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罪愛(三十九)
作者:
一個懶人 更新:2023-02-06 20:43 字?jǐn)?shù):3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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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距離東區(qū)警局300米開外一條不起眼的街道上,來往行人很少,由于已經(jīng)過了飯點的時段,因此沿街的大小飯館此刻也是門可羅雀。
一家面積小到放不下桌椅的面店前,店主老王將手中一碗熱乎的打鹵面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財[在了男人面前,并熱情地招呼道:“三鮮鹵來咯,老樣子,加青椒去大蔥,面要不夠的話我再給您添,無限量。”
肖華愉悅地聞著碗里冒出的香氣,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嘖嘖稱贊道:“吃來吃去還是你家的打鹵面對我胃口,哪怕是山珍海味放我面前都比不上你這一碗面來得香。”
老王臉上洋溢著憨厚樸實的笑容,“嘿喲,您可別抬舉我了,能有您這位貴人天天來捧場才是我的榮幸。”
“嗐,什么貴人不貴人的,都是做著自己分內(nèi)的事,說起來我還羨慕你呢,好歹自己當(dāng)個小老板,至少不用天天看上級領(lǐng)導(dǎo)的臉色。”肖華自嘲道,上揚(yáng)的嘴角牽動起一絲細(xì)微的苦澀。
老王被說得老臉一紅,“嗨喲,瞧您這話說的,我開店只圖個人溫飽,但您干的可是為民排憂解難的活兒,咱兩的區(qū)別那可是大了去了。”
“欸,你這話我可不同意啊,要沒有你我哪來這碗面吃啊,沒這碗面我干活都沒力氣,沒了力氣還怎么為民排憂解難啊,那我的價值不就等于零了嘛。”
談笑中肖華身后突然傳來一記略顯急促的剎車聲,扭頭望去,只見一輛黑色吉普車停在了路邊,肖華隨即喊老王再做一份打鹵面,按正常規(guī)格做就行。
“行,我給您打包一份。”
“哦不,就現(xiàn)在吃。”
“現(xiàn)在?”老王疑惑。
肖華頷首道:“對,給朋友點的。”
“哎,好嘞。”老王重新燃起了灶臺,而就在這時肖華對面原本無人的空位上有人坐了下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心急地開口問道:“查出來了嗎?”
肖華嗦嚕了一口碗里的面條,一邊嚼著一邊從屁股底下抽出一個信封袋扔到了對方手里。
“嘖,你丫惡不惡心。”男人拿著手里的信封袋露出一臉嫌棄地表情。
肖華板著一張冷臉,沒好氣地嗆了回去,“你丫愛看不看,哪那么多廢話。”
男人見肖華面露慍色知道他心里不快,語氣一下變得婉轉(zhuǎn)起來,用安撫的語氣說道:“你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啊,大不了回頭請你吃頓好的,就當(dāng)我給你賠禮道歉行不?”
一說到這個肖華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對著男人就是一通指責(zé):“敢情你也知道我會生氣啊,瞞著我把人藏家里也就罷了,結(jié)果還搞給丟了,哼,道歉有用嗎?道歉有用還要我們這些當(dāng)警察的做什么?”
“哎哎,你說的是,是我沒用,所以這不是只能靠你了嘛。”然而男人服軟的態(tài)度并沒有讓肖華感到消氣,反而義正辭嚴(yán)道:“陳浩,你不是第一天干刑警了,我是萬萬沒想到你會做出這么糊涂的事兒來,無論嚴(yán)洛一是否有罪你都不該私下窩藏他,你這是在知法犯法你知道嗎?要不是你電話里親口告訴我這件事,不然換誰我都不會信的,你……”肖華欲言又止,最后將所有的斥責(zé)之詞都省略在一聲嘆息之中。
陳浩望著肖華滿是惆悵的面容默而不語,就在兩人氣氛略顯沉重的時候老王將剛做好的加量版打鹵面端到了陳浩桌前,笑臉相迎道:“來咯,您的打鹵面。”
陳浩一楞,“老板,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沒點過打鹵面。”
“哦,這是肖警官剛才給您點的,要不夠我再給您添,肖警官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都是自己人,甭客氣。”這是老王幾年來第一次見肖華帶朋友來吃面,心想兩人的關(guān)系一定不錯,因此對陳浩也是同樣的熱情招待。
陳浩下意識地朝肖華瞥了一眼,雖然他看到的還是一張冷臉,但內(nèi)心卻感覺熱熱的,就如同眼前這碗熱氣騰騰的打鹵面一般。
“混得不錯啊肖警官,連吃個面都有優(yōu)待,沾你的光,那我就不客氣啦。”說著陳浩已經(jīng)拿起了筷子,緊接著就是一頓猛嗦,大清早到現(xiàn)在他都沒顧得上吃東西,要不是突然冒出一碗面他甚至都忘了自己還要吃飯這件事。
肖華懶得搭理他,于是兩人就這么自顧自地吃了起來,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相互之間就只剩下嗦面條的聲音。
肖華先一步吃完碗里的面,事已至此他對陳浩也已經(jīng)沒什么話好說的了,抽出紙巾抹干凈嘴便準(zhǔn)備起身離開。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這么做的原因嗎”陳浩突然發(fā)話道。
肖華剛離開凳子的屁股在半空中停頓了一會兒,最后又坐回了凳子上,問道:“什么原因?”
