,好整以暇地望著三郎,“怎么,如今來找我了,那么說明你就已經想清楚了。既然如此,又為什么跟個木頭一樣杵著?好歹給我個反應啊!”

    三郎緊蹙著眉頭,面色有些猶豫,似乎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斗爭。

    山洞老人看著三郎的模樣,不滿地擺了擺手,留給他一個凌亂的后腦勺,“沒想好就滾吧,別來煩我!”

    三郎最終在老人離開自己能夠到的距離之前,伸手搭在了老頭的肩上,阻止了他前進的步伐。

    山洞老人轉過頭來,就只見自己的眼前突然多了一株火紅的植物,原本戲謔的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混濁的雙眼瞇了瞇,“你從沙灘邊摘來的?”

    三郎點了點頭。

    “不是有人看守嗎?你偷進去的?”

    三郎再次點頭。

    山洞老人接過三郎手中的火紅植株,感受著熟悉的香味,閉上眼的瞬間,老人似乎有些迷醉,再次睜眼之時雙目竟有些茫然。

    三郎見狀,直接一巴掌揮了過去,“啪”地一聲,響徹在整個不大的山洞之內,但卻瞬間讓老人的雙目恢復了清明。

    “嘶~”山洞老人捂了捂自己被打的臉頰,感覺有些火辣辣的,沖著三郎佯裝不滿,“你下手可真狠,存心報復我的!”

    說完,又自顧自地嘟囔著:“這東西可越來越厲害了,脫了根的植株還能攝惑人心。本來以為這么多年過去了,糜株對自己的影響力應該有所下降才對,真不知道你小子是什么怪物,居然不受影響,嘖嘖嘖!”一邊說著,山洞老人還一邊搖著頭。

    三郎依然面無表情,用那雙眼睛望著他,望著他手中的植株,眼里蘊含著意味不明的感覺。

    “半天了,連個屁也不放。別盯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再盯也盯不出花兒來!”山洞老人忍不住白了一眼三郎,“不過你這個的出現倒是幫了我。我一直在研究糜株里面的秘密,為什么它會帶有這種毀天滅地的力量,但苦于沒有實物,如今倒是省了一些麻煩。對了,如今山下怎么樣了?”

    老人最終還是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三郎目光下垂,微呡著唇,臉色不是很好。糜株泛濫,侵占良田,水如污泥,生物絕跡,更悲慘的是,連人也不能幸免于難,又怎會好呢!

    老人自然一眼便看出來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有些凄涼地笑著,“簡直就是作孽!作孽。 彼贿呑咧,一只手朝上甩了甩,身子佝僂,感覺整個人更蒼老了許多。

    “你回去吧,我一定會找到破解的辦法的!記得,隔三天就給我送新的糜株,還有,別忘了以前你答應過我的!我可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不是真的決定了?即使最后可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依然不悔?”

    山洞老人似乎還有些猶豫。雖然說他料到總有一天,那啞巴會忍不住來找自己的,但不曾想過,竟然會這么快,或許,他還沒有意識到那件事所要付出的……

    三郎原本一進來還有些猶豫的神情,到現在,已經變得堅決了起來。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行吧,你自己決定的,我可沒逼你!走吧走吧,別在我面前礙眼!”老人再也不管三郎,又重新回到了那張桌案之前,又重新把頭湊了上去……

    離開了山洞之后,呼吸著外邊清新的空氣,三郎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村中每個人最后的歸途又會是什么。但是。他不想眼睜睜看著這個家園毀滅在自己的眼前,更不想看著小鸞走向滅亡之路……

    對于山洞老人的存在,除了三郎一個人。再也沒有其他人知道。他現在每日除了放牛、捏泥人,還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每隔三天還要摸進糜園摘來糜株,最后再給老人送去。

    原本三郎身上的氣質就有些陰冷,再加上如今整日整日地早出晚歸,行蹤詭異,更惹得村民的議論和流言。

    小鸞出現的次數也少了,她的家人為了不讓啞巴再接近小鸞,直接將小鸞管束了起來。

    日子又一天天地過去,山洞老人那邊始終都沒有好的消息傳來。但上一批征調看守糜園的民丁部分即將回歸。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等來的會是親人愛人的各種局面——是白布遮尸,還是斷手斷腳,亦或是癲狂廢人。

    而這里面,便有三郎的大哥,他也不知道迎回的究竟是怎樣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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