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花(四)
作者:
一個懶人 更新:2021-08-10 13:13 字數(shù):4112
08
羅凱的案子最后以故意傷人定了罪,但由于他的病情比較嚴重陳浩順理成章的將他申請了保外就醫(yī),這倒是如他所愿的將人關在了眼皮底下,要是這條魚餌一旦被關了進去可就釣不著大魚了。
然而羅凱自己對于能繼續(xù)接受治療這件事也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不幸,繼續(xù)活著對他來說實在太過煎熬,而讓他愿意這樣堅持一下去的理由只有一個,就是為了守護那個他心愛的女人。
按照規(guī)定必須有警務人員隔三岔五的去羅凱那里考察他的病情,陳浩心里有種預感,感覺時機快到了。這天他特地派了一個生面孔去了羅凱那里,而且還故意將手機落在了房間一會兒。羅凱并不知道陳浩早在他的病房里偷偷的裝上了竊聽器和微型攝像頭,陳浩正透過監(jiān)控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結(jié)果如他所料,羅凱偷偷拿了手機并發(fā)了一條短信,之后迅速將短信刪除了。陳浩一早就料到他會想辦法聯(lián)系對方,并且提前在手機上安裝了監(jiān)控設備,就算他刪的再干凈也能查到他發(fā)的內(nèi)容,而且還能將短信悄無聲息的攔截下來,羅凱壓根兒不會知道自己的短信根本沒有發(fā)出去。
“我死也不會出賣你,趕快離開這里!勿回,愛你的凱。”陳浩喃喃的念著羅凱發(fā)出的那條短信內(nèi)容,他似乎已經(jīng)嗅到了來自獵物的氣味,以致于難掩興奮的咧起嘴角,瞬間露出了屬于捕獵者獨有的獠牙。
“隊長,電話號碼是個黑號查不到持有人,而且那個電話可能有反跟蹤裝備暫時無法查到具體位置。”嚴洛一從警局通訊處那里回來向他匯報情況。
“找不到?……哼,那就讓她自己過來吧。”
“嗯?什么意思?”
陳浩一臉陰險的揚起嘴角拿起了手機快速的輸入了一行字,“我在市中心醫(yī)院,快救我出去!愛你的凱。”——發(fā)送。
果然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嚴洛一會心一笑,心服口服。
然而,陳浩帶著嚴洛一埋伏在醫(yī)院守株待兔已經(jīng)是第七天了,兩人一直偷偷躲在隔壁病房通過探頭監(jiān)視著羅凱房間內(nèi)的風吹草動,就這樣一直等到了半夜十一點那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陳浩這人機智有余耐性不足,越發(fā)焦躁的情緒促使他不停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按理早就該出現(xiàn)了,為何對方遲遲沒有動靜?況且羅凱不死必然是心腹大患,難道說……對方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他的信心逐漸產(chǎn)生了動搖。
嚴洛一感覺到陳浩有些心浮氣躁了,便淡定的安撫道:“隊長,別著急,就算今晚不出現(xiàn)我們可以等到明天,明天不出現(xiàn)就等到后天,現(xiàn)在正是和她比耐心的時候,最先沉不住氣的那個就是輸家。”
這話聽著挺有道理的,陳浩跳動的思緒竟因為他的一句話平復了回來,但仔細再一琢磨,心想:“不對啊!”,陳浩忽的眉峰一挑,“靠!這小子拐彎抹角的數(shù)落我呢!”
