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家喬被打
作者：
閆增連 更新：2023-08-29 08:09 字數：2212
家喬疏遠鴻浩不是有啥子大矛盾，主要還是人生觀的巨大差異。家喬生性猛烈，惡行斗狠。好大喜功，吹破牛皮，老子天下第一，誰敢惹我？這與家喬的家庭教養有關。家喬從小就經歷娘在窗戶格擋上吊自殺，至今不知為何原因。
爹爹和叔叔都是打架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哥幾個聯手打遍全村無對手。家喬雖然喜歡文學，注定不會沉下心去斟酌文字，習練文法。看到鴻浩有文章出彩，心里是酸溜溜的。
家喬很多日子沒有和鴻浩一起哨噠文學了。他早已和同村幾個伙伴去了磚廠打工了。
磚廠距離圪點蓋村一百多里。完全靠著人工拉車。人工裝窯。就是機器制作好了生泥磚，用木制輪車拉到燒制紅磚的大窯。有裝窯師傅擺放碼齊整。然后封閉頂層，下面有添加煤炭，生火熏燒。等到日期，開封窯頂，工人們用車拉出去……
這天，同村的瘦個子瘦猴兒。吃不了拉車的苦，累的眼淚花花，喘著粗氣休息。工長看到大聲呵斥，你個懶猴子，磨蹭啥，吃飯那末積極，不好好干活開除你……
瘦猴委屈辯解，你讓我吃的豬湯狗食，渾身沒有力氣，多重的車，你拉著跑試試？！
工長氣急敗壞地大罵，你個慫包，拉不動車滾回你家去，他奶奶的……
瘦猴身弱嘴不弱。越說越氣，當面懟罵、徹底激怒了工長。只見工長怒火中燒，走近瘦猴，身手急若閃電，拳打腳踢，響亮耳光，瘦猴眼冒金星，口吐鮮血，重重地摔倒在地。一車磚頭稀里嘩啦傾倒，壓在瘦猴身上。此時，瘦猴失去反抗意識，無法動彈了。
這一幕被家喬撞見，不由分說，甩開車把，蹭蹭竄到工長身后，冷不丁的一拳砸下去。工長的耳根火辣辣尖刺刺，忍痛反身和家喬打在一起。很顯然，工長缺乏鍛煉，幾個照面就噓噓帶喘，熱汗流淌，急中生智，大聲呼喊，弟兄們上手，把這個惡徒打殘打扁……
呼啦啦，當地人員紛紛停止干活，狼群一樣的圍攏過來，一個擼胳膊挽袖子，橫眉冷對，大爆粗口。你揮拳，他踢腿，打臉的錘背的，頂肚腹，掏小便，躉腳趾，蹬后腿……
家喬大禍臨頭，被打的遍體鱗傷，鼻子嘴里噴出血水，頭頂著幾個包，臉腫脹的豬頭似的可怕。家喬完全失去反抗力量，撒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倒下。
同村的伙伴不敢下手，膽敢撒野，下場同樣慘烈。只好勸說當地人早早收場。幾個小伙子抬著瘦猴和家喬回到宿舍。商議后，用木制輪車送去診所醫治。醫生清洗傷口，撒藥粉包扎。輸液調養。一周后，可以下地活動了。
家喬回復體力第一句話，我要弄死那個工長，爺爺我絕不咽下這口惡氣。
一天夜里，霧氣彌漫。伸手不見五指。
家喬和瘦猴趁著工友們熟睡，躡手躡腳溜出來，手里拿著一根木棍子，直奔工長的宿舍。工長熟睡了。赤身裸體，睡得死狗一樣。家喬心中暗喜，你小子也嘗嘗挨揍的滋味吧。你在這吧你！
掄起棍子就砸。這一棍子砸中不死也得殘廢。那料想舉起棍子碰到了旁邊的柜子，哐當一聲，驚醒了工長，一骨碌滾到一旁，驚嚇得大喊，來人來人，兇手殺人啦……
工長周圍立刻起身好幾個壯漢。圍上來，一見家喬和瘦猴，狠狠地罵道，你們兩個狗娘養的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夜間行兇。看你們往哪里跑。哥們動手！
其實，工長幾天前就吩咐當地幾個大漢，夜里精神點，看家喬和瘦猴不是善類，防止狗急跳墻。幾個大漢床前都備有鎬柄，今夜派上用場。手中鎬柄揮舞，大聲呵斥，這陣勢如臨大敵。嚇得家喬給瘦猴使眼色，逃跑吧。每個人身上挨了鎬柄，砰砰砰，砸下的好似千金鐵棍，皮肉劇痛鉆心。
腥風血雨中，家喬和瘦猴逃出來，甩開后邊追兵，鉆進一片樹林，躲在茂密的草叢里。追兵退去，家喬探出腦袋，確認無人監視，小聲說，瘦猴，趕緊跑吧。
爬不動了，還怎末跑啊。瘦猴哭出聲來。
你個孬種，哭你娘的逼。我不知道疼啊，就你知道疼。
要不是你出這個餿主意，還可以留在磚廠掙錢哩。
這句話似鋼刀扎進家喬的心窩。啊啊地說不出話，咬著牙憋出一句，我日你娘啊瘦猴，你個狼心狗肺，我為了保護你挨了打，你不感謝罷了，還埋怨起來了。
瘦猴自感理虧，結巴半天說不出話。
家喬和瘦猴的內訌聲音傳得遠，尤其是黑夜，遠處聽得真切。工長的打手們納悶之際，議論家喬和瘦猴比兔子跑得快，轉眼不見了。猛然聽到吵鬧聲，那是熟悉的，斷定是瘦猴和家喬。這些人殺個回馬槍，急促追來。
瘦猴嚇哭了，我的娘啊，今個活不成了，嗚嗚嗚……
哭個屁用,快跑啊。家喬扯著瘦猴的衣服，撒丫子逃竄。也不知跑了多長時間，也不知跑了多少里地，總算聽不到辱罵聲，追趕的人們似乎累過頭，也許是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怕是黑夜遭到暗算吧，收住腳步，返回去了。
家喬和瘦猴忍饑挨餓，捂住傷處，連夜向家里走去。幸好大霧散去，淡淡的星月之光灑下來，路面可以辨認。星夜兼程，鞋子露出腳趾。一百多里地，走了一夜又一天。餓了，農田里有蘿卜，有嫩生生的玉米，可以充饑。這個時候也就顧不上廉恥，填飽肚子逃命是唯一的選擇。
家喬到家了，見到爹爹放聲大哭，夜里熟睡之際，猛然驚醒，爬上窗戶，就要逃出來。爹爹抱住家喬說，你說說怎末了？
家喬哇哇大哭說，我夢到了幾條大蛇向我撲來，個個張著血盆大口，尖牙利齒，撕咬我……啊啊啊，我的爹呀，救救我啊……
鴻浩聽村民議論紛紛，作為發小，當然要去安慰一番。鴻浩上午趁著太陽旺勢，看望家喬。這也是不成文的村俗民約。看望病人不可以晚上，不吉利。當鴻浩頂著烈日踏進家喬的屋子，家喬不好意思地點頭說，鴻浩，我被人打了……我哎！
此時的鴻浩，近距離端詳，家喬臉本來就是布滿紅血絲，今天更加紅腫。頭上有腫脹的包，黑硬的頭發沾滿血水，被風吹干，牢牢地粘附著。平日里的黃眼仁被紅血管包圍。絡腮胡須懶得修剪圍在嘴巴周圍，蓬頭垢面，邋遢樣子。已經認不出以前那個威風凜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