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求解脫亞男下放(三)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3-23 09:41 字數:2295
第二天岳書記先跑到公社政工組,查閱了尤亞男的檔案,看了她的照片。對她的照片,他無可挑剔,但看看她的家庭出身,就頓時涼了手腳,開始猶豫了。
兒子說,什么出身不出身的,在這里你說得算!
岳書記想想也是,不是還有“有成份論,不唯成份論”“給出路”的政策嗎!
尤亞男過來向岳書記問好,看看眼前的岳書記似曾相識,那身坯,那膚色,還有那說話的口吻,可她怎么也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見過了。
晚上她說給袁方聽,李老師在旁邊插話說:“是不是與前兩天來找我們的人相似?”
“嗯,對呀!是的,是的!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尤亞男拍手稀奇。
“那就清楚了,小尤,你要交桃花運了。”李老師開起了玩笑說,“我根本不認識那天來找我們的人,我估計他也不是來找我們的。那只是一個借口,一句托辭。人家根本就是看你的!”
幾天交往下來,李老師的話不多,可見他說的也不全是玩笑話。
尤亞男心里不踏實了,這才幾天啊,就攤上“桃花運”了?莫名其妙!
她笑著說:“李老師,不作興這么拿人開涮的,我還是你孩子干媽呢。”
“亞男,如果果真是這個人,你可得注意點了。”袁方說話的態度分明是嚴肅的,“岳書記的兒子叫岳海,今年29歲,從小害過小兒麻痹癥,有一條腿不方便,不過不影響他玩弄女性。他是我們大隊有名的公子哥,人稱花花太歲。對象談了,嗯,毛估一下,大約有半個班,肚子被搞大的有三四個。肚子搞大了,他又不要人家了,這不作孽呢!”
“那沒有人告他?”尤亞男有點緊張地問。
袁方哼了一聲,無奈地說:“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呢?”
李一鳴說:“他呀,再這樣下去,他岳家恐怕真的要斷子絕孫呢。”
“他是公社供銷社的一個什么組的組長,聽說很快就要提拔為副主任了。不過大家早就岳主任,岳主任地喊上了。”袁方又介紹道。
“如果喊他岳組長,他就不答腔。”李一鳴補充道。
“全大隊的人都認識他,他肯定不認識我們。”袁方又說,“還說是來找我們的?哼,瞎嚼蛆,冒汪子呢!”
“我估計他還會來找你的,你自己要把握好。小心,不要上當受騙。”李一鳴又作了強調。
李老師夫妻倆像是在合作完成一幅簡筆人物畫,你一筆,他一筆,很快就用白描手法勾勒出岳海的畫像,且有血有肉,形象豐滿。尤亞男頭都看大了。
尤亞男心里亂七八糟的,很不是滋味,這不,下放才第五天,就無緣無故地多出了一樁心事。
袁方的女兒李子媛剛滿一歲,沒有幾天,跟尤亞男玩得就黏乎起來了。子媛一會兒叫“姨(叫得很響)”,一會兒叫“干——媽(叫得有點結巴)”,尤亞男完全融洽在他們三口之家的天倫之樂當中。她對袁姐,對李老師的過去也逐步了解,甚至產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從而對他們也更加尊重,更加親近。
袁方下放之初自然是孤苦伶仃的,當時也同樣被稱之為城里來的美人兒,盯著她要娶她做媳婦的也為數不少,有殷實人家的,有本人在外地工作,家在李家坳的,可她偏偏沒有一個看得上,卻主動追求上了李一鳴。
李一鳴其實才35歲,尤亞男把他看老了十多歲,不是看老了,是他長相確實比較老。
后來尤亞男當作笑話說給袁方聽,袁方開懷大笑,笑得眼淚出來了,說,他可年輕著呢。又一本正經地問亞男,如狼似虎,你懂嗎?
亞男點點頭,又搖搖頭。袁方哈哈大笑,你這是懂呢,還是不懂?
亞男似懂非懂,鬧了個大紅臉。
當初,袁方到村小代課的時候,只有李一鳴一個老師,聽村上的人說,李老師是個老古董,快三十的人了,沒有談過對象。除了之乎者也,三拳打不出個悶屁。
袁方心想,我是來教小孩子書的,管他李老師是什么樣的人呢?可孤男寡女一接觸,那異性相吸的本能,卻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唯一的同事了。
二復式,三、四復式,原來都是李老師一個人輪著上,按部就班。李老師雖然辛苦,但教學上井然有序。
袁方接手一、二復式班以后,卻鬧出不少洋相。
第一天上課,八、九、十歲的孩子照樣欺生,見換了一個老師,還是女的,個頭也不大,于是一個個從石頭縫子里蹦了出來,大鬧天宮,給新來的女老師一個下馬威,十分鐘不到,袁方就六神無主,在教室里淌貓尿了。
事情的經過大概是這樣的:李老師帶著袁老師進入教室,告訴同學們,這是城里來的袁老師,今后就由袁老師教我們一年級和二年級了,大家鼓掌歡迎。有個別同學正要調皮,李老師的眼睛已經盯上去了。
李一鳴和袁方示意,下面就交給你了。
袁方也是想當然,一幫鄉下毛孩子,沒問題。自己讀書的時候成績是相當好,考高中的成績明明是很好的,卻不被錄取,她一氣之下就主動下放了。她讓李老師放心,到自己班上上課去吧。
袁老師開始自我介紹,姓名,袁方。還在一塊木板上,一筆一畫,工工整整地寫了出來。
等她剛剛寫好,就有學生說了,“yuan的”“fang的”?“fang的”“yuan的”?
呵呵,等她轉過身來,有學生站起來問,那你是袁老師,還是方老師?
袁老師顯然沒有預料到學生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她也是為了和學生搞好關系,就遷就遷就了吧。她說,姓“yuan”,姓“fang”無所謂吧,你們愿意喊“yuan老師”我就是“yuan老師”;愿意喊“fang老師”,我就是“fang老師”。好嗎?
她以為憑她的這種寬容態度,應該受到學生的歡迎了吧。可是孩子們卻得寸進尺了,于是又有人問:“那你是“yuan”“fang”呢,還是“fang”“yuan”呢?
袁方老師這下子有點受不了了。她知道這是學生誠心搗蛋了,惡作劇!有意欺負我是新老師。但她一時回答不了學生的問題。
如果說,“yuan老師”“fang老師”還是可以接受的話,那“yuan”“fang”,還是“fang”“yuan”,則是不可混為一談的吧。
她一時沒有了主張,可她的學生卻越發得勁起來,一人喊“yuan”“fang”——“fang”“yuan”;“fang”“yuan”——“yuan”“fang”。滿教室的學生都在喊“yuan”“fang”——“fang”“yuan”;“fang”“yuan”——“yuan”“fang”。還有學生有節奏地擊掌,有學生下位逛膀子了。
袁方哪里見識過這種陣勢,眼淚自然而然就往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