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不偏不倚
作者：
雪原 更新：2023-08-14 10:35 字數(shù)：4550
元豐八年（1085年），九歲的太子趙煦即位，高太皇太后垂簾聽政。她急召舊黨領(lǐng)袖司馬光入京主政。次年司馬光便任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數(shù)月間廢盡新法，罷黜新黨。而西邊的夏人見舊黨司馬光重新掌權(quán)，便欺負宋朝皇帝年幼，公然撕毀協(xié)議，在宋、夏邊境重新屯兵集結(jié)，準備發(fā)動戰(zhàn)爭。
見西夏的梁氏姐弟出爾反爾，高太皇太后不是加強防御，備 戰(zhàn)、備荒，而是臨時換帥、換將，把呂惠卿派到山西太原當知府，讓李夔遷朝內(nèi)大宗正丞，派文官趙禼為延安知府，用武將宗澤協(xié)防延安。沒過多久，因西夏皇帝李秉常復(fù)位，梁氏姐弟重蹈前朝沒藏氏姐弟的下場，為此，宋、夏邊境暫且平安。
當舊黨瘋狂報復(fù)，盡廢新法時，已成為翰林學(xué)士兼禮部尚書的蘇軾則不同意司馬光廢除王安石的免役法，蘇軾并不是頑固的守舊派，只是認為宋朝當時的國情并不適宜改革。因他的這些觀點，觸犯了舊黨的利益，因而遭到了舊黨官員的集體圍攻。舊黨干臣張璪、蘇轍、李清臣的表現(xiàn)尤為突出。
高氏專權(quán)后，三人成了司馬光報復(fù)新黨的急先鋒，制造了許多冤假錯案。而上官均作為監(jiān)察御史，他秉公論事，依照大宋的法律、典章，彈劾了氣焰囂張的張璪、 蘇轍、李清臣，保護了大宋許多贊同新法的朝廷官員，當然也包括屬于舊黨官員的蘇軾。
蘇轍先是耿耿于懷，后在小妹蘇軫和妹夫秦少游的耐心說服下，與大哥握手言好，并且表示能夠理解上官均的做法，愿意受貶謫到廣東雷州。
沒過多久，那辭居家鄉(xiāng)后不久又隱居江蘇鐘山的變法領(lǐng)袖王安石見新法皆廢，郁然悲逝鐘山（今江蘇南京），朝廷贈他為“太傅”，謚“文公”。 就在王安石赫然離世還不到半年時間，舊黨領(lǐng)袖司馬光也緊隨其后，中風(fēng)猝逝。他為相僅僅八個月的時間便撒手人寰，高太皇太后封其為“溫國公”。
高太皇太后離世，趙煦親政，他重用章惇、曾布，起用蔡卞、葉祖洽，趙煦執(zhí)政時嚴刑峻法，控制言論，政治上貶斥舊黨，將舊黨官員流放嶺南，并要挖墳取棺，鞭撻死后的舊黨領(lǐng)袖司馬光。上官均一聽，連忙與黃履等人一起勸說哲宗皇帝，制止了章惇宰相的過激行為。
大宋正是由于有像上官均這樣不偏不倚，不畏權(quán)勢，敢持正義的大宋言官，掌權(quán)者才不至于肆無忌憚地大開殺戒。
高氏掌權(quán)時曾有人提出以詩賦取士，廢除經(jīng)義，上官均認為這是舍本求末，輕重倒置，經(jīng)他力爭沒有廢除。
而當哲宗親政，恢復(fù)皇帝的革新、變法時，上官均又根據(jù)自己在光澤擔任知縣時的親眼所見，再次上書停止“青苗法”，認為該法“有惠民之名，而無惠民之實，有目前之利，而為終歲之患”，并主張恢復(fù)被棄的“糴糶法”。繼而他又提出治理天下，寬猛相互為用，務(wù)必做到“寬不縱惡，猛不傷惠”，錚錚諫言，致使哲宗退讓妥協(xié)，并下令按上官均的建議，全國執(zhí)行。
