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換上宇航服從飛船上下來，這種宇航服保溫效果更好，出太陽系穿這個。兩波人就此分別，吳波與珍妮在兩人引領下登上左邊的飛船。右邊還有一艘更大的，形狀與顏色跟以往都不一樣。側看像高鐵列車、俯視雙箭頭，加上電線桿子粗般的起落架有十米來高，頂部圓弧底部略凹，長近三十米、寬十來米、灰黑色，總重量一萬六千多噸，三個月前金波與金晶開過來的。

    所以要在海王星上升空不是為了節省燃料，主要是為了安全。十六臺發動機全部核動力，加滿燃料在宇宙中可以航行五十年。海王星零下兩百多度的惡劣天氣跟宇宙極為相似，基地試飛了三次狀態良好。

    一行人跟著基地人一起往總部大樓走。白色冰面一望無際，沒有山川河流，太陽像紅色的乒乓球。此時基地所在地正對著地球和太陽，是上白天，光線異常暗淡，似地球黃昏時，海衛一在背面。

    基地主任也是這次升空的總指揮戚發，帶著全部二十來人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快到飯點、午飯早準備好了，酒肯定得喝點驅寒壯膽。這里晝夜交替十六個小時，無法按照它日落日出作息，來此工作的人還是按照原有的規律作息。重力跟地球差不多，一日三餐、煮飯炒菜煲湯也跟地球一樣。

    第一杯酒還沒下肚呢，一位小女孩跑到金波跟前，一個飛躍撲到他懷抱里。

    “金哥，我做夢都盼著你來呢。”

    金波以為誰帶來旅游的小女孩沒在意，見她要和自己接吻，順勢抱住她接了個吻。

    “誰帶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

    戚發見他們一頭霧水忙介紹。

    “上海核動力研究所的小藝，核動力方面的高材生，十八歲。流量航速感應器是她讀博士時發明的，已經用在這次的飛船上了。”

    五人這才刮目相看。在宇宙中航行由于沒有參照物與坐標，無法確定航向與航速。雙磁針航行指針的發明解決了航向問題，流量航速感應器的發明并實現八發聯動，使飛船在宇宙中航行隨時知道自己的航速是多少，以至于解決了航程問題。這兩項發明解除了沖出太陽系最后的兩個障礙，沒想到后項發明就是眼前的小女孩。

    金波頓時臉紅脖子粗，接下來該干啥所有人都明白，但眼前的小女孩又小又瘦，身高不到一米五沒一點感覺。金晶在偷著樂，雙手不停地掐著下巴，意思是看你咋辦？

    英麗最善解人意，忙拉著小藝坐下，解釋馬上升空沒時間，等回來？金波明白這是給自己搭臺階，自然借坡下驢，說回來一定照辦。

    “那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啥條件？”

    “你先答應再說？”

    金波以為要和自己好多久這種條件，除此外沒別的啥了，隨口答應了。

    “帶我一起去？”

    “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

    金波剛消散的大紅臉又紅了，感覺被她耍了自己還沒理，表示這條件沒法答應。

    “哼，言而無信，吻了不行。”

    小藝說完站起來氣鼓鼓地走了。

    金晶立起大拇指說他夠狠的，這么好的姑娘送來不要，讓人家如此傷心地離開。金波說她天天大大咧咧的啥也不想，這會哪有心情。

    “說你是根蔥就把自己當盤菜，艦長咋了，艦長也是人。”

    “要不你來當。”

    “我當就我當。兌現承諾，去找小藝，我陪你去？”

    金波被懟的不敢開腔，知道她在報復自己上午沒陪著她。英麗忙打圓場，回來別忘了承諾說的過去，眾人也都跟著附和。

    戚發介紹了小藝，說她性格孤僻高傲，來這工作十來天了，不少人向她表示一概拒絕，整天在房間里讀書搞科研，說不定現在還是女兒身呢。今天的表現實屬難得，遺憾沒能成行。是她要求留下繼續研究發動機在海王星上推力與流量減弱的問題。

    精細一聽馬上就問結論如何，一路上都在琢磨著這問題？戚發給他介紹了情況。

    研究所的人來了好幾趟，最后認為是海王星大氣壓力與溫度造成的。兩前垂直次發不如兩后垂直次發的動力強，與核反應堆分布有關，后面有主發的核反應堆溫度高，動力自然比前面的強。至于右邊的推力與左邊不一樣，小藝提出的觀點是與海王星的磁場有關，還沒有定論。

