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法國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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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水間 更新：2016-07-10 15:01 字數：2732
第九章 法國香水
好容易主賓才依依不舍的散去。江曉與陸瀟雨鉆進一輛早就停在一邊的藍色出租車里。出租司機懶懶地問了目的地后，便拉開了引擎。
坐定后的陸瀟雨神秘地從隨身的牛皮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江老師，你的。”
“什么呀？”江曉瞄了一眼，粉色的小手袋上寫的都是英文，中間一個黑色的Chanal標識特別顯眼。
“香水，賈天書的爸爸從法國考察帶回來的，正宗的法國貨，人家賈天書的媽媽自己都沒舍得用，特別叫我送給你的。”陸瀟雨說這話的時候顯得特別興奮。
“我不要。”江曉鼻子里哼了一聲，轉過頭，看著窗戶外面。
“什么人啊你？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陸瀟雨將手袋往江曉的包里塞去。
“我平時不用香水，你是知道的。”江曉將手包拿到了身體的另一側。
“我說你這人怎么這樣啊？不就一瓶香水嗎？既不是錢又不是卡，僅僅代表人家的一份心意。”陸瀟雨有點著急。
“人家今天請我們吃飯，已經盡了心意。再收禮物，不合適。”江曉眼睛依舊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
“你以為今天的這頓飯用得著他們自己掏腰包啊？還不是把發票拿到哪個企業給報了？”陸瀟雨將嘴巴靠近江曉的耳朵，尖刻地說道，絲毫不領這份人情。
“話不能這么說，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人家自己掏錢了？沒根據的話不要亂說講。”，江曉回頭看了一眼陸瀟雨。
“現在哪里不這樣啊？有權不用枉做官。遠的不說，就說我們院里吧，每年學期結束的經費審查我都參加過，哪有那么多招待費用？還不是……”陸瀟雨在席間喝了不少紅酒，一股酒精的味道夾雜著溫熱的口氣撲向江曉的臉上，江曉微微將臉側到一旁。
“就算人家不是自己掏的錢，偷來的也好，騙來的也罷，人情總是要認的。反正我不收，要收你收。”江曉鐵了心不要。
“這話怎么說得這么難聽啊？我是個講原則的人。是誰的就是誰的。你收也好，不收也好，我怎么好拿你的東西。”陸瀟雨把身體往后挪了一下，一臉不高興。
江曉意識到了陸瀟雨的不悅，笑了笑說：“我的意思是，我收下送你。”
“曉曉，我又要當你是妹妹批評你了。你這脾氣啥時改改？你也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清則無朋的道理。你這樣不好！這樣會吃大虧的！就說去年暑假評職稱吧，看著你的正高就要到手了，硬是被那個叫彭燕的給擠了，你們的積分一樣，最后就在人事測評上出的問題。這里面的關門過節除了你誰不明白？就你平時不把領導放在眼里，群眾基礎也不是很好。你有本事，關鍵是現在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古人說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人和，人和，多重要啊！唉！”。陸瀟雨一陣嘆息。
江曉聽了沒有作聲。一直不說話的司機開了口：“這位大姐說的太對了！現在不管辦什么事都要靠人。沒人不行。特別是我們中國人，最重感情。有了感情啥事好辦。感情哪來的？培養起來的，怎么培養？互通有無。常聚聚，常走走，常吃吃，常喝喝。俗話說見面三分情。老見老見情分就重了。”
