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清水芙蓉出碧波
作者：
嫣然一笑 更新：2020-02-22 08:30 字數(shù)：2641
藥王廟熱熱鬧鬧的趕起來，來自四面八方的百姓操著南腔北調(diào)在廟會上討價還價，自由買賣。劉文元在安客堂里接待了來自十三幫和五大會的一些代表及客商，把他們都一一安排停當，這才來到自家的藥堂——祁州堂，坐起診來。
劉文元從小跟著父親和師父學醫(yī)，醫(yī)術(shù)相當了得，又天生一副菩薩心腸，樂得救苦救難，懸壺濟世，頗受祁州百姓贊譽。只是今天前來看病的人，多一半都是對他慕名而來的無病呻吟的姑娘小姐們，真是讓他無可奈何卻又哭笑不得 。
此時，一位穿著鵝黃色春衫的姑娘，大大方方的挽起衣袖，露出光滑潔白的手腕，往劉文元面前一放，然后用一雙眼睛脈脈含情的望著面前英俊瀟灑的夢中情郎，臉色緋紅，芳心亂跳。
“煩請公子幫我把把脈，我近日總是心神不寧，夜不能寐，且食之無味，感覺是生了大病�！�
劉文元聽罷并不做聲，微閉雙目輕輕診過脈搏說道：“姑娘并無大礙，回家多做些女紅，多讀些書籍或多出去走走便可�！�
姑娘聽后，十分不解：“公子所言，小女不明，愿當下請教�！�
“嗨，百藥難解相思苦，我看你這病是沒事干閑的，趕緊回家找個婆家就好了！”
祁州堂的伙計蘆丁見這姑娘一副花癡的樣子，自打來了便一雙眼睛離不開劉文元的一張俊臉，在一邊禁不住有些厭煩的說道。
那姑娘一聽，臉色一紅，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但又不好在劉文元面前發(fā)作，怕失了自己假裝出來的好素養(yǎng)。
“你是什么人？竟敢取笑本姑娘？”
蘆丁剛想懟回姑娘幾句，劉文元趕緊擺手制止。
“蘆丁，休得無禮，祁州堂里來的都是客，我們都要以禮相待�！�
劉文元說完扭回頭對那位姑娘說道：“姑娘若不放心，可去別的藥堂就診，文元醫(yī)術(shù)淺薄，已經(jīng)盡力了�！�
那姑娘皺著眉頭，依然含情脈脈的看著劉文元，那癡呆的樣子似乎要把劉文元整個吸進眼睛里去。
旁邊的伙計蘆丁實在看不下去了，自家少爺從早晨到現(xiàn)在一口水沒喝，累的嗓子都啞了，如今還要跟這種無聊而花癡的女人廢話，便翻個白眼繼續(xù)諷刺道：“我說這位姑娘，后面的人可都外面排隊等著呢，您要是不放心，大可去別的地方再瞧瞧去，我家少爺已經(jīng)給您診斷過了，您確實是沒病閑的，就別在這耽誤外面的人看病了，我家少爺?shù)臅r間可是金貴著呢！”
那姑娘終于被蘆丁的一番話激怒，站起身來，對蘆丁怒目而視，卻也不好在劉文元面前跟一個伙計逞口舌之快，便只能對著劉文元淡淡一笑，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蘆丁對著姑娘的皺皺鼻子，說道：“少爺，您就是太好脾氣了，但凡您來這藥堂坐一會兒，這些姑娘小姐們便會聞風而來，有病沒病的瞎搗亂，為的就是多看您兩眼，您還耐著性子跟她們客氣，您不嫌累，我都替您累得慌。”
“呵呵，我有什么好看的，左右不過一張臉而已，人家愿意看，就給看嘛，我又不是什么金枝玉葉！”
劉文元跟蘆丁隨口的說著，見下一個人進來，便不再多說，繼續(xù)秉著望聞問切的規(guī)矩耐心坐診。
彼時，藥王廟門前的諸多戲班子業(yè)已相繼開了場，隨著鑼鼓一響，戲臺上，身形嬌小的白玉竹抬起水袖，尤抱琵琶半遮面的眨了眨一雙美麗靈動的大眼睛，然后一個漂亮的轉(zhuǎn)身，蠻腰下伏，水袖揚起，還未亮嗓，臺下便已然響起一片叫好之聲。
據(jù)說，今天這戲班子是京通衛(wèi)幫從京城特意請來的，這白玉竹師從名門，多才多藝，曾以一出《貴妃醉酒》名動了京城，現(xiàn)在已然是京城內(nèi)最年輕的名角兒。這次若不是有私事兒要來祁州，怕是請都請不到呢。
今天唱的依然是她的拿手好戲《貴妃醉酒》。
