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傷心城市4
作者：
殘陽 更新：2021-04-19 15:35 字數：3823
李夏荷的房間在三樓，房間不大，里面只有一張床，一個放電視的小柜子，一個床頭柜，連個書桌都沒有，因為老板知道，來這里的大學生目的都不是來看書的，但衛生間的設施是齊全的，洗涮、方便、沐浴都沒問題。
兩人進門后，空調一開，涼風就出來了。董建輝先去洗澡，他今天騎自行車送快遞、爬樓梯、搬箱子，干了好多體力活，關鍵的是晚上還有更重要的體力活要干。他把自己從頭到腳好好地洗了一遍，又用旅館提供的沐浴露把全身抹了一遍，再用水沖了兩遍，才用白色的毛巾擦著身子直接出來了。雖然做了這么多程序，但他所用的時間并不多，肯定不超過十分鐘。因為李夏荷的衣服還沒完全脫掉，他就出來了。李夏荷也進去沖了個涼，她用唯一的一條白色浴巾裹著自己的腹部來到了床上。董建輝看到李夏荷的眼睛很妖嬈地閃了一下，她梨形的乳房堅挺堅實，像羅丹的雕塑一樣美好。董建輝迫不及待地一把把李夏荷拉到自己的身邊，他們兩個像饑餓很久的人看到食物一樣撲向對方。李夏荷和她的浴巾一起被董建輝壓在身下，這個夏天的火熱仿佛變成了積累在他們體內的熔巖，此刻在他們彼此的體內流動、奔突，突然火山一樣噴薄而出，把兩個人都熔化了。對于李夏荷來講，她情愿一直這樣被熔化，這樣的熔化太好了，太美妙了，什么事都不要考慮，什么煩惱都沒有，可董建輝的大汗淋漓與氣喘吁吁還是把她冷卻定格在現實里，她的淚水流在董建輝的汗水里，又一起流到床上的浴巾上。
再次沖涼后，董建輝摟著李夏荷，你瘦了，小荷。
工作沒著落，你又不理我，我能不瘦嗎？李夏荷埋怨道。
我哪是不理你，我是工作忙，沒辦法。董建輝把手輕輕地放在李夏荷小巧的乳房上，嘆了一口氣。
李夏荷想問他，自己重要還是工作重要，但她覺得問這樣的問題明顯有點胡攪蠻纏的味道，李夏荷可不是那樣的人。她的手在董建輝的臉上摩挲著，小輝，你黑了。她還不知道他在送快遞，她想工作就非得曬成這樣嗎？又不是每天在工地上，有的工地上的農民工也沒這么黑。
其實只有董建輝自己知道，他想先在西安立住腳，等后面找到稍微好些的工作再跳槽，但現在他還沒這個能力，他很愛李夏荷，但正是愛，讓他不得不前思后想為她考慮很多，既然不能給她好的生活，好的未來，不如讓她自己先做選擇，等自己有能力有機會了，再在一起，他需要的是時間，證明自己能力的時間，可是他年輕善良的心不知道，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它能改變一切。
兩人喝了點水，他們不想想得太多，他們只能抓住眼前，眼前他們就在一起，那就要珍惜，以后的事就讓以后去解決。在這樣一個夏日的夜晚，這樣一個外面酷熱里面涼爽的時刻，兩個年輕充滿活力的身體是決不會浪費每一次碰撞的機會的。不過這一次是李夏荷表現了主動，她把電視的聲音開大了許多，董建輝知道，和以前曾經有過的做愛一樣，李夏荷是一個絕不壓抑自己的人，她在釋放自己身上全部的愛意的時候，她要大聲喊出來，叫出來，她不喜歡默片，她喜歡立體地、有聲有色的、痛痛快快的瘋狂一把。果然，當董建輝青春的犁頭在她地肥水美的土地上再一次盡情耕耘的時候，一聲聲清脆的黃鶯般的叫聲回蕩在三樓的房間里，繚繞在董建輝的耳邊，增加了他的威力與粗獷，電視里播發的為即將到來的北京奧運加油的歌曲，好像也在同時為他們青春的身體吶喊助威！