    最后的結論是，大氣壓力大、溫度低影響發動機噴嘴流量，進而推力減弱，動力系統沒有問題。可以用這個理論初步測試所著陸的星球大氣壓力與溫度。

    精細說他也是這么認為的，問小藝的研究有沒有新進展？戚發介紹沒有，現在覺得她要求留下來可能還有另外的原因，笑笑沒深說。

    金波聽了內心不是個滋味，沒想到這小姑娘是這方面的頂梁柱。

    飯后五人略作休整，金波剛想睡覺，金晶縮頭縮腦地推開門進來。她一個人睡不著覺，身體要挨著人，腿要放在別人腿上才能睡著。吳波像情人、金波似老公，跟他做ai感覺一般，睡覺離開他真不行。這些臭毛病多少也是自己給她養成的，見她趴在自己懷里順手摟著她。倆人搭檔有十年了，金波大她兩歲，多少個夜晚都是這么哄著她睡的。

    “想什么呢？”

    “我今天對小藝是不是有點過？”

    “是有點，回來彌補唄。”

    “他們仨呢？”

    “都回各自房間了。英麗與精細估計應該在一起，他倆感情好。”

    “你也不去照顧照顧小幺弟，倆人今天的好事說不定被我攪黃了。你去他那吧？”

    “我習慣了。再說馬上升空，做事都在一起，不差這一會。你別整天憂心忡忡的，愿咋咋地，大不了殞命太空。”

    “那地球咋辦？”

    “離開我們地球不轉了？”

    金波聽后不想跟她多說，說再多都沒用，屁股決定腦袋，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剛迷迷糊糊的卻又被她吵醒。

    “你說我們去的星球，萬一與那的人發生戰爭咋辦？”

    “咱不是帶有自衛武器嘛。”

    “什么情況下可以開槍自衛？”

    “到時候再說，你咋這么多屁話。”

    “這咋是屁話，你身為艦長不明確這些，戰端一開咋移民？”

    “萬不得已不能使用。也說不定我們沒人家先進呢。”

    “那倒也是，就憑我們這五人再好的武器肯定也打不贏人家。”

    “別說了，睡覺。”

    下午兩點半，戚發在指揮中心發布命令。

    “所有在船人員，十分鐘后離艦。”

    船上現在有八個人在做最后的檢測，包括小藝在內，她在檢測動力系統。下船的檢測人員不是一起出來的，各自陸續出來后都來到指揮中心，這場景對他們來說習以為常，主要是帶著擔憂，所以誰也沒注意誰。

    收到所有人都已經離艦后，戚發向他們下達了登艦命令。

    由于睡了一覺，隊員們個個精神抖擻，雄赳赳氣昂昂地登上了飛船。

    駕駛室為十來平米的方形房間，三個主屏幕下無數個小屏幕顯示著各個艙室部位的動態數據。沒有逃逸系統，因為在宇宙中飛行沒法逃，出問題只能派飛船去對接營救，而且不能離太陽系太遠。

    金波與金晶各坐兩端駕駛臺，檢查小屏幕顯示的數據。

    “點燃垂直主發。”

    “動力正常。數據無變化。”

    “點燃箭頭下四垂直次發。”

    “垂直次發正常。數據無變化。”

    這四個垂直次發是備用的，在箭頭與船身結合處，因為不知道要降落的星球引力有多大，推力不夠時啟用，推力將增加百分之五十，即便如此比地球質量大百倍以上的星球不能降落。宇宙速度沒問題，每秒12.9萬公里的速度可以脫離銀河系內任何星系。

    十分鐘后所有檢查測試完成。所以要等到三點整準時升空，主要是為了與海衛一聯絡。預計三個小時后沖出柯伊伯帶，那時海衛一自轉到雷達站所在位置離他們最近。

    “銀河二號，進入起飛倒計時。”

    “10、9、8、7、6、5、4、3、2、1、0”

    “起飛。”