“嘿!你小子——!”陳浩剛想開口教訓嚴洛一,見他突然抬起手比劃了個安靜的手勢,“噓……好像有人來了。”
陳浩一個激靈沖到顯示屏前面聚精會神的盯著直播中的畫面,兩人滿心期待著那個“她”的到來,可惜從門外走進來的不過是個穿著制服的護士罷了,估計到時間來給羅凱換藥。
“嘖!”陳浩用手抹了把失望的臉,他覺得自己的耐心正在亮紅燈。而嚴洛一仍舊耐心的盯著屏幕,一直到護士給熟睡中的羅凱換完輸液袋離開房間。
大約20分鐘后,屏幕里突然冒出一群醫(yī)務人員一擁而簇的沖進了羅凱的病房,“糟了!出事了!”嚴洛一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陳浩虎軀一震朝顯示屏瞄了一眼,“操!”兩人火速奔進病房,只聽心電監(jiān)護儀上發(fā)出著“嘀——”的長音。
陳浩和嚴洛一呆若木雞般的站在一旁的角落里,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神情緊繃的看著眼前的醫(yī)生和護士們圍站在羅凱的床邊為他實施急救,這突發(fā)的變故使倆人心里同時冒出種不祥的預感。
五分鐘過去了,監(jiān)護儀上的那根藍線始終是筆直的,醫(yī)生用盡全力卻已無力回天。
羅凱就這么毫無預兆的死了。
09
陳浩憑著自己的直覺堅信羅凱的死因定有蹊蹺,照醫(yī)生的說法羅凱昨日下午做完化療之后生命體征監(jiān)測一直保持穩(wěn)定,如果因病變導致突然死亡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的,于是他一通電話把裴莉從東區(qū)警局緊急叫了回來立馬對羅凱的尸體進行解剖。
在驗尸結(jié)果還沒出來之前兩人把昨晚的監(jiān)控來回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么端倪,要說可疑的人也只有最后進來給他換藥袋的那個護士,可錄像里那護士除了換藥袋的動作以外幾乎就沒碰過羅凱,難不成羅凱又是自殺?嚴洛一立馬否定了陳浩這個想法,他從主治醫(yī)生那里得知羅凱就在昨天下午剛做完化療,由于身體過于虛弱所以一直處于昏睡狀態(tài)中,連動一下都困難的身子絕對不可能做到自殺,所以眼下唯有憑法醫(yī)的驗尸報告才能化解他們心中的疑團。
法醫(yī)室門口,嚴洛一倚身靠在走廊的窗臺邊上等待著羅凱的尸體解剖報告。正當嚴洛一陷入案情沉思中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原來是法醫(yī)裴莉拿著報告站在了他身后,“拿去,這是你要的報告。”
“辛苦你了裴姐。”嚴洛一微笑著表達謝意。
“客氣啥,耗子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來肯定是碰到了難辦的案子,現(xiàn)在法醫(yī)室只有小梅一個人也做不了這活兒,不過這里完了我馬上要回東區(qū)那邊,那個連環(huán)殺手又害了兩個人。唉……要是再抓不到人我連家都快沒時間回了。”說著說著裴莉的表情就變得有些沮喪,她快一個月沒和家里寶貝兒子說上話了,心里多少有些急躁和抱怨。
“天網(wǎng)恢恢,相信很快就會破案的,我要是你兒子一定很為你驕傲。”嚴洛一窩心的鼓勵讓裴莉很是感動,想著自己的兒子要是將來能像嚴洛一那樣年輕有為的話相信她會更加感到驕傲的。
“行了,謝謝你的安慰,咱言歸正傳,羅凱的解剖結(jié)果證明他是非正常死亡。”
“非正常死亡?”
“沒錯,他是中毒死的。”
“什么?!中毒?”嚴洛一對這個結(jié)果顯得極為吃驚,吃驚到覺得不可思議。
是什么毒?怎么中的毒?他剛想發(fā)問時裴莉已經(jīng)先開口回答了他腦中的問題,“死因是巴比妥酸鹽過量導致的心臟麻痹,并且是通過靜脈注射進入身體內(nèi)的,這藥會使人失去知覺,所以他在死之前不會有任何反應,看上去上就和睡著了沒什么兩樣。”
嚴洛一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當時監(jiān)控畫面里的羅凱看上去毫無異常,原來兇手早就當著他們的面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羅凱。
“謝了裴姐,那我先回去了。”
“哎,你等會。”嚴洛一正打算回陳浩那里匯報情況的時候卻被裴莉給叫住了,裴莉走上前和顏溫語的對他說道:“洛一,我們家浩子這人平時有些嘴賤,你啊也別跟他計較,他其實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多跟他學點東西對你會有幫助的。”
嚴洛一淡然一笑,點了點頭道:“沒事,我會慢慢適應的。對了,希望能你早點回來。”說完后便轉(zhuǎn)身往刑警大隊走去。事實上對于裴莉口中所說的某人“刀子嘴”這毛病他早已深有體會,而至于“豆腐心”這一點目前為止暫時還沒看出來。