江曉看看司機，又看看陸瀟雨，搖搖頭示意陸瀟雨不要說話。陸瀟雨偏偏來了興致：“這位師傅的話也不全對。人跟人之間除了吃吃喝喝還是要有精神層面交流的。”
“大姐這話說的，精神的交流也要建立在物質基礎上的。就像咱干這行的，每天天不亮出來拉客，到深更半夜才回去。每天累死累活，高興的時候就是喊上幾個朋友去喝酒侃大山。這也算是交流吧？兄弟們誰跟你在家抱著電話微信談精神？”
“也是啊！”伶牙俐齒的陸瀟雨面對眼前這位淡定自如的出租車司機居然無話可駁。
轉眼到了江曉所住的大學路，司機放慢了車速。計價器上顯示二十四塊。江曉從錢包里掏出三十塊錢；“她在前面的水榭園下車，錢應該夠了吧？”
“怎么叫你買單呢？”陸瀟雨一邊叫一邊擋住江曉的手。
“一樣”，司機早就從前面安全護欄的縫隙中伸出兩根手指頭將錢夾了過去；“不要客氣了，這次你來，下次就她來。這也是互通人情。其實人情說到最后都是拿米換糕。但是情義上就不一樣了。”
江曉和陸瀟雨聽了對視一眼。就在江曉推門準備下車的時候，陸瀟雨迅速將那個小手袋塞進江曉的包里。這回，江曉沒有拒絕。
江曉到了家，將手袋放到了門廳邊上的鞋柜上。轉身給謝麗娜打了電話。
“麗娜，睡了沒？”
“曉曉啊，我什么時候這么早睡覺的？”電話里面謝麗娜的聲音很大，有唱歌的聲音。
“你在ktv呢，那我不打擾了。”江曉想掛電話。
“說吧，沒事。我這五音不全的，哪里喜歡唱歌啊，也是陪客戶不得已，好了，現在出來了，有事說吧。”謝麗娜走到包廂的外面。門外的服務生謙卑地對她鞠了個近乎九十度的躬。
“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啊！想你了唄。對了，琪琪要找口語老師，我這邊沒什么合適的，急死了。我想起你跟新東方的黃校董關系不錯，新東方的外教師資力量很強。你明天跟黃校董了解一下情況。暑期夏令營什么的，能不能讓琪琪去參加。”江曉邊說邊換鞋。
“你這是想我嗎？分明就是為了佳音的事才想起我的。不過我不吃佳音的醋。這算什么事啊？小菜一碟，我明天就來找黃校董。去年他們學校建教學樓時有點小違規，還是我給他找的城建部門象征性地罰了款搞定的。這點面子量他老黃不敢不給。”謝麗楠搖晃著身體，聲音里充滿了得意。
“早知道一開始就找你了，繞了多大的彎。”江曉說。
“哎呀！這不都說專業要對口嘛！誰會想到找家教找到搞企業的頭上啊！”謝麗娜調侃道。
“這還不是說明企業家本事大啊！涉足各種領域。做教師這行圈子太小了。”江曉自嘲地說。
“曉曉，明天周末，老嚴又出差了。我正好也沒什么事，大家好久不聚了，我約上佳音，明霞，來我家包頓餃子吧。”謝麗娜提到餃子，心里美滋滋的。
“好啊！正好今天有人送了一瓶法國香水。明天到你家換餃子吃。”江曉收下林瀟雨香水的時候就想到了將這瓶香水送給謝麗娜。
“哎呀，法國香水，我最喜歡的。誰送的？學生家長送的我就收，要是哪個男士送的，我就不能收了。”謝麗娜擠了擠眼睛。
“麗娜！人家跟你說正經事呢！”江曉沉下臉。
“我說的難道就不是正經事？還有什么事比這事更正經啊？”謝麗娜還要繼續，被江曉打斷了；“好了好了，明天見了面，聽你們仨輪番說教吧！今天累了，不說了。”
“好吧！晚安。明天見。”謝麗娜掛斷電話。
謝麗娜的家在新城西北被稱作富人區的別墅里，有一個特別溫暖的名字；新城人家。江曉并不怎么愿意到這里來，即便 她再清高，再不物欲，面對一棟棟帶著前后花園的別墅，進進出出的名車，還有衣著考究的男女，她總會想起自己在寧城的老家。
那是一座三間青磚的屋子，一個小院落，兩間廂房。自從父親患腎癌去世后，母親就一個人住在那里。哥嫂住在鎮上，也不經常回來。她的母親就靠為微薄的退休工資過日子。江曉的積蓄買了單位的福利房，前幾年為父親看病也用了不少。江曉想把母親接到新城來住，母女兩個也好做做伴。可是江曉的母親就是不肯。她說過不慣城里的生活，其實江曉知道，她是從心里不想離開父親。父親雖然去世，但是在她母親的心里，父親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破舊的家中無處沒有父親的影子。想到這里，江曉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