這一夜，李夏荷睡得非常香，以至于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透過窗簾給室內帶來了一些亮光，手機上的時間已是八點一刻，董建輝已經去上班了，買來的豆漿和米餅油條放在床頭柜的一個白色的食品袋里，還是熱的。李夏荷吃完早飯，像一個家庭主婦那樣，把兩個人的衣服洗了，跟老板多要了兩個衣架把衣服曬在了窗口邊，那里陽光好，她知道，董建輝下班后會來旅館找她。李夏荷其實想跟董建輝說，一起租個房子，兩個人一起生活，開支會小一點，等自己上了班，情況就會好轉了�？墒嵌ㄝx對自己的工作和去留一個字也不提，這更讓李夏荷下不了決心，拿不定主意了。李夏荷心里明白，自己其實是在等待，等待董建輝的一句話或一個字，即使再苦再難自己也會留下來，現在雖然就業形勢不好，但兩個大學生還愁養活不了自己嗎？現在關鍵是董建輝的態度，李夏荷也捉摸不透。
晚上下班后，董建輝又來了，他還帶來了打包好的飯菜。天熱，省得出去曬，我炒了幾個小炒。一進門，董建輝從一個大的方便袋里拿出幾個白色塑料泡沫盒裝的菜，還有兩瓶啤酒。李夏荷感覺又重新回到了初戀的時光，以前他們經常喜歡把菜打包到旅館里吃，好像他們的吃飯和戀愛一樣，在二人隱秘的世界里才能充分感受到那份甜蜜，也許在他們的世界里，古人所說的“食色者性也”就是他們愛的最高法則。李夏荷喝了一瓶啤酒，臉一點兒也不紅，她甚至覺得啤酒味道太淡了，她突然冒出要喝點白酒的愿望，于是在他們的第一輪作戰之后，已經是十點半鐘，他們兩個一起到樓下吃夜宵。在經過其他房間的時候，聽見不時從里面傳來“啊啊——嗯嗯——”聲音，兩人相視一笑，他們早已熟悉了這些聲音——這些青春的吶喊。李夏荷看了手機才知道，今天是周末，夜宵攤上的人很多，全是學生，一對對的居多。李夏荷說，來瓶白酒吧，今天我陪你喝白酒。董建輝笑著說，什么意思，啤酒嫌不夠勁？你別問那么多，我就是想試試我的酒量，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喝過白酒，不過我爸挺能喝的，他一人一瓶。按遺傳基因，你肯定也能喝，董建輝有點鼓勵的意思。可是第一口白酒到嘴里，李夏荷就感到很辣，有點受不了，眼淚幾乎要出來了，這是什么酒呀？這么厲害。李夏荷用桌上的餐巾紙擦了擦自己的嘴。拿過酒一看，“北京二鍋頭”，五十六度。怪不得這么厲害，原來度數高，我這第一次喝白酒你就拿度數這么高的，純粹是要給我個下馬威嘛。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老婆，天地良心，我只是覺得這酒正宗，喝了沒事，萬一喝上假酒，那問題就大了，來，還是哥們叫你喝酒的方法，你喝了趕快咽下去，不要在嘴里停留時間太長。李夏荷在董建輝的方法指導下，果然喝第二口第三口的時候感覺好多了，不那么辣那么沖了。
吃完夜宵，兩人又來到了操場附近，在單雙杠的旁邊有個小的樹林，樹林里曾留下他們愛的印記。今夜，銀河顯得浩瀚遼闊，星星在銀河邊眨著調皮的眼睛，李夏荷不禁想起“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的詩句，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絲傷感，自己和董建輝會不會成為詩中“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主人公。董建輝牽著李夏荷的手一起進入了小樹林，在確認沒有其他情侶的時候，董建輝溫柔地說，小荷，你還記得我們經常來這里的日子嗎？李夏荷喃喃地回答，記得，我怎么會忘記呢，那些好日子那些快樂的時光!