時任御史張舜民談?wù)撨叿朗乱耍蜓哉Z觸犯了老相文彥博，被貶謫為庶民。
上官均認為，舜民所談如對，應(yīng)照其辦理；若所談不對，應(yīng)寬容對待，宜復(fù)其職。
后上官均遷任殿中侍御史，在御史任職的年余時間，他最敢直言，如開放言論、裁減冗員、考核選拔諫官及外監(jiān)司之人選等，因其所言涉及大宋政體，于是招引哲宗的疑忌而改任禮部員外郎。
元祐五年（1090 年）他復(fù)任殿中侍御史。時西夏軍隊撕毀協(xié)議，恃勝氣驕，欲復(fù)故地。
朝廷不理武將宗澤的御敵方針，卻采納了延安 (今陜西延安) 新任知府趙禼的計策，放棄四砦，退守蘭州。對此，上官均極力反對，先后三次上疏，但無濟于事。紹圣初（約1096年），上官均改任左正言后，針對朝廷政治弊端，又上書建議哲宗要“審好惡、辨邪正、察眾言、謹政令、操要術(shù)、明賞罰”。由于他的諸多政治主張和宰相章惇政治思想相左，被降職為工部員外郎。宋徽宗趙佶登上皇位后，上官均又改任起居郎，后升任給事中、龍圖閣待制。
北宋的新舊黨爭最初只是書生之間的意氣用事，王安石被宋神宗委以重任，實施變法以后，司馬光等人攻擊王安石的新政，認為王安石的新政會造成國家的不穩(wěn)定。
司馬光還搞地域偏見，他認為贛人和閩人是奸詐之人，而主導(dǎo)變法的又恰是閩、贛兩地的主要官員。
北宋新舊黨爭在宋神宗病逝后，日加嚴峻。宋哲宗繼位后，舊黨勢力在高太皇太后的支持下重新掌握朝政，將王安石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全部廢除，并且將一些改革官員貶至窮山惡水的嶺南地區(qū)。
高氏病逝后，宋哲宗親政，宋哲宗完全認同父親皇帝的變法主張，任用章惇為相，支持其改革，新黨勢力開始掌權(quán)。章惇掌權(quán)后，以牙還牙，將以元祐為首的舊黨官員貶至嶺南地區(qū)。
宋徽宗當政后，將章惇免官。為了化解黨爭，宋徽宗任用致仕官員蔡京為相、起用了供奉太監(jiān)童貫和從小陪在自己身邊的侍讀王黼，以及踢毽、蹴鞠能手高俅等沒有黨爭背景之人。這些人雖然沒有黨爭背景，但是他們卻不以國強民富為己任，而是大搞結(jié)黨營私，貪污腐敗，宋朝的新舊黨爭雖然在宋徽宗時期結(jié)束了，但大宋朝廷卻是越來越腐朽，越來越黑暗。 新舊黨爭背景中，地域之爭也是一個方面。 王安石是南方人，司馬光是北方人，南方與北方的學(xué)術(shù)略有不同，因此二人常常爭執(zhí)。 司馬光曾公開指責(zé)南方人狡詐，不可以擔當大任，說那個白天做人，晚上扮鬼的呂惠卿便是如此。宋朝的士大夫之間的權(quán)力斗爭也是新舊黨爭的背景之一。 趙匡胤建立宋朝后，重用文官，壓制武將。士大夫在宋朝有著很大的勢力。在朝廷和地方上，舊有的士大夫為了自己的地位，打壓新興的士大夫，新興的士大夫為了獲得權(quán)勢，又會聯(lián)合起來打壓舊有的士大夫勢力。文人風(fēng)氣也是北宋新舊黨爭的背景之一。宋朝的文化發(fā)展繁榮，各地都有自己的學(xué)術(shù)、學(xué)派，地方上的文人到了朝廷以后，經(jīng)常發(fā)表言論。這些文人爭強好勝，在辯論中拉幫結(jié)派，逐漸分成新、舊兩黨的均衡勢力。
