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鄉村的月光5
作者：
殘陽 更新：2021-04-25 08:49 字數：3535
現在的農村，即使到了秋天收獲的季節，也不會太忙了，留在家里的都是老人孩子。現代人也看得開，基本都是機器收割，帶些袋子負責直接裝稻子就可以了。只有少數機器到不了的地方，仍然是人工收割，鐮刀、扁擔這些老式的農具還是要發揮作用的。
秋收對村干部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防止秸稈焚燒。前幾年，每年一到收割季節，不管是收麥子還是收稻子，經常有人圖省事在田里放一把火，把秸稈燒了。現在農村家家都用上了液化氣或電磁爐，很少有人家燒灶的，這樣秸稈就沒處去了，也沒地方堆，所以大部分人是一燒了之。每到收獲季節，到處濃煙滾滾，連城區都聞到秸稈焚燒的焦味，空氣質量明顯下降。所以一到夏收和秋收的時候，從上到下都把秸稈焚燒問題當成頭等大事，甚至當做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今年秋收前縣里鎮里都開了會，要求所有村干部落實到戶，嚴禁秸稈焚燒，嚴重的可罰款甚至拘留。而村民們焚燒秸稈都是夜里或凌晨，這樣趙支書和李主任就不能離開村里，只好把村部的一間平時午休的休息室當做了宿舍，趙支書一個人一間，剛來的大學生小張正好和李夏荷一間，其他人都是本村的，可以回家，不需要宿舍。
李夏荷讓小張在村里的大廣播里反復播放靜止秸稈焚燒的通知，然后又讓村干部分組到田頭檢查監督，連續幾天沒有發現焚燒的跡象。風把秋天的田野刮成了金黃色，空氣中彌漫著成熟的稻香，收割機的突突聲打破了田野平時的寧靜，顯得熱鬧起來，天空中一片蔚藍，飛機飛過的白色長線清晰地留在天上。李夏荷深深地吸了口氣，現在的農村經過初步整治后還是能基本做到天藍水清的，如果沒有秸稈的焚燒或被推到河里，不是挺好的環境嘛，可是有些人圖省事，硬是把秸稈燒了或扔到河里，這可是他們自己生活的村莊啊，李夏荷有時就是想不通，這可能還是跟村民的素質有關，大家沒有環保意識，只顧自己方便省事。
一周過去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平安無事了。可是讓李夏荷他們頭疼的事還是發生了。村民三麻子夜里起來偷偷燒荒，結果把鄰近四駝子家的稻田燒著了。四駝子找三麻子理論讓他賠償自己的稻子，誰知三麻子死不承認，兩人打了起來。四駝子哪是三麻子的對手，吃了虧，到了鄉里報了案。鄉里很重視，派出所的人很快破了案，準備拘留三麻子，三麻子一下嚇住了，想不到自己這么大歲數了還要進拘留所。他老婆找到了村里，趙支書說，我當初不讓你們燒荒你們就是當耳旁風，現在出了事，你讓我們怎么幫你。廣播里天天廣，你們不是沒聽到，焚燒秸稈這是高壓線，不讓你們碰，你們偏要碰，放著安穩日子不過，非要到牢里才甘心。趙支書的一頓罵，讓三麻子的老婆眼淚汪汪，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趙支書看她挺可憐的樣子，又說，以后村干部的話要聽，都是為大家好的，你們不理解，這樣吧，我讓李主任去鎮里一趟，找找派出所的人，看能否通融一下。三麻子的老婆這才擦干了眼淚，千恩萬謝地走了。趙支書對李夏荷說，我和派出所的高所長通了電話，本來就是想嚇唬嚇唬他的，殺雞給猴看的，這樣，你去一趟鎮里，協調一下，讓他們罰點款，再賠償一下四駝子，平平人家的氣，我再做做四駝子的工作。
李夏荷按照趙支書的吩咐，去了趟鎮里，同去的三麻子老婆說，三麻子只要不拘留，罰款也好，賠償也好我們都認了。
三麻子和四駝子的事一鬧，村民們都知道了，本來還有些人也想偷偷摸摸焚燒秸稈的，看到三麻子的教訓，也不敢了，只好出錢請人用機器粉碎了，秸稈還田了。
秋收基本接近尾聲了，每天早晚、白天還有夜里的巡查把大家搞得筋疲力竭，趙支書請客，給大家放松一下，算是對秋收秸稈禁焚工作的一個總結。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12月份之前可能就要離開這里調回縣城了。晚飯安排在鎮里趙支書熟悉的一個小酒樓，趙支書讓大家都喝了酒，包括李夏荷、小張等幾個女干部都喝了白酒，大家看出趙支書今晚的熱情很高，邊吃邊給大家講他在手機看到的段子笑話。
趙支書喝了一杯酒，說，一個劇組在村莊外拍戲，一群扮演國民黨軍官和士兵的演員尿急，沒有卸裝就進村找廁所。演員們在村口碰到一位老農民，向他打聽廁所。老農民見到穿著國軍服裝的演員，激動地握著演員的手說，你們什么時候打回來的？先別上廁所，我帶你們去抓村干部！大家都笑了。趙支書說，你們可別笑，有些村干部在群眾心目中淪落到什么地位，從這個笑話里可想而知了。村干部可不好當，以前人們都說，村干部是打出來的，鄉干部是喝出來的，還一點不假，村干部和村民打架以前是常有的事，現在搞新農村建設，時代在發展，大家文明程度稍微高了些，基層工作雖然好些還是很難做的，辛苦不算，又不容易出成績，唯一的好處就是能鍛煉人。
