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公平(下)
作者:
瑞雪年 更新:2022-02-24 09:51 字數:2052
周老板一直低著頭,手里的酒杯死死攥著,獲得僅有的安全感。自己跟督考的對話,督考肯定也跟考特勒說了,他有意行賄政府官員。另外他也已經賄賂了金主任和校長。就沖這些罪,他可以到監獄里去規劃接下來十年的人生了。
考特勒離開了辦公桌后,踩著大皮靴走到了周老板的面前,拿起酒瓶,對著周老板的杯子倒了點兒酒。
“大人~”周老板一時慌了手腳,杯子都掉了,酒直接染紅了地毯。
“干嘛,剛才不是喝得挺高興的嗎?現在怎么連杯子都握不住啊?”考特勒又拿起一個空酒杯,倒了點兒酒遞給周老板。
“大人,我求您了,給個痛快吧。”周老板抹著眼淚兒,“這些跟我兒子都沒有關系,全是我一個人做的,您要抓就抓我一個好了。”
“啪!”考特勒一個大耳帖子打在了周老板的臉上,立刻周老板的嘴角就流了血。
“你看看你這樣子,說的什么胡話,你是兒子,他是兒子?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覺得我會亂抓人嗎?”考特勒一只手捏住了周老板的肩膀,又說道:“就你那點破事兒夠你判個十年八年了,根據我定的規矩,你兒子也將會被取消貢生資格。”
“大人,求您別……”周老板淚眼朦朧,乞求的眼神讓人動容,曾幾何時他就是用這眼神征服了甲方爸爸。
“你放心,如果我不想給你機會,今天我也不會見你。”考特勒松開了手,打了個響指,旁邊督考立刻將幾張紙給了周老板,那上面是自己兒子和全校前幾名簽訂的保證書,比試一場,輸的人自動退出本次貢生選拔。
“這,這……”周老板看著這些保證書,有點不明所以。
“你還不知道吧。你兒子拿自己做過無數次的考卷去和別人比,把他可能的競爭對手都給打敗了,強迫他們退出考試,然而就算這樣,他還是輸給了徐天啟。”督考解釋了一下。
“那渾小子居然騙我!”周老板把保證書捏成了條。
“周老板,知道你缺的是什么了吧,是家教。”考特勒看向周老板的眼睛,“像你這樣的兒子,我本著對教育負責的態度,有權利拒收。不過,既然周老板能為兒子捐一棟教學樓,我想你也愿意捐個貢生吧。”
“您,您是說……捐貢。”
所謂捐貢,顧名思義就是捐錢給教育考試院,然后教育考試院賞給某人一個貢生的頭銜,讓他有權利就讀于領袖大學。除此之外還有恩貢,這也是考特勒想出來的,就是在原本的考試之外再來一場單獨的考試,能達到錄取標準的人就有權利進入領袖大學讀書。當然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計入公立大學每年1000人的學生名額的,也因為這樣的制度安排,造成了一個鄙視網。正常入學的學生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都是走后門進來的;恩貢生看不起捐貢的學生,認為他們沒有才學,是用錢進來的。
“回頭你把錢放到教育考試院的官方戶頭上面就行了。”考特勒簡單整理了一下辦公桌,直接往門口走去。
“院長大人!謝謝您!”周老板在考特勒的背后磕了一個響頭,不追究自己已經非常不錯了,他現在只想趕回家去收拾一下自己的兒子。
“啊,還有。”考特勒到了門口才說道:“以后別再找徐天啟他們家麻煩了,不然的話,你懂的。”
“會的,我一定嚴加管教我兒子。”周老板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考特勒的背影消失在了辦公樓,消失在了學校,回到了自己的專車上。考特勒一路沉默不語,直到車上秘書提醒了一句,“大人,這種行賄受賄事件,地方上那么多機構,難道他們不能辦嗎?”
“他們?你覺得我會相信他們嗎?在這兒這么久了,誰知道拿了多少。”考特勒面無表情,他雖然一手建立完善了整個國家制度,可說到底他并不信任手底下辦事的那些人,在地方久了,保不齊拿了點兒好處。所以偶爾考特勒直接下來管事兒,當然也只是清除一些小嘍啰,真正的大佬也只是希望他們能為自己所用。
“大人,之前投訴您受賄的那個案子已經駁回了。”秘書說道。
“是嘛,不說我都忘了。”考特勒苦嘆了一聲,“把錢給人叫行賄,給國家叫愛國,這都沒搞清楚,還要去法院告我,無知啊。”
“最近無知的人越來越多了,蒙昧黨正在積極散布讀書無用論吶。”
“哼,無知還有理了。這個你們處理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秘書看了看后視鏡,考特勒的表情并沒有變化,永遠的波瀾不驚,喜怒無形。“院長大人,還有一件事,徐敬業的事怎么辦?”
考特勒的眉頭稍微動了動,應該是皺眉了,可沒有一秒鐘的功夫就恢復了平靜,“兇手抓到了嗎?”
“他自首了,正在法院接受審訊。”
“嗯,定罪之后,讓兇手把賠償的錢出了,然后想辦法處理掉。”
“明白。”秘書在電腦上記了幾個字,考特勒的表情仍舊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院長大人。”秘書放下了電腦,“就我們了解到的情況,當時那一條街都沒有目擊證人,我覺得事有蹊蹺啊,誰有這么大能力讓整條街都沒人呢?還有徐敬業的死因,是由于做考卷心力憔悴而死,以徐敬業的才學,能讓他心力憔悴而死的人,肯定也是高手啊,而來的那個只是舉人,我覺得他是來頂罪的。”
“那又怎么樣?”考特勒看向窗外,“事情解決不就行了,在乎真相干什么?”
“我只是擔心那個人還會出來禍害考生。”
“小王,知道你為什么只能當個秘書嗎?”考特勒問他。
“那自然因為我只是個同進士啦。”秘書自嘲道。
“不,是因為你的思維就局限在這里。我要維護的是整個考試界,而不是一兩個真相。如果這件事對我們的考試體制沒有影響,你深究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