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和那個王美葉的事，我覺得挺納悶的，你們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一提起她你就坐臥不安呢？而且這么多年了，你始終忘不了。”

    左小青把最后一粒米飯扒拉進嘴里，然后抬起頭對李光頭說道。

    “唉，剛才不是說以后不提這事了嘛，怎么又說起來了？”

    李光頭突然有點惱火。

    “凡事說清楚了心里才沒有結嘛，我們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了，你從來不跟我提這個女人，可是我知道，在這個房間里，她的影子無處不在，尤其是今天，小六告訴你他看見她了，看你臉上那個緊張勁兒！什么事說出來，總比憋在心里好，再說了，我們都打算結婚了，你還有啥可隱瞞我的！”

    左小青也有點不高興了。

    “唉，那畢竟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跟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你聽她干啥？”

    李光頭推脫道。

    “怎么沒有一毛錢關系呀，剛才你出去我睡著了，她還來嚇唬我呢！再說了，我就是想聽聽嘛，你就當故事講給我聽聽好不好？”

    左小青見李光頭臉色有些發沉，趕緊撒嬌道。

    “唉，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好吧，那我就給你說說，省的你心里總是胡思亂想。”

    李光頭裝作一副不情愿的樣子。

    “就簡單講講唄，滿足一下本姑娘的好奇心！”

    左小青對著李光頭拱了拱手，逗得李光頭一下子樂了起來。

    “哈哈，好吧，那就從她離開我的前期開始說起吧！那段時間，她老是故意找茬和我鬧別扭，不是說我白天炒的菜放鹽多了就是嫌我晚上不賣力氣，要不就罵我臭腳丫子熏得她睡不著或睡著了做惡夢掉糞坑里了，總之，她當初對我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現在是雞窩里耍大刀——橫豎不行。其實我心里明白，她跟我嘔氣的真正原因并不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是我對她說了那句不該說的話，她記仇了。”

    “哦，那你對她說啥了，她這么記恨你？”

    左小青歪著腦袋聽得很入迷。

    “我承認我文化不高素質低愛說話粗俗，但如果不是她真惹怒了我，我也不會出口傷她。我跟她說過好多次了，花那么多錢買一個那么小的破玩意兒不值當得，現在掙錢多不容易啊，這些錢要是買點正經的東西，得買好幾件呢！最重要的還是她有了那破玩意兒就更加瘋瘋癲癲的跟著她那幫攝影協會的所謂攝影家們游山玩水不回家了，現在她沒有，大多時候她都不好意思出去玩兒，覺得自己檔次太低，跟人家那些扛著佳能、拎著飛利浦、掛著奧林巴斯的業余或專業的攝影家們比起來，自己的那個“傻瓜”簡直掉價兒的拿不出手，所以不是特別的聚會，她一般都是在我租住的房子里呆著或跟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去逛逛街。說實話，我那時候真的很窮，剛從局子里出來，沒有工作，也沒有收入，父母也懶得管我，我就靠晚上給一個開歌舞廳的哥們兒看場子掙口飯吃，哪來的閑錢跟她買那奢侈品！”

    李光頭說完，好像依然滿腹委屈似的喝了口湯。

    “其實，我最看不上的還是她那些身邊的朋友，那些女孩一個個打扮的跟花蝴蝶似得，夏天穿著暴露的衣服，把身體上能露的地方盡可能的露出來；涂著鮮紅的嘴唇，像剛剛獵食了一只活雞；戴著廉價的首飾，走起路來丁零當啷的亂響；噴著劣質的香水，逆著風就能把人嗆個跟頭；她們大都長著兩條細長的腿，走路很夸張的扭著小屁股，扭得人眼花撩亂，想入非非。我勸她別跟這些看上去不太正經也不太正常的女孩子們一起混了，可她總是對我的話置若罔聞，她說這些女孩雖然看上去是挺那個的，但她們都是她曾經同甘共苦的好姐妹，當初她被一個壞女人騙到酒吧，都是她們偷偷照顧她的。她說有一次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灌她喝酒，是她們其中的一個挺身而出把她救下來而自己卻被那個男人灌醉后扒光了衣服。她還說，在這個城市里她除了這幾個姐妹外，就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了，那些城里的所謂正經的女孩看不起她，說她像雞，而那些看得起她的城里的男孩不是對她圖謀不軌，就是對她不懷好意。”

    “唉，看樣子，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孩！”

    左小青突然有些感同身受似的嘆道。

    “是啊，有時候我也覺得這個女孩挺可憐的，十七歲就自己出來闖蕩江湖，上過當，受過騙，墮過胎，沒有人過問，沒有人心疼，父親忙著和新媳婦尋歡作樂造兒子，母親傷心欲絕的下落不明，她一個人就像路邊的一朵野花，搖曳在這陌生的城市里，被人踐踏，被人漠視，被人玩弄，獨自經受著生活的風風雨雨。”

    李光頭說著說著，突然有些悲憐起來。

    “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呢？”

    左小青有些好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