陳浩沒有立刻回答,狼吞虎咽地將碗里的食物一掃而空,在一個飽嗝打完之后才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肖華,而其中的核心人物就是肖華現(xiàn)任的頂頭上司,文正道。
在這十幾分鐘的過程里,肖華的神色先是從震驚到懷疑,再從聽到陳浩手機(jī)里馬曉東那段錄音之后的凝重,全程雖一言未發(fā),但內(nèi)心所產(chǎn)生的波動卻猶如驚濤駭浪,不斷沖擊著自己的底線。
其實陳浩原本并不打算在拿到確鑿證據(jù)之前將這件事透露給肖華,一是怕他會受到牽連,二是覺得時機(jī)不夠成熟,可眼下事態(tài)緊急他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思來想去最有可能對嚴(yán)洛一不利的人就是那個陷害他的元兇,而放眼整個東區(qū)警局也只有肖華是他唯一能信得過的人。
當(dāng)陳浩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說完后肖華整張臉黑得就跟包公似的,不僅是因為知道了文正道道貌岸然的為人,更是為嚴(yán)峰的死感到耿耿于懷。
“這么說,嚴(yán)峰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肖華低沉的嗓子問道。
陳浩頓了頓,隨后用一句不置可否的話回答肖華:“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肖華兩眼一瞪,“說人話。”
“如果王一鳴死前說的都是真的,金啟泰當(dāng)時就在車禍現(xiàn)場,那么即便是意外,也很可能是一場人為的意外。”
肖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眉心微蹙道:“嚴(yán)洛一他該不會真的……”
“不可能。”沒等肖華說完陳浩就搶先打斷了他的猜疑,語氣顯得十分肯定。
肖華雖然內(nèi)心并不希望嚴(yán)洛一是兇手,但處于客觀的立場他也不免有所懷疑,“你憑什么這么肯定?如果嚴(yán)洛一相信王一鳴所說的證據(jù)真實存在,那么他殺害金啟泰就存有合理的動機(jī),你可別告訴我你相信他憑的只是直覺。”
“是啊,不行嗎?”
“你說什么?!”肖華一雙招子瞪得溜圓,被陳浩如此理直氣壯的回答氣得那叫一個無語。
陳浩不禁被肖華這張臉給逗樂了,嗤笑道:“行啦,你怎么到現(xiàn)在還還開不起玩笑呢。”
“……”肖華面色鐵青,從高中那會兒他就沒少被陳浩拿來戲弄,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仍舊是一副欠抽的德性,也難怪到現(xiàn)在還是單身狗一條。
“這是我發(fā)現(xiàn)的東西,你看看。”說著陳浩將自己的手機(jī)遞給肖華,并給他看了自己之前在療養(yǎng)院里發(fā)現(xiàn)的東西。
在聽完陳浩的分析后肖華對嚴(yán)洛一的懷疑減輕了不少,可即便是有疑點也不能完全洗脫嚴(yán)洛一的嫌疑,不過從個人角度上來說他更傾向于相信嚴(yán)洛一不是兇手。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或者說,你要我怎么做?”肖華問道,目光中凝聚著一份堅定,此刻的他已經(jīng)不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問這個問題,而是作為一個必然的參與者。
陳浩早就料到肖華在知曉一切后鐵定不會袖手旁觀,因此對于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直覺告訴我嚴(yán)洛一的失蹤多半和陷害他的那個人有關(guān),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得先想辦法通過誘餌把這潛在河里的鱷魚給引出來。”
“誘餌?”肖華朝陳浩手里的資料瞟了一眼,“鄒國強(qiáng)?”
陳浩頷首,“沒錯,他就是誘餌。”
肖華不明其意,但從陳浩胸有成竹的架勢看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計劃,索性給到陳浩的回應(yīng)就只有直截了當(dāng)?shù)膬蓚字,“安排。”
……
老舊的鐵門伴隨著一聲“吱呀”的響聲被人打開,門前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后座上的嚴(yán)洛一頭戴眼罩,嘴上貼著膠布,雙手被反綁著被人從車?yán)飶?qiáng)行拽了出來。
此時他雖然眼不能見口不能言,但即使只用耳朵聽也能猜到自己身處何處,這里應(yīng)該就是邢天所說的老別墅,是他父親金啟泰年少時曾經(jīng)當(dāng)成家的地方。
眼罩忽然被取下,刺眼的光線照得他一時睜不開眼,只能在瞇起的眼皮下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走在了自己的前面。
“快走,別磨蹭!”Lucas從身后推了他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時走在前面的身影回頭看了一眼,在對上男人的視線后又將頭別了回去,繼續(xù)自顧自地向前走。
貼著膠布的嘴里發(fā)出嗡嗡兩聲,是男人在下意識地呼喚對方的名字,“邢天!”然而對方卻并沒有理睬他。
“別嚷嚷了,這地方你叫破喉嚨也沒人能來救你。”Lucas一臉不耐地說道,并押著男人快步向別墅正門走去。
進(jìn)入別墅后邢天命Lucas將人帶到了二樓書房內(nèi),在解了嚴(yán)洛一手上的繩子以及嘴上的膠布之后便關(guān)上門直接將他鎖在了里面,而整個過程嚴(yán)洛一自始至終都沒能和邢天說上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
嚴(yán)洛一呆呆地看著緊閉的房門默不作聲,感覺好像有塊大石壓在了他的心口上,沉得令他隱隱作痛。
書房外,邢天站在走廊的窗邊眉頭深鎖地望著窗外,幽暗的雙眸透著讓人無法捉摸的情緒。
Lucas緩步走到他身邊,再三猶豫之下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天哥,三天后真的要在這里執(zhí)行家法嗎?……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么?”邢天嘴角向下一抿,冷冷道:“考慮殺父之仇要不要報嗎?”
“抱歉,是我失言了。”Lucas意識到自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立馬選擇了閉嘴,但說來也怪,他總覺得眼前的這個邢天讓他種莫名的違和感,就好像突然間變了個人似的。
一道凌厲的目光從邢天的眼底劃過,他低沉道:“三天后,新仇舊賬,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