末了,就在嚴洛一進了陳浩辦公室沒多久后就聽見里頭就傳出“咚!”的一聲巨響,嚇得正在外頭忙碌著的警員們動作瞬間靜止,所有人的臉都同時轉(zhuǎn)向同一個地方。
警員小鄭探頭朝向桌子對面的小徐小聲窸窣道:“欸,他又在發(fā)飆了。”
“可不,這都踢壞多少張書桌了。”
“嘖嘖嘖,大飛和小吳不在真是可憐了小嚴,要換成我天天對著他那張臭臉早就申請調(diào)職了。”小鄭滿是同情地感慨道。
“唉,但愿他熬得住。”
“懸,我怎么覺得鬼見愁有點針對他。”
“嗯,沒錯,我也這么覺得。”
“唉……可憐的孩子。”
兩人心中默默為嚴洛一祈禱,保佑他從那“鬼見愁”房間出來后還能是個心智健全的大好青年。
果不其然,陳浩在聽完嚴洛一的匯報后對著桌子狠狠就是一腳,桌上的文件資料也隨即散落了一地。
“我艸他媽的!跟老子玩燈下黑!”他漲紅著臉在辦公室里大聲怒罵起來。
嚴洛一早在進門前就預料到陳浩聽到這個結(jié)果必然會氣得吹胡子瞪眼,有了心理準備后對他的舉動也就絲毫不感到意外了。其實也難怪陳浩情緒會如此激動,兇手不但明目張膽的殺了羅凱最后還輕易的從他們眼皮子低下逃脫,這結(jié)果對于一個做刑警的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就連嚴洛一自己也感到很是窩火更何況是陳浩,一個從來不把犯罪分子放在眼里的刑警隊隊長。
不過在涵養(yǎng)功夫上嚴洛一明顯比陳浩優(yōu)秀,他泰然自若的靠在墻邊靜靜地觀摩著陳浩發(fā)飆的全過程,等到他那團火發(fā)的差不多了之后才開口說道:“你現(xiàn)在再怎么生氣也于事無補,我剛才來的路上聯(lián)系了醫(yī)院那邊,那袋藥在羅凱的尸體移出病房的時候已經(jīng)處理了,想必現(xiàn)在也找不到了。”
“廢話!找到又怎么樣,你覺得她會這么傻留指紋在上面嗎?現(xiàn)在跟我說這種屁話有毛用!……操!”陳浩此時肝火正旺就是天皇老子站在面前都不會有好臉色。
嚴洛一并沒把他的惡劣態(tài)度當回事,淡定的繼續(xù)說道:“其實我想說的是那個假扮成護士的女人,即便是那個兇手假扮成了護士,可你不覺得她換藥的手法過于熟練嗎?熟練到我們沒有人覺得她是假扮的。”
“你的意思是……?”陳浩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我的意思是——”嚴洛一話剛開了頭就被陳浩疾風般沖出辦公室的動作給打斷了,一回頭見他站在門外大聲的發(fā)號施令,“小徐!快!把羅凱之前的就醫(yī)記錄統(tǒng)統(tǒng)給我調(diào)出來!”
雖然羅凱之前的就醫(yī)記錄里只出現(xiàn)過一家醫(yī)院,但是醫(yī)院里相關的醫(yī)務人員實在太多,如果要一個個排查過來恐怕要好幾個星期。陳浩翻看著名單眉頭微蹙,眼前密密麻麻的名字實在有點令他難以消化。
翻著翻著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一抬頭,然后迅速打開電腦把之前病房里的那些視頻又重新點開了。
“怎么了?你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了嗎?”嚴洛一好奇的問道。
陳浩顧不上回答他就急忙著拿起電腦旁的耳機戴貼在了耳朵邊上,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嚴洛一保持安靜,然后把音量直接調(diào)到了最大。這時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兇手換藥的那段錄像上,當時因為變故來得過于突然誰也沒想到換藥的那個護士會是兇手,所以之前他們回看錄像的時候并沒想到去聽現(xiàn)場錄下的那些聲音。
“快看!就是這里!”陳浩點了暫停把視頻倒退了幾秒后又重新播放了一下,然后指著屏幕說道:“羅凱的嘴唇是不是動了一下?”嚴洛一把臉湊到了電腦屏幕前,瞇著眼睛全神貫注的看著回放過程。數(shù)秒后,嚴洛一詫異道:“沒錯!嘴唇是稍稍動了一下。你聽見了什么?他是不是在說話?”
陳浩盡力把自己的聽力調(diào)至到最大功能,只可惜羅凱的聲音實在過于微弱即便把音量放到最大也聽不清楚,于是只好悻悻的放下手中的耳機,嘆道:“沒轍,看來只能交給技術科做聲音識別了。”
約莫一小時后陳浩接到了技術科那邊打來的電話告知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他掛完電話走出辦公室朝嚴洛一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道:“那誰,跟我來!”
嚴洛一一接到陳浩指令便立刻放下手上的事情快步跟了上去,他預感這次一定會有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