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起波折（7）
作者：
郗德文 更新：2021-05-04 10:47 字數：2183
崇文門稅關的議事堂就像刑訊室，因此拉錫一走進去就覺寒氣逼人。五十一親手給拉錫端來香茶，笑道：“來來來，大人請喝茶！大人很少到我這稅關上來，不知今日來此有何貴干？”拉錫端了茶，道：“五十一，你他娘地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今日本大人過來是有一件緊急公務要辦……”五十一變了臉色，道：“不知有何公務？”拉錫放了茶：“五十一，今日皇上接到線報，說你在稅關吃拿卡要，無所不為，因此皇上派我來查證，五十一，你可從實招來——”五十一就覺心頭“嘭嘭”亂跳，忙朝拉錫跪下道：“大人，卑職在崇文門稅關當差多年，可從來沒有此事，想必是有那等小人眼紅，誣告卑職也說不定，萬望大人明察！”拉錫冷冷看五十一一眼，忽然笑道：“你說沒有吃拿卡要，可外面那些冬筍和各色凍魚是怎么回事？”五十一心里放平了些，站起來道：“大人，這些東西都是稅關從正經途徑購買而來，如今快到節下了……”他放低聲音，“不瞞大人說，有些物品是進上的，不過大人既然喜歡，卑職自然會厚厚封一份大禮恭送到府上……”拉錫哼一聲道：“你以為本大人喜歡那些鬼鬼祟祟嗎？”五十一忙后退一步道：“是是，卑職愚鈍……”拉錫看定了五十一，忽然笑道：“不過，聽說今年京城這黃花魚不好買倒是真的！”五十一笑起來道：“明白明白，卑職明白！”
拉錫放了茶道：“五十一，今天本大臣過來，的確有一件要緊事情要查證！”“請大人明示！”拉錫臉色嚴肅起來：“五十一，如今這李家一應奴仆已經被發配到你這稅關上售賣，但最近我接閱線報，說這里面可能有人冒名頂替……”五十一頓時擰起眉來，沉思了片刻后道：“大人，這件事是萬萬不可能的。自從這些人犯押送過來后，卑職派番兵日夜堅守，并沒有什么冒名頂替之事！”拉錫笑起來道，“你這稅關上看守地緊，我自然是很明白的，可自從這些人送過來之前就已經被替換過了！”五十一不由倒吸一口冷氣，說道：“原來是這樣，可這些人的膽子也太大了！”拉錫緊鎖眉頭道：“如今這等人都在何處？”“都在監房里！”“已經賣出去多少了？”五十一笑起來：“大人，雖說我這稅關南來北往的客商眾多，可除了那幾個小的和年輕的外，并沒有賣出幾個去！依我看來，那些年老體弱的不過是在這里等死罷了，誰買這個去？”
監房里鋪了一層稻草。一道道柵欄門把眾人分開，眾奴仆皆蓬頭垢面。因此當柵欄門再次打開，拉錫進去時舒氏和黃二娘等人忙爬了過來，與其在這里等死，還不如早早把自己發賣！拉錫朝眾人看一眼，忽然說道：“誰是高斯？”名叫高斯的奴仆忙爬過來道：“回大人的話，奴才就是高斯！”“你媳婦呢？”高斯婆娘也爬過來道：“奴婢在這里，大人，把我家三口兒買去了吧，奴仆一家三口一定會好好服侍大人的！”說著就過來抱住拉錫的腿。拉錫抓住高斯婆娘的頭發看了一陣，道：“你們原先在李家是做什么差事的？”高斯跪道：“回大人的話，我等陪同管家們在田莊里收租，除了這個之外，別的事情都不管。我婆娘在家里做針線活！”拉錫看庫岱一眼，庫岱看了一眼花名冊點點頭。“好吧，你們先到一邊等著去！”高斯忙和婆娘躲到一邊。
拉錫和庫岱按照花名冊重新審查了一遍。在一所監房里，拉錫抓起一個奴仆道：“你叫什么名字？”“回大人的話，奴才叫肖興元！”“你是干什么的？”“奴才……奴才在衙門里跟隨我家小主人！”“是李鼎嗎？”“是李鼎！”“你媳婦叫什么名字？”肖興元忽然緊張起來，說道：“回大人的話，我媳婦……我媳婦名字叫大兒。”“大兒？大兒是干什么的？”肖興元額頭上冒汗，說道：“大兒是我家主人的侍女！”庫岱看花名冊一眼，忽然嘴角露出笑來。拉錫看庫岱一眼，隨即道：“可是我聽說，跟隨在李鼎身邊服侍的人并不是你！”肖興元嘴唇哆嗦著道：“大人，跟隨我家主人服侍的有好幾個人，我是其中一個……”“那幾個人在哪里？”肖興元謹慎地朝監房里里看一眼，說道：“那幾個，奴才沒看見！”拉錫笑起來：“可惜啊，真是可惜，如今我等已經查證到，李家有很多人與抄家一案并沒有關系，倒是有一個叫肖興元的人是李鼎從小就帶的仆人，此人狡猾地很，唆使李鼎無所不為，竟然虧空了上萬的銀子！如今李鼎的案子還沒有審結，倘若事情屬實，這名叫肖興元的狗奴才就會掉腦袋！”他看著肖興元，“你說你叫肖興元，那很好，找的就是你！”肖興元頓時打一個哆嗦：“大人，奴才……奴才……”庫岱狠狠抓住肖興元的衣領道：“廢話少說，現在就跟我走，肖興元犯了重罪，今日就押到菜市口砍頭去！”很快兩個番兵過來，把肖興元五花大綁起來。此時王三婆娘忽然跑過來抱住他的腿大哭起來，拉錫一把抓住她的頭發道：“想必你就是肖興元的老婆大兒，那正好，一塊砍頭去！”王三婆娘忽然癱倒在地，哭道：“大人，這是誤會，誤會啊……”拉錫把王三婆娘拖著朝前走道：“誤會什么？讓你們多活了這么長時日，簡直便宜你們了，走，砍頭去！”此時王三忽然跪下來，哭道：“大人，我招，我全招，我們兩口兒不是肖興元，她也不是大兒，我的名字叫王三！”拉錫狠狠踢了他一腳道：“不知好歹的狗奴才，死到臨頭還嘴硬，你就是肖興元！”王三渾身戰栗，說道：“回大人的話，奴才委實不是李鼎的跟班肖興元！”“那你是什么人？”“奴才……奴才名叫王三，是肖興元的家人！”“為什么頂替肖興元？”王三哭起來：“奴才……實在是有苦難言啊！”拉錫狠狠踢倒王三道：“狗東西，不知道肖興元給你什么好處？冒名頂替，這是要掉腦袋的！”王三癱倒在地。拉錫和庫岱查證明白，兩人抓起腰刀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