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來自萬里之遙的琥珀色（六十）
“他師父來了！
“這對我來說，是個有些出乎意料的消息！我原以為，他不過是回山，向他師父稟告一下我們交往的情況，請示一下他如同父親一般的師父，如果他的師父不反對，他就可以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了。沒想到，他的師父竟然親自來看我了。要知道，據他所說，他的師父和師兄們，是輕易不出雪山的。
“這一方面令我欣慰，因為他沒有別的親人了，他的師父就是他最親近的長輩，在我們這個社會，完全是可以替他做主的了。而且，從他送我走馬燈時說的，這是他師父的主意，那么，至少，他的師父對于我這樣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子，是存有好感的。
“另一方面，他師父親自前來，顯然是不放心他這個最小也最受寵的小徒兒，要來替他把把關的意思也很明顯的了！
“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人。他看見我的神情，善解人意地寬慰我說：
“不要緊安娜，我師父是個很好的人，尤其對我，是比我其他師兄們更好的。我想，他會喜歡你的。
“哦，但愿如他所說吧。可是，他師父在哪里呢？他怎么還不現身呢？
“我正要垂詢他，他好像了解我的心事，馬上解釋道：
“我師父說，他知道小女孩們的喜好很多，除了走馬燈之外，他還會親自去尋覓一件讓你見了歡喜的好玩意來，他不大方便暴露身份與外人，因此除了你和你的小侍女，他不想見你家里的其他人，包括你的父母。他讓我先來和你說一聲，他隨后便來了，當然，他老人家是不會讓別人發現他的。
“哦，我感覺，他的師父原來一定也是個風流倜儻的好事之人，否則不會為了徒兒的事情前來，還要親自帶個見面禮來。
“我不由得輕笑道：
“原來你師父也是性情中人，也知道為他徒兒的事情，討我這個小姑娘的歡心。其實大可不必，他是長輩，來到我們這里是客人，應該我奉茶給他老人家才是。
“這時房頂上忽然有個略微蒼老的聲音笑道：
“奉茶就不必了，小姑娘還是很知禮的，老頭我很喜歡，哈哈。
“我們一驚，沒想到房頂上竟然有人，而且不知不覺地高來高走，顯然功夫極高。他欣喜地沖房上一舉手，低聲恭敬道：
“師父你來了，請下來吧，莫被外邊的人看見。
“我們都沒見什么動靜，面前已經站著一個頭發胡子都灰白的矍鑠老人，他個子不高，身材瘦削，但一雙眼睛精光閃爍，神態威儀令人見之不由得肅然起敬！他身穿灰白色的麻布長袍，在這嚴寒的天氣里，似乎卻一點也沒感到寒冷。
“他悄無聲息地從房上躍下到我們面前就是一眨眼的事，好像一片樹葉，不，是比樹葉還要輕盈。這老頭面帶微笑，上下打量著我。他在一旁連忙向老頭施了一個禮，然后不疊地向我介紹：
“安娜，這就是我師父，他老人家說要來看看你。
“我見老頭的眼光雖然精光四射，不怒自威，但看我的時候卻并不帶有什么審視和威壓的意味，那目光反而有些慈祥，很像我很少見到的，偶爾會來樓蘭看父親母親，現在還在薩珊那里的爺爺，不過這老頭的面容更多了幾分滄桑和爽達。我并沒有感到什么壓力，也學著他的樣子給老頭鞠躬施了個禮：
“爺爺你好，我是安娜，我的大名叫做安娜希塔，這是我父親給我起的，意思是神話中的河流女神和智慧女神。”
“我說這番話很自然，并沒有自夸的意思，神色也很平靜，雖然我很想在老頭面前表現得更出色一些，但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還不如順其自然。以這老頭的閱歷和眼光，我估計做什么夸張的表演都無用。
“老頭看了我一小會兒，滿意地點點頭，問道：
“小姑娘，你父親是叫阿胡拉？
“我點點頭。
“老頭頜首：
“你父親是個不錯的商人，來自薩珊，你爺爺我也知道，那個老頭也是個不錯的人。喏，這個送給你。
“說著話，老頭從懷里掏出一個毛茸茸的小玩意來！
“我們定睛一看，不禁驚呼出聲！原來老頭從懷里掏出來的，竟然是一只小小的還在睡覺的小貓！
“老頭用手摩挲了一下小貓的頭頂，小貓伸了個懶腰，睜開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齜了齜小小的牙，喵地輕叫了一聲。我們在小貓睜眼時才發現，這貓的兩個琉璃珠一般的眼睛，竟然是兩個不同的顏色，一個是藍色，一個是琥珀色！
“老頭笑道：
“這小貓是個珍奇的玩意，它不產在我們這里，是西邊很遠的地方，有個很大的湖，叫做梵湖，這小家伙只在那里生長，它會游水，性格溫順，適合你們小姑娘家，老頭我特意托人搞來的，送給你做見面禮。說著，他把小貓遞到我面前。
“我驚喜交加，連連沖老頭道謝，伸手接過這小貓。這小貓確實溫順，既不鬧也不叫，渾身熱乎乎的趴在我的兩手心里，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了一下我的手指，又伸了個懶腰，簡直太可愛了！
“老頭見我抱著小貓愛不釋手的樣子，很是得瑟自得的表情，就像看著寵溺的小孫女。少停片刻，他指著身邊的徒兒說：
“我這個徒兒來歷不凡，想必他約略和你講過一點，他是東土中原人氏，乃是當年叱咤風云的定遠侯之后，唉，數百年時光了，舊事不再重提，世事變遷，他也不想再回故國，我們學武之人，秉性自由，行俠仗義，但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他和他的師兄們不一樣，我還是希望他以后能夠有個家，有個女子能夠照顧他，我答應他，如果你們能夠琴瑟和諧，相互有情，可以讓你們找個好地方，踏踏實實地過一輩子安定美滿的生活，就不要再四海云游了。他這幾年在外，也積攢了些從不良不義之人手中奪取的資財，我老頭也贊助他一些，雖然不像你們家那么富裕，但過上舒服的小日子還是沒問題的。小姑娘，老頭我覺得你很不錯，嗯，就這樣吧，其他的事，待水到渠成，讓我徒兒出面見你家人。
“說著話，老頭沖他徒兒說道：
“我走了，你好自為之，有事回山找我。
“他見師父要走，有點不舍，但也不敢違背師命，于是又沖他師父鞠躬施禮：
“師父你老人家保重。
“老頭一笑，沖我倆擺擺手：
“老頭我好的很，不用掛記，你們再說說話，老頭我走了！
“說話間，老頭飛身上房，還是無聲無息地從我們的眼前瞬間就消失了。
“他抬頭看著師父離去的方向，有點悵然，我理解地上前，將小貓舉到他面前，讓小貓伸出一只小爪，搭在他手臂上，他輕輕地摸了摸小貓的腦袋，凝視著我：
“安娜，我師父也非同凡響，你不知道，他更是風云際會的前代，在西域諸國威名遠震、人人尊崇的傅公介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