北宋的新舊黨爭從本質(zhì)上說是士大夫之間的奪權(quán)斗爭。在當時的情況下，北宋已經(jīng)有 了很多的弊病，如果不改革的話，必然走向死亡。但是改革過快的話，又勢必引發(fā)全國的動亂，因此，新、舊黨派都有著自己的執(zhí)著和斗爭的理由。
且說，宋哲宗病死，終年二十四歲，在位時間十五年，因哲宗無子，他的弟弟端王趙佶就被太后向氏立為皇帝。趙佶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逐漸養(yǎng)成了輕佻浪蕩的性格。據(jù)說在他出生之前，其父神宗曾到秘書省觀看收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的畫像，
“見其人物儼雅，再三嘆訝”，隨后徽宗就出生了， “生時夢李主來謁，所以文采風(fēng)流，過李主百倍”。這種李煜托生的傳說固然不足為信，但在趙佶身上的確有李煜的影子。徽宗自幼愛好筆墨、丹青、騎馬、射箭、蹴鞠，對奇花異石、 飛禽走獸有著濃厚的興趣，尤其在書法、繪畫方面，更是表現(xiàn)出非凡的天賦。
宰相章惇主張依禮律當立哲宗同母弟簡王趙似，否則當立長弟申王趙佖，持相同觀點 的人員有黃履、上官均和李夔等人。但向太后以自己無子，神宗諸子皆庶子為由，排除了患有目疾的申王趙佖，主張立哲宗次弟端王趙佶。章惇指出趙佶“輕佻不可以君天下”，他還求見先皇的母親朱氏和端王的母親陳氏，要她們從大宋江山的長遠考慮，勸說向氏放棄主張，而當她們走到了向氏的寢宮時卻退了回來，二人皆怵太后的威嚴，不敢言語，而陳氏在離開之際，還被向太后的侍女顯肅給狠狠地奚落一番。沒過多長時間，向太后在曾布、蔡卞等人的支持下，立趙佶為帝。
向太后聽政時重用了偏向新黨的蔡卞，蔡卞擢升為正二品文官尚書左丞，此后不久他又作為欽差大臣幫太后選來了山東鄆城的懿肅姑娘，而此時的趙佶已按照向氏的要求，將山東德州刺史王藻的女兒顯恭冊封為皇后。
顯恭生下皇子趙桓后就沒被趙佶寵幸過，后來徽宗時不時地怪葉祖洽當年的提議是多管閑事。 徽宗即位的第二年，向太后去世，于是徽宗改年號為“建中靖國”。太后在去世前，曾將自己最為中意的侍女顯肅和懿肅送給趙佶，并要趙佶將二位侍女立為貴妃�；兆陔S即尊道人林靈素為國師，重用與弟弟蔡卞不和的蔡京為相。蔡京掌權(quán)后便開始瘋狂打壓蔡卞、章惇、上官均、李夔等人。章惇深知自己無力保護兵書《松經(jīng)》，因劉東的姐姐劉素枚憂疾纏身，憤而離去，而侄兒劉彥文是一個好吃懶做的浪蕩公子，根據(jù)劉東死前給上官均的書信留言，被罷后的章惇沒把兵書拿給劉東的兒子劉彥文，也沒把兵書交給王松的兒子王黼。
王黼初名王甫，因與東漢宦官王甫同名，故而被徽宗賜名王黼。王黼對兵書無絲毫興趣，怕《松經(jīng)》要危害自己，加上宋朝廷歷來重文輕武。因此，兵書無人問津。 黃履看透朝廷的腐朽，厭惡新舊兩黨的惡斗，于是他答應(yīng)了好友章惇的請求，與外甥李夔一起，將兵書《松經(jīng)》帶到了邵武。
之后黃履回到邵武故縣教書育人，而李夔之子善研前人的兵書、兵法。于是，黃履便把歷經(jīng)曲折的藍皮兵書——《松經(jīng)》，交給了只有八歲的外甥孫——李綱。
