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陳年舊事
作者：
蓮心水菓 更新：2020-02-11 18:35 字數：2224
一個不平靜的夜晚很快便過去，楊三郎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后糜園發生的變故，他也沒有心思去考慮。
他就那樣抱著小鸞的尸體，一步一步，踏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去，周圍的人在楊三郎散發的那股威壓之下更是不敢阻攔，只得眼睜睜放著他離開。
當他踏過沙灘，越過山崗，到達村莊的時候，天已經剛有了微微亮，但依然十分暗沉。成片的烏云遮擋了那絲朝陽，空氣也有些悶熱，仿佛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奏。
他就那樣抱著小鸞一路回到了家，當蘭父蘭母看到小鸞尸身的那一刻，幾近昏厥，沉浸在無盡的痛苦中。
原本早起忙碌的人們這一刻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有些沉默。不知道是在后悔當初的袖手旁觀，還是在惋惜這一條如花的生命。
“那個……小鸞他爹娘啊，人死不能復生，也請你們……節哀順變……”正直中年的村長走上前，開口想要安慰。
“我不需要你們假好心，如果……如果你們當初不是袖手旁觀，我閨女何止于走上這條路��！”蘭母強撐著身軀站著，憤怒地控訴著，手指指過村長，然后再一個個指過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你們害死了她，都是你們，都是你們……”
一邊喊著，蘭母直接操起門口豎立的釘耙，就往村長那一行人身上打去，嚇得他們立刻抱頭鼠竄。
“喂，我說，你冷靜一點，這不能怪我們不是，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啊，我們這也不是沒辦法嘛……喂，小鸞他爹，攔著點你家這瘋婆娘啊……“村長一邊躲著來自蘭母的釘耙攻勢，一邊沖著蘭父蘭母喊道。
蘭父本來想上前抱住已經失去理智的妻子，但聽完村長這一番話之后，干脆就裝作沒聽到，抱著自己的女兒沉浸在傷心的世界中。
“打吧，打吧，閨女啊，爹沒本事，不能保護你，就只能幫你出出氣了……你……你……”越到后面，蘭父就更加泣不成聲。
周圍的村民早已經在“發了瘋”的蘭母的手下溜得沒影了，一瞬間，整條大街恢復了清晨的安寧，唯獨只剩下蘭父蘭母的抽泣聲。
原本送小鸞回來的楊三郎不知道何時已經沒了身影，甚至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更別說他是何時離開的了。
因為此時此刻，楊三郎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那個陰暗的山洞之內。
“我知道我此時不該叫你來，但是，我想問一下，那小丫頭是不是……”洞中老人一改之前的瘋癲，整個人變得嚴肅了許多。
楊三郎點了點頭，當作是回答。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得了她。當初她來送糜株，我算出她將有一生死劫，想要留她下來，但是被她拒絕了……”說到后面，洞中老人的聲音也小聲了許多。
“你……糜株的秘密我相信不用我告訴你，你應該也已經能猜到了，可是我沒用，找不到破解之法�！崩先苏麄�人頹廢了許多，癱坐在椅子之上，但片刻之后，乎又坐直了身子，“但是老頭子我卻可以送你一個禮物，這個禮物，就當我對你們的彌補吧！”
楊三郎聽罷，蹙了蹙眉頭，有些疑惑。
老人對著西北角落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努了努嘴，“自己去看。”
楊三郎疑惑地走進那個陰暗而又潮濕甚至于還散發著一股臭味的角落。只見角落放這一個大麻袋，里面似乎裝了什么東西，有人個頭的大小，那被麻袋勒出的形狀，也像極了一個人體。
他打開麻袋的口子，果然露出了一道身影，赫然便是糜園之內經常刁難自己的老黑。
他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老人的方向。不明白他此舉究竟有何用意。
“你自己問�！崩先藖G下這句話，就繼續倒騰他手中的糜株去了。
但楊三郎可不管老人說的，他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老人的衣領，將他提到了老黑的面前，面色不悅。
“喂喂喂，我說你懂不懂尊老愛幼啊，為什么非要我幫你問，你不是自己會講話嘛！”老人語不驚人死不休。
老人長嘆了一口氣，整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不要用你這眼神看著我，我們當初的約定失效了，我累了，你也沒必要再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了�！�
原來當初在楊三郎親眼目睹了父母離世的過程，在他那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很深的疤痕。他不是不會講話，只是他不同于正常的孩子，在父母離世之后，老人找上了他，承諾讓他變得更強大，并且能夠親手為父母報仇，而前提是他們之間要做一個君子之約。老人給他能力，并且承諾幫他解開糜株的秘密，以二十年為限，而楊三郎在這二十年內不得向世人展現他的能力，并且，不得開口說話。
起初楊三郎也疑惑過，那時候老人只說：“你要得到一些東西，必然得失去一些東西，這就是我的規矩，你可以不答應，決定權在你身上。但一旦約定成效，如果你違背誓言，必遭天譴�！�
最終，楊三郎答應了這個要求。從那時候起，他就有了異于常人的能力，但失去的，卻是他說話的機會。
可如今二十年未滿，但老人卻要自己打破這個約定……
“你一定怨過我吧，讓你被眾人恥笑。呵，或許，我真的錯了……”老人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
楊三郎在一旁默默看著，沒有做聲。二人之間的氣氛一度沉默了下來。所幸，老黑的轉醒暫時打破了這種尷尬的局面。
“你……你……臭啞巴？！你怎么會在這里？”老黑一睜眼，便看到了一旁的楊三郎，一時間震驚萬分。但是當他看到另一邊那道佝僂的身影的時候，嚇得魂飛魄散，“我……我……我……老人家饒命啊，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你不要再弄些奇怪的蟲子咬我了，我錯了……我錯了……”轉醒后的老黑不斷地對著老人磕著頭。
楊三郎這才看清他的渾身竟然都有被各種蟲子咬的痕跡，甚至于有些傷口已經黑了，明顯帶著毒，看來這老頭又再折騰人了。
“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不是都說了嘛！”老黑急得都快哭了，就差抱著老人的大腿喊爺爺了。
“我讓你對著他再說一遍！”老人指了指一旁的楊三郎。
“我……我說……我說……”
老黑也不管背不背叛了，說一遍也是說，說兩遍也是說，他可不想再受那種非人的折磨了。
“那個……啞……哦不，楊……楊小哥，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