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過五關(guān)斬六將
作者：
成丕立 更新：2022-02-19 07:44 字?jǐn)?shù)：3498
黎明時分，車子翻過涼亭坳，已進入了廣東省連縣的管轄區(qū)。黃老板給趙大樹講述了軍火生意后，還囑咐趙大樹：“我喝了兩碗活竹酒，感覺有些困了，我進去睡一會。你不能睡，陪張師傅說說話，這時是最困的時候，切記！”
車子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奔跑，一路上車身很是顛簸，黃老板進去躺下一會，里面就傳出如雷霆般的呼嚕聲。車子快到連縣木材檢查站時，他突然坐了起來，揉搓一會兒眼睛，從車窗往外看了看問到：“到連縣木材檢查站沒？”
“快到了，前面的燈火就是連縣木材檢查站。”張勝兵說。
“你靠路邊停下，讓我看清楚檢查站的情況。”黃老板邊看邊說。
車子停下來后，黃老板爬到前面來坐下，看了一會兒說：“你們看到?jīng)]有？檢查站旁邊停了一輛北京吉普，今晚必有巡查組出來，我先去查看一番。”
黃老板跳下車去，轉(zhuǎn)過頭來接著說：“大樹，你拿幾竹筒活竹酒，在檢查站外面等，要師傅喊你才能出現(xiàn)。否則，我們這車竹子手續(xù)就作廢了。”
黃老板摸著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快到檢查站門口時，他又轉(zhuǎn)身向旁邊走去。他在檢查站的圍墻外停下腳步，傾斜身子，伸出腦袋向檢查站里面觀望一會兒，忽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他把耳朵貼緊圍墻靜心聽，里面的人說：“小李，你把車停到后面去，停在這里太顯眼了，軍火老板看到還敢來嗎？”
這時，一個年輕人從房子里走出來，上了吉普車啟動車子，開著車向檢查后面駛?cè)ィ瑢④囃５椒孔雍竺娴臉淞窒隆｜S老板低頭想了想，喃喃自語：“哎！我得留下來繼續(xù)觀察，觀察仔細才能過呀！小心使得萬年船……”
一會兒，那年輕人從樹林出來，走進檢查站的房子里說：“羅隊長，我已把那輛車停到了房屋后面的樹林下，那里的樹枝繁葉茂，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車停在那里，相信沒有人能看見。”
“停好了就行。小李，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我困了再喊你。”
黃老板聽到這聲音很熟悉，低頭一想，喃喃說：“原來是他呀？”
羅隊長原來是這個檢查站的站長，黃老板還在單位上班時，跟隨局長去鄰近縣走訪交流認(rèn)識的。黃老板下海做楠竹生意后，每一次經(jīng)過這個檢查站，只要在楠竹的砍伐和運輸手續(xù)里，夾那么二百塊錢。他打開手續(xù)收下錢，手續(xù)不作任何處理就還給黃老板。而辦一車楠竹的砍伐和運輸手續(xù)，至少要花上千元。羅隊長在這當(dāng)站長時，黃老板不僅是自己一車手續(xù)走幾車竹子，還要把走了幾車竹子的手續(xù)，以六百元一車轉(zhuǎn)賣給其他老板。黃老板想到這里，及時轉(zhuǎn)身返回來，從副駕駛坐的坐板下，拿出六支活竹酒遞給趙大樹說到：“徒弟，你拿著這些活竹酒跟我走，今天他們林業(yè)局的領(lǐng)導(dǎo)來了，這些人我都認(rèn)識，要想過關(guān)必須要多出點血，還得向他們使一些手段。否則，我們很可能連一口湯喝不上。”