    發動機開始向下噴火，隨著推力越來越大，冰面開始融化水花四濺，又迅速凝結成冰，出現一朵十米高盛開的菊花，飛船開始緩慢升空。百米后金波點燃尾下兩主發，飛船開始向前飛，最后箭一般離去。金晶點燃前下兩次發，飛船開始抬頭向上爬升，傾角30后關閉，升高一萬米后點燃尾部兩上主發，飛船加速到每秒十二千米后關閉，一直保持這個姿態飛。倆人合作非常默契，幾乎不用語言。

    一分鐘后飛船帶著大氣沖出大氣層，似蛟龍出水，因為海王星的大氣層非常稠密拖泥帶水，沒圍繞它公轉，直接沖出軌道。

    “銀河二號已沖出軌道，各系統正常。”

    “105、240、35874。祝好運！”

    “再見！”

    “一定哈！”

    “一定！”

    海王星離柯伊伯帶不遠，周圍隕石冰塊多。

    “航速80000，開啟防護罩與雷達探測。”

    瞬間飛船四周亮起激光防護層，一條銀色的圓柱體在黑色的宇宙中格外扎眼。這是這艘飛船特有的，小隕石與冰塊碰到防護罩瞬間會被融化成粉末，大的隕石雷達一百二十萬公里內預警。航速達到每秒八萬公里平穩運行后，金波脫下宇航服讓他們出來透氣，這艘飛船駕駛室0.9個大氣壓，可以不穿宇航服。

    “老精，你造的飛船可靠。”金波說完豎起了大拇指。

    聽到贊譽，精細頭一次露出點笑容。

    “還沒到真正考驗的時候。”

    金晶說：“什么老精，多難聽，干脆叫老妖精算了。”

    眾人都笑了，雖然這不算啥，但畢竟平安地踏上了征程。

    “晚上喝點、為你造飛船？”

    “喝點就喝點，不為那。”

    志遠問為啥不全速航行？金波解釋開啟防護罩航速不能超過十萬，再者太早怕吳波他倆找不到，讓開晚飯，馬上要穿越柯伊伯帶麻煩事多。

    英麗問他們想吃啥？她除負責隊員的身心健康外，還要負責飲食起居。飛船上不能做飯，為了這次航行準備了上百噸的食物，水有一千多噸。眾人都說隨便，她吃啥都吃啥，金晶要吃桂圓。

    吃飯時英麗問柯伊伯帶有多大，到哪算出了太陽系？金波介紹大概十億公里左右，只要沒了太陽引力就算出了太陽系，到了蟲洞肯定出了。

    金晶在駕駛臺剝桂圓吃，突然喊讓過來。大家過來看，激光防護罩上開始有東西撞擊閃火花。三人顯得有些慌，志遠提醒尾部發動機部位沒有保護，石頭冰塊速度快還是可能撞上，應該加速？精細讓他放心，對接裝置在四臺發動機中間，石頭與飛船相對速度只有達到光速的一半，才能抵消推力相撞，而且還得上百噸，飛船細長的形狀設計充分考慮到這一點。金晶說上百噸逃不脫雷達，認為應該是安全的，保持航速，她想早點見到吳波。

    金波打開尾部攝像頭與雷達，觀察沒發現任何異常，認為飛船已經開始進入柯伊伯帶，將航速降至五萬。

    飛船在以每秒五萬公里的速度航行著，不能再慢了，如果七個小時沖不出柯伊伯帶，將失去與海衛一聯絡的機會。

    半個小時后，雷達突然預警。

    倆人觀察著屏幕，卻沒有任何異物，宇宙太黑距離又太遠。幾秒鐘后兩塊巨大的隕石輪廓慢慢顯現出來，形狀像土豆發芽有菱有角、左邊大右邊小，感覺還有點晃動飄浮在前面，雷達顯示距離在一百萬公里處。金波讓三人坐下系好安全帶，把畫面往上拉看不到邊、往下拉還是看不到邊、向左拉還是一樣，忙把畫面向右拉看到邊了。

    金晶問什么東西，柯伊伯帶不可能有比月球還大的天體？金波也納悶，有也不奇怪、畢竟沒來過，不過他認為也可能是隕石上下左邊都緊挨著隕石，看著是一塊、實際上有很多塊，忙下令。

    “關閉四主發，點燃四前發2000。”

    隨著轟的一聲響動，飛船在劇烈減速，就像高鐵列車突然剎車，四人不由前傾。

    “轉向嗎？”

    在他倆合作史上還沒出現過這種恐怖情況，防護罩上的紅點也越來越多，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右邊的紅光明顯比左邊密集。金晶有點緊張，說完望著他？