海島冰輪初轉(zhuǎn)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
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臺上，白玉竹緩聲輕唱，明眸生輝，艷麗奪目。臺下，打著哈欠剛要起身離開的興魁號的老二趙天麻，一下子被臺上的艷麗美人兒抓住了眼球，一雙色瞇瞇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臺上的可人兒，不自覺咧開了癩蛤蟆一樣的大嘴。
只見他伸著脖子挺了挺腰，砸吧了兩下厚嘴皮子，一對烏黑賊亮的小眼睛往上翻了翻，嘴里喃喃自語道：“嘿嘿，這小妞兒，這身條，這小嗓子……真他媽夠味兒！”
隨著白玉竹的精彩表演，頃刻間，高潮迭起，掌聲不斷。白玉竹騰挪著小碎步，長袖紛飛如游龍，似戲鳳，此起彼落。突然，鼓點落下，白玉竹來了個快速的翻轉(zhuǎn)身，兩袖順時收于身前，那叫一個干脆利落。
趙天麻兩眼冒著色光望著臺上，哈喇子在嘴里來回吞吐，喉結(jié)不由自主的上下移動著，脖子像大鵝一般伸出去老長，直看了個紅光滿面，垂涎三尺。
趙天麻也不管聽懂聽不懂，也不管聽出了幾分精彩，幾分痛快，只是一味的跟著別人一起拍手，一起跺腳，一起扯著嗓子大叫“好、好、好”。
等臺上的白玉竹謝幕退了下去，趙天麻馬上拽住身邊還在鼓掌傻笑的家丁牛大力，對他低聲耳語了幾句，牛大力點頭會意，轉(zhuǎn)身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接下來便是本地黃芪幫請來的戲班子，演出的是關(guān)漢卿的雜劇《單刀會》，正名《魯子敬設(shè)宴索荊州 關(guān)大王獨赴單刀會》。這出戲是元代大戲曲家關(guān)漢卿的雜劇作品，劇本寫三國時關(guān)羽憑借智勇單刀前赴魯肅所設(shè)宴會，最終安全返回的故事。
關(guān)漢卿是祁州伍仁村人，號已齋叟，約生于金末，卒于宋亡(1279年)之后，其祖上世代為官，他曾任太醫(yī)院尹。關(guān)漢卿幼年勤奮好學，過目成誦，善詩賦，共創(chuàng)作雜劇60余種，今存《竇娥冤》、《救風塵》、《拜月亭》、《調(diào)風月》、《望江亭》、《單刀會》、《蝴蝶會》、《玉境臺》等。元人周德清把他與馬志遠、白樸、鄭光祖并稱為“元曲四大家”。
唱完了《單刀會》，趙天麻見后面演出的是本土的老調(diào)梆子《呼延慶打擂》，上來的是一個武生，立時沒了興致，便也從人群中擠出來，打算找點本地的特色吃食填填肚子。
今天是廟會第一天，祁州城內(nèi)大小飯館和攤位都會把自家的拿手本事亮出來，爭一個好口碑，賣一個好價錢。馬蹄燒餅、老豆腐、涼粉、散子、折餅……這些平日里祁州特有的特色吃食，今天在廟會上是各領(lǐng)風騷，各展其技，而且個頂個的美味正宗。
趙天麻從人群里出來，正琢磨著要吃點什么，只見牛大力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
“二少爺，我都問清楚了，剛才臺上的小妞名叫白玉竹，是京城名動一時的角兒，是戲班里的臺柱子，剛剛十九歲，正是嫩的出水的年紀，嘿嘿，二少爺您可真有眼光啊�！�
牛大力壞笑著對趙天麻說。
趙天麻得意的抬起頭望了一下頭頂?shù)奶枺[了瞇色瞇瞇的小眼睛，憋著嘴說道：“呵呵，本少爺看女人的眼光那可是咱整個祁州城里獨一無二的，我能透過她的皮看到她的瓤，透過她的衣服看到她的……哈哈哈”
趙天麻淫笑著又挑眉問道：“那賞錢呢？”
“嘿嘿，這世界上哪有拒絕銀票的啊，二少爺您就放心吧，收啦！”
趙天麻一聽“收啦”兩個字不由的又淫笑了一聲，“呵呵，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大的排場也不過就是個戲子而已，哈哈，這個妞兒我要定了！”
說完，他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