趙大樹接過活竹酒抱在身上，跟在黃老板身后，邊走邊說：“師傅，他們不僅是外縣人，而且還另外一個省的人，您是怎么認(rèn)識他們的呢？”
“不是金剛鉆，不攬瓷器活。你師傅不僅是林業(yè)部門的人，還下海做了這么多年的竹子生意，不認(rèn)識幾個業(yè)內(nèi)人士，我這生意還怎么做呢？”
“師傅，您真是見多識廣……”
黃老板沒等趙大樹把話說完，把手指壓住自己的嘴巴，“噓，噓！”吹了兩聲，還小聲對他說：“徒弟，話不能講大聲，拿著酒在圍墻外等我吧！”
黃老板理了理頭發(fā)，昂首挺胸走進檢查站。他看到木板房里坐著好幾個人，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走進去，走到坐在一旁的羅隊長面前。他響亮地喊到：“羅隊長，我們好久不見還好嗎？今天是刮什么風(fēng)？竟然把您給吹來了？”
“你，你是？”羅隊長立即站起來，大聲問道。
“我就是隔壁湘江源縣的老黃呀！前幾年，走訪交流時，我隨我們局長幾人一起去你們單位，還是您帶我們?nèi)サ模浟藛幔俊秉S老板著急說。
“黃局長？不不不，是黃大老板，還在做楠竹生意嗎？”羅隊長說。
黃老板聽到羅隊長說話的聲音和表情都不對，本來是說前幾年您當(dāng)站長時，我們明明合作多年，見羅隊長神情不對，立即改為走訪交流時。現(xiàn)在他羅隊長又把自己的身份揭露，正在為此舉琢磨不透時，突然又聽見羅隊長說：“黃大老板，我給你們介紹認(rèn)識一下，這位是我們連州市林業(yè)局的黃副局長。”
黃老板歪著腦袋往中間仔細一看，見到黃副局長的面相后，腦海里立馬涌現(xiàn)黃氏宗親清明節(jié)掃墓吃飯的一幕。黃老板舒展愁眉走過去，伸出右手滿臉堆笑地說：“家門局長，您好！今年清明節(jié)的宗親祭祖時，我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您還認(rèn)識我嗎？我們是同宗同房的叔侄，血緣還很親的呀！”
黃副局長聽到這話，仿佛自己在今年清明宗親祭祖中，有個同一桌吃飯的人說過這樣的話，還單獨敬了自己幾杯酒。他回想到這里，也伸出手去與黃老板握了握手，笑著說：“你就是在宗親祭祖時，捐款最多的黃老板吧？”
“過獎過獎了！我們兩叔侄，按才華和能力，黃局長您比我要大多了。若是按年齡或黃氏家族排字輩的話，您卻要叫我老叔或哥哥呢！”黃老板說。
黃副局長聽了這話，又看到好幾個同僚在場，自己還是這里的為首領(lǐng)導(dǎo)，又是在工作場所，與宗親拉家常確實是影響不好。他松開黃老板緊握自己的手，笑著說：“叔叔，你是拉楠竹從這時經(jīng)過嗎？拿出手續(xù)來驗一驗吧！”
“走走走，檢查站工作的同志很辛苦，我請大家吃宵夜！”黃老板說。
“站長，你給黃老板驗證唄！”黃副局長說。
還在裝車時，黃老板就已經(jīng)把二百元放進了手續(xù)里。這時看到家門局長面無表情，一付六親不認(rèn)的樣子，要站長查驗自己的手續(xù)。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把手續(xù)掏出來，依舊滿臉笑容說：“站長，您還要蓋章，進辦公室去驗吧！”
站長帶著黃老板走進旁邊的房間，接過手續(xù)打開，看到有一沓十塊的鈔票夾在手續(xù)里。他拿著錢悄悄放進自己兜里，然后裝模作樣，翻開一張張表格仔細檢查起來。仔細檢查了手續(xù)，卻沒有蓋查驗的長方形章，將手續(xù)還回給黃老板后，站長大聲說：“你們這些投機倒把商，一車手續(xù)走幾趟，幸好你沒有！”
