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無奈妥協
作者:雪原      更新:2023-08-14 10:25      字數:3013
    喬裝成鹽商老板的監察御史里行上官均帶著皇帝御賜的尚方寶劍,與裝扮成鹽商老板隨從模樣的王珪“家丁”和打扮成鹽商老板車夫樣貌的相州獄吏,在寅時三刻間就悄悄離開汴京城,而在卯時來臨之際,上官均忙令洪生良朝著河北相州方向快馬加鞭,疾速前進。

    當上官均離開京城奔赴河北相州之時,高源源便極想擺脫姐姐的控制,到小姨的寓所頤養宮服侍一段時日,以行后輩孝道之舉。可姐姐極力攔阻,堅決反對,高源源萬般無奈,只能是身在長壽宮,心系頤養宮,可她不知其中緣故,不知姐姐為何要跟小姨反目成仇?而進京之后的諸多亂事,又如同畫面一般在高源源的眼前不斷閃現,不禁使她心潮澎湃,不由得讓她思緒萬千……

    原本高源源是希望上官均在使遼回京返鄉之后與其學妹楊梅英完婚,結秦晉之好,不想,來到京城后高源源耳聞目睹的兇訊是一個接一個,先是老相韓琦的去世,接著便是太皇太后的中風偏癱,加上皇上病入膏肓,源源又哪好意思在此節骨眼上為兒子舉辦婚禮?只好等待上官均破完相州疑案之后給予考慮。

    高源源進京是因為曹氏太想自己甥女的緣故,當高源源聽到總管太監李憲宣讀的圣旨時,她先是惶恐不安,難以置信,見邵武知府劉鄂站在一旁頻頻點頭,高源源便迅速跪地,慟哭不止。

    李憲深深嘆言:“快快請起,夫人此次進京機會來之不易,是因皇上跟太后……”李憲話出一半,頓然覺得極其不妥,于是,他連忙止住自己的話頭。

    從李憲的話語中,高源源已然知曉此次進京機會是姐姐向皇上妥協的結果。

    且說,趙頊是拿著自己親書的圣旨,去長壽宮請示母親的,高太后起初堅決反對妹妹進京探視太皇太后,并令兒子將寫好的圣旨立即毀掉。

    趙頊忍無可忍地大聲吼道:“母后您也太沒把我當皇帝,以前多少朝廷政事,孩兒都聽您的教導,可現今祖母年邁,想念自己的甥女。祖母的要求乃人之常情,屬天經地義,母后為何竭力反對,蠻橫干預?難道說皇室就不能有半點親情可言,唯有利益所需?”

    “其他人行,可她高源源就是不行。高源源與上官凝當初結合時曾跟仲鋮的祖母有過書面保證,她只能在丈夫的家鄉服侍公婆,生兒育女,倘若進京便有悖當年對你祖母許下的諾言。”高太后隨即將兒子書寫的圣旨給搶了過去。

    “這又是哪兒跟哪兒?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姨夫早已不在人世,您為何還要姨媽一人背負過去的沉重擔子?”神宗氣得全身顫抖,隨后便是一陣劇咳,咯出鮮血。

    “皇上可別嚇唬母親,本宮答應你們祖孫的要求還不成嗎?”高氏見此,連忙將搶來的圣旨還給兒子。

    其實,高源源也想見到自己的小姨和姐姐,哪怕小姨是現在的太皇太后,姐姐是當朝太后,雖說這兩個女人都曾給自己和丈夫的人生帶來了太多的困擾和痛苦,但她們畢竟是自己永遠不可割舍的至親。

    然,高源源此次進京還有一件重要事情,可現在還不是時候跟彥衡去說,怕是影響次子的辦案情緒,因而,只有等到彥衡從相州回來,才可將事情的原委向他講述。

    高源源不知姐姐為何要派人跟蹤自己。姐姐不是讓她先去見小姨,而是讓她待在長壽宮里等兒子,莫非姐姐和小姨之間出了問題?小姨是姐姐的大恩人,姐姐又怎敢如此對待自己的恩人?難道姐姐就不怕后輩有樣學樣,將來自己老了,兒媳、孫媳也同樣對她?從姐姐對小姨的態度中可窺見一斑,見長輩因自己的過分話語而中風倒地,姐姐不是慚愧內疚,而是喜上眉梢,想想還真是讓人后怕。她很擔心上官均的耿直脾氣很難適應宋朝的宮廷文化……

    “妹妹在想些什么呢?是否認為姐姐的心里只有利益,沒有親情?不是姐姐對小姨無情無義,而是小姨從不服老,對朝廷政務指手畫腳,甚至還鼓動皇上跟我掰腕、翻臉……”

    “姐姐別跟我談什么朝廷,說什么政務。我只知君臣、父子,盡忠、盡孝……”