趙支書又勸大家喝酒，俗話說，基層干部不喝酒，一點希望也沒有。男女之間不喝酒，一點機會都沒有。大家今天盡情喝吧！幾個人輪流敬趙支書，李夏荷不想再喝了。趙支書又開始開導起來。李主任，你既然走上了鄉村干部這條路，不喝酒可不行。這人喝酒，也有五個階段。處女階段，嚴防加死守；少婦階段，半推又半就；壯年階段，全來都不夠；寡婦階段，我來找你斗；老太階段，不行還忽悠。幾句話把李夏荷和小張說得臉紅起來，比喝了酒還要紅。看來今天趙支書有點多了。晚飯結束后，李夏荷和小張把他送到鎮里宿舍的時候，他還很興奮，拉著她們不讓她們走，要給她們講故事。李夏荷讓小張給他燒了點水，泡好了茶，就回了自己的宿舍。李夏荷準備讓小張和自己睡。小張支支吾吾地說，李主任，不好意思，有人一會開車要來帶我。李夏荷說，男朋友吧？小張笑了，算是認可。李夏荷本來也想跟小張一起回縣城一趟，但考慮到自己喝了酒回家被婆婆發現了會惹她不快，再說也不愿做燈泡妨礙了小張。于是，李夏荷回到了自己在鎮里的宿舍，李夏荷的宿舍與趙支書的都在一樓，中間隔了兩三個房間。
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鎮里對住宿的干部們的宿舍進行了改造，里面有了衛生間和熱水器。李夏荷沖了個涼，躺在床上，準備打開電視看新聞。突然聽到手機短信的提示音響了一下，這么晚了，誰給自己發短信，不會是孫大勇吧，自己這段時間忙得連電話都沒打過。拿起手機，才發現是趙支書的短信。小荷，能到我宿舍來一下嗎？給我倒點水。
李夏荷不知如何回復他，這深更半夜的，去了就是沒什么，被其他人看到了，也會引起誤會的，更何況，趙猛志是不是真的讓她去倒水。李夏荷的心里有點矛盾，不去吧，似乎有點不近人情，去了，萬一被其他人看到了，又會引起誤會，至于趙猛志是不是想圖謀不軌，按自己對他的了解，他似乎不是那樣的人。也許是自己多心了，李夏荷心里想，趙猛志今天酒喝得特別多，估計有一斤多呢，不知他有沒有高血壓，萬一有什么事呢？出了狀況可不好辦了。不久前，鎮里有個副鄉長喝了酒開車回城，車子沖進了河里，溺死了，所有參加喝酒的人都出了錢，少的一萬，多的三四萬，鎮長還受到了口頭警告處分。一想到這里，李夏荷就有點擔心。一擔心，就著急了，也沒顧得上把睡裙換下，趿拉著拖鞋就去了趙猛志的房間。門沒關，虛掩著，好像是在等待某個人的到來似的，避免了夜深人靜敲門聲的驚動，這點上趙猛志似乎是自信的，似乎他肯定李夏荷一定會赴他的約。
李夏荷不由自主地快速地閃了進去，門被輕輕關上，李夏荷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自己竟然把門關上了，可是這深更半夜的不關上又怎么行呢，李夏荷處于矛盾之中，但覺得不管怎樣關上還是必須的。她走到趙猛志床前，倒了一杯水遞給只穿著短褲背心的趙猛志。趙猛志接過杯子喝了一口，一把拉住李夏荷的手，小荷，坐會兒吧，我睡不著。隨著趙猛志的張口說話，一股濃濃的酒氣在房間里彌漫。李夏荷出于禮貌，沒有習慣性地用手扇空氣中那種不好的氣味，她又給趙猛志加了點水，準備離開。趙猛志卻從床上下來，一把摟住李夏荷，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李夏荷想躲閃，可看到趙猛志踉蹌得要跌倒的樣子，又不好躲閃。趙猛志的手已經伸進了李夏荷的睡裙里，李夏荷這才有了掙扎，她用手護著自己的內褲，不讓它在趙猛志的手里滑下來，然后又用手去掰開趙猛志在她小腹部恣意撫摸的手。李夏荷氣喘吁吁地說，趙支書，你酒多了，別鬧了！可趙猛志此時真的很猛，他一把將李夏荷抱了起來，想把她扔到床上，李夏荷死死地抓住床沿，不讓自己倒在床上，她壓低著聲音對趙猛志說，趙支書，你再胡來，我就喊了。趙猛志聽到這話似乎遲疑了一下，就在他遲疑的那一瞬，李夏荷從床邊站起來，沖向了門口，門在后邊嘆息了一聲被關上了。
李夏荷回到自己的宿舍，躺在床上還有點后怕，幸虧自己及時掙脫，不然就要出事了，看來男干部沒個好東西，都想占女干部的便宜。可是平時也沒聽說趙猛志有什么緋聞啊，看著蠻正派的一個人，怎么就這么對自己呢，肯定是酒多了，失態了，要不然就是他暗暗喜歡自己了，不過還埋藏得挺深的。看來村里這是非之地，不能再呆了，現在自己和趙猛志的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以后還怎么共事，他會不會給自己小鞋穿，李夏荷甚至有了想辭職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