黃老板接過手續(xù)放進自己的包包里，也大聲說：“謝謝站長！事實勝于雄辯，我卻是個萬里挑一的，既老實又合法商人。走，我們?nèi)コ砸瓜桑 ?br />
站長出來走到黃副局長面前，低頭說：“黃局長，我們事先不曉得您來巡查，站里沒有買煮夜宵的菜。饑餓難熬，我們跟隨您叔叔去吃夜宵好嗎？”
黃副局長看到手續(xù)檢驗沒問題，看著站長微微點了點著說：“好吧！”
黃老板跨出檢查站的門，大聲喊到：“大村，你去喊司機把車開過來，我們車上還可以坐兩個人，大家一起去吃夜宵！”
趙大樹聽到師傅的吩咐，抱著活竹酒快速向車子跑去。
黃副局長聽到黃老板的喊話后，立即停下腳步，舉手說：“慢……”
黃副局長遲疑好一會兒，上前去牽著黃老板的手說：“我們這里有兩輛吉普車，我們這幾個人坐得下了。要不，您也坐我們的車走吧？”
“你們這么多人乘坐兩輛很擁擠，我去坐貨車好了。”黃老板說。
羅隊長走在眾人的最后面，看到黃副局長這一舉動，拉著站長的手，走到一旁去悄悄說：“副局長是個鐵面無私、六親不認(rèn)的人。他喊慢時，不是發(fā)現(xiàn)你沒有在手續(xù)蓋章，便是看到你沒有拿手續(xù)，去與車上裝的數(shù)量對賬……”
黃老板走后，黃副局長果然到后面來，拉著站長與自己坐一輛車。兩人剛剛上車坐下，黃副局長問道：“站長，你們不去車輛上對賬，怎么曉得竹木販子超了數(shù)量沒有呢？你們站里經(jīng)常是這么做的嗎？”
“不不不，今天是因為黃局長帶人來巡查，一時的疏忽大意，而沒有去車上對數(shù)。平常不僅要去車上對數(shù)，還要將超出的數(shù)量卸下來的。您看，檢查站那坪子上堆著的方板、楠竹和樹子，都是從超方車上卸下的。”站長說。
從竹木檢查站到有夜宵吃的鎮(zhèn)相距約十幾公理，路上還有一個竹木檢查站。黃老板拉楠竹的車子走在前面，后面跟著林業(yè)局巡查車和檢查站的車。這個檢查站的人出來攔下車后，黃老板說：“我們已經(jīng)驗了，去問后面的人呀！”
攔車的人轉(zhuǎn)身過去一看，見后面跟著一輛是局領(lǐng)導(dǎo)的巡查車，另一輛是竹木檢查站的車輛，笑著說：“兩輛車為你保駕護航，真牛！你快走吧！”
車輛到達夜宵店門口停了下來，黃老板說：“你倆把活竹酒拿來。”
黃老板急急忙忙跑過去拉開吉普車門，躬身說：“請！小心點！”
黃副局長下車來，帶著眾人直接走進夜宵店里去。
趙大樹與張勝兵各抱著活竹酒，緊跟他們身后，默默向前走。
黃老板走進酒店，接過服務(wù)員遞來的菜單，交給黃副局長說：“今天晚上，我買單您請客，還要勞駕您點菜！我還帶來了你沒喝過的活竹酒……”
黃老板神秘兮兮地說到，說后還飄了黃副局長一眼。趙大樹與張勝兵抱著活竹酒走進夜宵店，剛剛把酒放在桌子旁邊，黃老板轉(zhuǎn)過身說：“大樹，你們?nèi)コ磦�炒粉吃，吃了后回車子去休息一會兒，走了我會喊你們醒來。”
從湘江源到花都竹木市場有三百六十多公里，路上有五個竹木檢查站。黃老板應(yīng)用了他經(jīng)商的特別伎倆，過五關(guān)斬六將，于第二天中午時分，勝利地到達了廣州花都竹木市場。車子進竹木市場停下來后，他下車來伸了個懶腰，激動地對趙大樹說:“昨天晚上好險啊！幸好我很機靈，終于到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