    “保持航向，前發4000。”

    前發每臺最大推力1500，四臺共6000，剎車踩了一大半。

    金波沒時間解釋，目視著屏幕，又把畫面右拉，太遠看不清碎石情況，只有保持航向。

    飛船在一點一點接近石頭，現在有八十萬公里，輪廓也越來越清晰，上面的條紋都能看清楚，左邊的石頭條紋清晰應該在前，右邊的石頭離前面的石頭有多遠不知道。嚴格來說應該是個天體，質量起碼幾千萬噸以上。

    “前發2000。”

    “是否轉向？”

    “保持航向。”

    三人坐在椅子上大氣不敢喘，望著畫面就感覺有塊巨大的石頭迎面而來，心驚肉跳。上逃下躲左避的路都被封死了，唯一的希望是右邊，為啥還不右轉？他們不明白，這些巨石圍繞著太陽從右向左公轉，右邊還有、過早轉向飛船很容易被石頭撞上，這么大的隕石防護罩不起作用。

    飛船就這么慢慢航行著，也在一點點接近巨石，距離現在不到六十萬公里。金波一直將雷達畫面放在右邊，現在可以確定右邊二十萬公里內沒石頭。飛船現在航速是每秒九千米，還沒到轉向的時候。

    “關閉前發。”

    金晶剛完成雷達又預警，右前方一百二十萬公里極限處又出現一塊巨石。三人一聽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緊張地過來觀看，這塊巨石輪廓清晰，白色地瓜形狀橫著飄浮，左右上下都能看到邊。金波認為應該是塊冰，質量在一千萬噸左右，而且右邊也發現了情況，一堆碎石飄浮在二十萬公里處。

    金晶報告距離已經三十八萬公里了，不能再靠近了，這兩塊大天體引力究竟有多大不清楚，再靠近轉向來不及。

    “點燃四主發，怠速狀態。”

    “點燃左前側兩次發，怠速狀態。”

    “點燃垂直主發，怠速狀態。”

    “點燃前下兩次發，怠速狀態。”

    “航速80000。”

    怠速是最小推力狀態。通過這些操作金晶明白了，這是要急轉彎先右轉躲過左邊的巨石，再左轉躲過右邊的碎石，提醒右邊的碎石寬度無法測量。志遠提醒隕石速度每秒一千六百米，只有五秒鐘時間，如果碎石寬度超過五十千米必然相撞。金波解釋碎石厚度只有兩百多米，如果躲不過急拉升，沒別的辦法只能如此，只有在極限處右轉，讓金晶負責拉升動作，自己負責轉彎動作。

    飛船在慢慢加速，也在快速靠近隕石。

    “距離24、22、18、10。”

    金波急轉航向，兩秒鐘不到飛船開始緊挨著前面的巨石飛行，一秒鐘躲過后聽到預警“16萬千米、16萬千米。”又忙左轉。兩秒鐘后開始穿越碎石，同時碎石也在以每秒十六公里的速度接近飛船，忙下令。

    “拉升。”

    金晶忙將推力增至極限，飛船抬頭的同時極速上升瞬間飛躍，一片碎石從肚子下穿過。來不及高興雷達又報警“12萬千米、12萬千米。”剎車來不及，只能繼續爬升。

    “繼續拉升。”

    金晶點燃四臺垂直次發，飛船瞬間飛躍冰塊，怕冰塊后面有石頭，緊急下令。

    “剎車，關閉主發。”

    萬幸冰塊后面沒有東西，這腳剎車白踩了，倆人松口氣。

    “航速60000。”

    過了這兩塊大隕石后，明顯撞擊防護層的碎塊減少。金晶說運氣不好，這兩塊大隕石讓我們遇上了，它周圍吸住很多碎石。

    英麗拍著胸口感慨，當時被選中時心里多高興，終于如愿以償可以登太空游覽宇宙，現在才感受到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一二十年好恐怖啊、嚇死認了，精細忙安慰她習慣就好了。

    志遠問是否出了柯伊伯帶？金波看時間與航程，兩個半小時走了八億公里，說應該還沒有。覺得時間緊迫，見外面火花變成零星，下令。

    “航速96000。”

    飛船航行了半個小時后，外面已經看不見火花，金波認為應該過了柯伊伯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