    “好你個高源源竟敢說本宮不忠不孝,要是沒有本宮的推薦,你兒子上官均又哪能出使遼國?現如今,他的職務、品級已遠遠超過同屆應試及第的朝廷官員,可你不予感謝,反而指責本宮的諸多不是,難道你也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

    “太后,葉侍郎已站在門外等候多時,說要見他的母親和媳婦。”鄧公公的急促稟報,打斷了姐妹二人的不停爭吵。

    太后一聽,極為憤怒地對著高源源、楊梅英大聲喝道:“是誰讓他進宮的?他葉祖洽還是你高源源的義子嗎?有義弟搶自己義兄狀元皇榜的白眼狼嗎?為攀高枝,竟然休妻,他葉祖洽還算是你楊梅英的丈夫嗎?這個葉祖洽竟然恬不知恥地嚷著要見母親、媳婦,鄧應保人在何處,還不將他葉祖洽逐出宮外?”

    自從鄧應保離開頤養殿來到長壽宮侍奉太后,他還是第一次見太后發這么大的火。鄧應保本以為葉祖洽是皇上賜封的欽差大臣,又是太后妹妹高源源的義子,所以沒把他當作外人看待,因而,放心地讓他走進宮門。

    “公公且慢,祖洽是源源的義子一點不假,他是梅英的丈夫也說得過去,只要他葉祖洽是真心悔過,我高源源可代表梅英的舅舅黃其中,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和梅英握手言歡,重歸于好。”

    楊梅英撲通一聲跪在高源源的腳前,大聲哭道:“我楊梅英和他葉祖洽,雖說是經過媒人擔保。舅舅同意后結為夫妻的,可梅英與他從沒近身,葉祖洽只是……”

    太后高氏急忙扶起梅英,并對著妹妹大聲責備:“妹妹還真是一個糊涂蟲,若有情有意,早已生子,他放著這般靚麗的媳婦不要,卻偏要找個五大三粗、脾氣暴虐的呂惠蘭,本宮想,他不是皮緊,就是腦子壞掉,否則……”

    高太后沒有把話給說下去,而是面對源源,欣然笑道:“若是妹妹不要梅英,姐姐可要和她認干親。”

    “那感情好,倘若姐姐真有此意,妹妹可代梅英的舅舅舉雙手贊成。”

    前時還相互埋怨,互相指責的姐妹倆,瞬間便給愉悅的神情所替代。太后呵呵笑道:“往后你我親上加親,到時親家母可別虧待了本宮的干女兒。”

    高源源也跟著輕聲笑曰:“哪敢呀!日后梅英身份尊貴,源源當以‘長公主稱呼她更為妥帖。”

    “婆婆大人可別這樣,不管兒媳今后如何,您永遠都是我楊梅英最為親近的那個人。”

    沒過多久,相州一案在上官均的偵破下水落石出。

    原來,游瑞平和那個帶著女兒游翠花一路南下至江西信州,結果被主人李紳陷害至死的游瑞斌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游瑞平表面上兢兢業業地為大哥游瑞民管理著父輩留下來的產業,暗地里卻勾結遼朝細作試圖害死大哥。

    遼朝細作則是利用游瑞平欲奪兄長家財的勃勃野心,將其發展為間諜人員,使其心甘情愿地為遼廷服務。就這樣,游府成為遼朝細作在河北相州的重要據點,遼使蕭德明和宋相蔡確及遼朝下達的命令,大都通過游府的管家瑞平之手。游氏兄弟瑞民老大,瑞平老二,瑞斌老三。父母死后,老大用金銀財寶賄賂了游氏的族長,并以家產不能分割為由,將祖輩留下的產業占為己有。對大哥所為,老二選擇“忍氣吞聲”,老三則選擇負氣離開。結果老二在大哥的府里當上管家,內心時刻都想從大哥的手里奪回祖 產;老三則不想待在讓他傷心欲絕的相州城。要不是大哥游瑞民的無情無義,將還處在癆病中的弟媳活活燒死,老三也不會跑到江西信州被人害死,翠花也不會為父報仇,吞金自殺。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游瑞平與遼細作的茍且行為,被游府的一個家丁給發現了,那家丁便偷偷地告訴了游瑞民的兒子游宗云,游宗云不想讓自己叔父越走越遠,于是他敦促叔父收手,督促叔父改邪歸正。

    其實游宗云對叔父通敵行為早有懷疑,故當游瑞平拿著蔡確屬下送來的情報時,不想侄兒宗云卻立在他的身前,游宗云憤然責問,可游瑞平卻遽然倒地,一命嗚呼! 游宗云將叔父手上的書信迅即藏在自己的身上,而后匆匆離開命案現場,并將叔父猝死的消息告訴了父親。

    人命關天,游家哪敢怠慢,連忙向相州知府報案,相州知府隨即著手調查取證,可案子還沒理出個頭緒,知府便毫無聲息地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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