從高太皇太后的垂簾聽政到哲宗親政，上官均累官侍御史、大理寺少卿、右文殿修撰、集英殿修撰、給事中、朝議大夫，晉爵歷陽縣開國男，時評最敢言諫官，只要是發(fā)生重大案件且難以解決的地方，高氏、哲宗便要將上官均派到那里。到了趙佶當政時，趙佶初期還能廣開言路，征詢忠言，結(jié)束黨爭，表現(xiàn)出勤政賢明的君王形象，提遷上官均為起居郎，后升任給事中、龍圖閣待制，并廢除了讓百姓苦不堪言的“青苗法”。可到了后期他偏聽偏廢， 成為斷送趙氏江山的“道君太上皇”。
葉祖洽自哲宗親政，經(jīng)曾布推薦做了一年的吏部尚書后，因?qū)Τ⒌臓栍菸以p感到厭倦，便請求離開京城。曾布被罷后，葉祖洽受到牽連，降為集賢殿修撰，提舉沖佑觀。葉祖洽因被列入元祐黨籍，朝廷不予重用，直至政和初，葉祖洽才被任命為洪州知州，繼改任安徽亳州知州，加徽猷閣直學(xué)士銜。而竇莘卻是在高氏垂簾聽政時期，因心肌梗塞突然離世，朝廷追贈“通議大夫”。
高源源在姐姐高滔滔去世后的第二年，離開人間，封“長樂太君”，贈“永嘉郡夫人”。
侄兒高公謹因上官家人的極力反對，沒有完成姑姑高滔滔交代的任務(wù)，即必須把高源源的棺槨運回老家安徽亳州蒙城，以完成祖父、祖母生前的愿望。沒有完成任務(wù)的高公謹不好意思回到安徽老家面見自己的親人，于是，他一氣之下便離開官坊墟來到了離和平不遠的“大埠崗寶積”的一座山嶺，搭房種地，安生度命。
沒過多久，高公謹收留了一個外地逃難的女子，之后的高家子孫滿堂。
后代為了紀念長輩高源源，將自己的住地改名為“高婆嶺”。
1115年，耶律洪基的孫子——天祚帝耶律延禧延續(xù)祖父的作風(fēng)，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致使遼朝派系紛爭，后被完顏阿骨打打敗，建國號金。 稱帝之后的阿骨打沒有忘記自己的救命恩人上官均，并派人來到江蘇歷陽（現(xiàn)在的江蘇揚州）予以重謝，上官均一口回絕了阿骨打的重禮，并要求阿骨打與宋和平相處，來人只好北上返金。
同年十月的一天，上官均突然去世，享年78 歲。他的一生廉潔正直，去世時，家無余資，待朋友之賻，始克殮，待朝廷之賜，始克葬。上官均的碑文是義弟葉祖洽撰寫的。 碑文上說他一生“剛正不阿、廉潔孝肅、為民請命、無私無畏，其行為、品德能與三國的諸葛孔明相媲美。”
諸葛亮與上官均，一個是一品的丞相，一個是三品的龍圖閣待制，但二人都清正廉明，敢諫敢言，忠實正直，心系百姓。
清代有“明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現(xiàn)代有“衡璣稱百姓，關(guān)關(guān)彥衡上官均”的絕美佳句，就是對上官均公一生褒獎的最好例證。
上官均的離世，讓年歲已高的王芳和蘇軫悲痛不已，她們只能在自己的府里立牌禱告，愿他一路走好。
上官均生前著有《曲禮講義》2 卷、《奏議》10 卷、《廣陵文集》50 卷及《送程給事知越州》和《題耿氏溫清堂》等詩詞作品。其妻楊梅英敬封“寧國夫人”，王珍珍追封“皖國夫人”，張淑萍贈封“越國碩人”。此后，邵武和平的上官一族人才輩出，曾有過一門九進士的曠古絕倫和輝煌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