李夏荷依然記得他們的第一次。那是上大二的時候，國慶節放長假，因為路程太遠，加上舍不得花錢買車票，他們沒回家，也沒有像其他的戀人一樣一起去旅游度蜜周。他們白天一起去逛免費的公園，去逛街，買點必須的小東西，吃點好吃的小吃。晚上，各自分手回宿舍的時候，李夏荷用著憐憫的目光看著董建輝，其他舍友都出去了，晚上宿舍就我一個人，我有點怕。董建輝立即關心地說，這樣吧，我晚上溜進你宿舍，去陪你！李夏荷卻又立即矜持了起來，不行，不行，大夜里，孤男寡女的，不好，再說還有管理員。董建輝用自信、可靠的眼神看著李夏荷，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放心吧，我晚上就陪你聊聊天，我們聊一夜，管理員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偷偷溜進去！李夏荷望著自己一直信賴的樸實忠厚的董建輝，勉強的點了點頭。晚上九點鐘左右，董建輝也不知用什么方法，他很順利的溜進了李夏荷的宿舍。于是，他們倆關了門，嗑著瓜子，吃著董建輝帶來的水果，開始了聊天。董建輝給她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給她講他認為有趣的事情，逗得李夏荷想笑又忍著。聊著聊著，由于白天逛得太累，兩人都累了，困了，要睡覺了，一開始董建輝坐在桌子旁，李夏荷讓他也坐到自己的床上。于是董建輝就睡在了李夏荷的床上，他們兩人都沒脫衣服，也沒靠在一起，更沒有比白天更親密的動作，董建輝遵守著自己的承諾。連續三天都是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兩個人什么事都沒有，董建輝也一直對她秋毫無犯。直到第四天，兩人都覺得這樣的機會平時不是太多，都覺得需要珍惜，于是兩人一起珍惜了一下，在李夏荷的床上，在那塊花格子布簾子后面，李夏荷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裸露了自己的玉體，第一次聳動了酥胸，在一個秋日的夜晚渾身洋溢著春情，在狹小的單人床上完成了一個女孩到女人的關鍵轉變，一夜淑女成佳婦，從此男兒已丈夫，當董建輝帶著青春的激情與男人的自信離開的時候，他沒有發現李夏荷流在臉上的淚水……
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李夏荷的雙手一下子勾在了董建輝的脖子上，她把自己的身子貼在了他身上。董建輝撩起李夏荷未穿短褲的裙子，讓她靠在一棵樹上，兩個滿嘴酒氣的人像酒精一樣熊熊地燃燒起來。小樹林在夜風的吹拂下隨著那棵樹的晃動，也搖頭晃腦起來，在夏日的夜晚演奏著一曲美妙的小夜曲。
三天的相聚雖然短暫卻快樂充實，似乎是對四年大學生活和兩人情感的一次總結，李夏荷卻始終沒有從董建輝嘴里聽到那句關鍵的話。當李夏荷迫不得已放下自尊和面子問董建輝自己該怎么辦時，董建輝還是沒有明確表態，他似乎在逃避。李夏荷不能容忍他這種不負責任的曖昧，兩人吵了一架，董建輝悶悶不樂地上班去了。剛分開的前幾天每天還打個電話，過了幾天連個短信都沒有了。李夏荷知道，男人一旦一下子得到滿足，就會一切暫時懈怠下來，直到下一個欲望周期的到來，而女人就不一樣，她們對愛的要求樂此不疲，哪怕有時僅僅是一句話，一個擁抱，甚至一個眼神。李夏荷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一句話：女人的命運有時也不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有時什么樣的男人也會決定你有什么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