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下]

天界

喪尸群突然停了下來。他們沒有再攻擊綠珠，而是側目看了看，然后一一離開。那些戰子的本體崩解，形成一堆腐爛的骨頭和血肉。地區又恢復安定。公主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高高的土堆上，艷邪微笑著，彎曲的嘴唇相似薄薄的玫瑰花瓣在“死地”的白霧中飛舞：

- 完畢！你已經安全！

黑發女孩跳了下來，拿起法杖，將綠珠背在了背上。這個動作讓公主有些愕然，但她沒有抗議，只是把頭靠在艷邪的肩膀上，享受著難得的平靜。至少，她還活著。

艷邪背著公主，試圖越過高聳的土丘，而不是沿著下面的小徑走。綠珠感到奇怪和問，艷邪回答：

- 那些道路是迷宮，它們將帶領我們兜圈子，永遠沒有出路離開“死地”。需要走直線。當然也會有出錯的時候，比如那天我走錯到了偉大橋。

- 但是霧這么大，你怎么確定方向呢？- 綠珠問道。

- 當你閉上眼睛走路時，你的腳總是沿著一條直線。當停在某個地方時，你必須標記或記住你剛剛移動的方向。

公主伸長脖子一看，看到艷邪閉上眼睛走開了。即使她必須爬上去，她也沒有睜開眼睛。這證明艷邪有在“死地”尋找出路的經驗。綠珠問道：

- 你有沒有來過這里？

- 一次。差點喪命！- 艷邪笑了 - 不要問為什么或什么時候，我們不是朋友，對吧？但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朋友，我會告訴你，好嗎？

做朋友？- 綠珠認為她和艷邪之間沒有友誼，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然而艷邪的表情讓公主難以形容的不安靜。她不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像艷邪這樣無憂無慮的人。

隨后，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艷邪忙著走路，而綠珠時而清醒時而昏迷不醒，時而睡著，時而突然醒來。霧氣沒那么濃了，綠珠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三百米外的一座土丘。艷邪仍然依靠直覺來尋找自己的出路；她說，土丘像沙漠中的沙丘一樣會起伏，所以不能作為目標。事實上，每當喪尸出現時，灰燼堆或多或少都會發生變化，甚至完全消失。

艷邪繼續克服一系列困難的土丘。她彎下腰，抓住最堅固的地方，然后慢慢移動，雙腿因為虛弱的骨灰地面不時沉陷。綠珠不明白她從哪里來的力量能夠背著別人，和走幾個小時？

翻過整排土丘，兩人下到了平坦的地面，霧氣中散布著喪尸。所有人都穿著鎧甲，看上去就是古代北方士兵。一具步履蹣跚的尸體向兩人相反的方向走來，它的骨頭突出的身軀這里被刺破，那里腐爛。深邃的眼窩里布滿了蛆蟲，“望著”未知的地方，完全無視了兩個女孩。

燃燒的歸國夢想，讓過去戰士們變得半人半鬼。活著的時候，他們就戰死沙場；死了，就成為蛆蟲的食物。綠珠看著尸體，心中對北方征服者的悲慘命運充滿了同情。

- 非機械時代，一切都靠戰爭解決。- 艷邪說 - 今天，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在當時，人們只能通過戰爭找到自己的價值。

公主立刻問道：

- 為什么喪尸剛才不再攻擊我了？

- 因為她絕望了，接受了死亡。喪尸只有在她產生求生欲望的時候才會發起攻擊，也就是說，它們能夠“讀懂”她腦子里的想法。

- 真的嗎？

- 正確的。- 艷邪笑了 - 喪尸都是在戰斗中死去的士兵，他們渴望逃離“死地”。而且因為你也想逃離“死地”，所以他們也能感受到同樣的意念。看起來你是這么想的，我感覺他們來了。

看到喪尸逼近，綠珠嚇了一跳。她很快就想起了以前不開心的事情。她的想法一變，喪尸立即停止了窺探，踉蹌走。危險過去后，綠珠繼續問道：

- 那他們為什么能變成人類呢？我看到了我的一名護衛…

- 啊，死地有反映人類思想的能力。有些尸體會變成你最想見的人的影像。剛才那個黑發的家伙，是你男朋友嗎？

綠珠立即反對：

- 不，這不是！

- 那你為什么這么想他？承認吧，這也不錯，對吧？ - 艷邪笑得前仰后合。

艷邪的笑話讓綠珠高興了一些，對她的敵意也減輕了一些。公主開始重新考慮友誼請求。如果有一個朋友艷邪，還不錯。綠珠用惋惜的聲音說道：

- 似乎你是一名寫書的人？你為烈者工作是因為他付給你更多的錢，對嗎？

艷邪搖搖頭：

- 這不是錢。烈者曾經救過我的命… 更準確地說，給了我一個生活，我需要報答他。但我只做有趣的事情，比如去橫山！

- 有趣的？有什么有趣的？

- “死地”可以讓我再次見面我的夢想。有時候，我不想離開這里。你知道，有些夢想我們只是想永遠和它一起生活。

艷邪話音剛落，遠處就到來了一只喪尸。它的身體變成了一個矮個子，頭發凌亂，臉龐棱角分明，有些強硬，眼神狂野，夾雜著憂愁。雖然他只是一個變形的喪尸，但他卻很“真實”，就像一個生靈。艷邪停下腳步，睜開眼睛久久地觀望著那個“人”，嘴角苦笑道：

- 不管怎樣，它仍然是喪尸，不是活人。

她一揮手，將變形的尸體打飛，尸體在地面上滑行，化為一堆膠粘血肉和骨頭。艷邪閉上眼睛，繼續前行。綠珠問道：

- 那個人和你是什么關系？

艷邪微笑著，粉紅的嘴唇像枯萎的玫瑰花瓣一樣帶著悲傷：

- 一個朋友，啊，只是一個朋友…

- 你想再見到他嗎？

- 不，我想他很久以前就死了。我正在尋找他的墳墓。它位于雪山山頂的一座黑塔旁邊。我想盡了辦法走遍了心夢世界，卻沒有找到。時間已經變了很多，我已經找不到過去的一切了。

兩個女孩的心里陷入了沉默，艷邪退回到自己的世界，綠珠也沒有再問。寒風悠悠地喚起他們的難言之隱。仿佛再次見到故人時無法抑制的情緒，艷邪張開嘴輕聲唱歌。她的聲音溫暖如一縷細長的陽光，試圖驅散在“死地”的哀傷寒冷迷霧。奇怪的是，這正是祿續帶著公主組來到雒越村時唱的歌。

等我！等我！等我一下，朋友！
讓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吧！
去到天涯海角吧！
不需要知道在哪里，只需要知道我們在一起…

浩瀚如海的骨灰大地之中，只有兩個人的孤獨身影。路開始走下坡路，耗盡體力，時間像無眼怪物的下巴一樣拖著，深深咬入人骨之中不肯放手。突然，她們聽到了激烈的打斗聲，以及迷霧中潛伏著的燒焦的味道。綠珠敦促：

- 到那邊來看！好像有人！

- 不，我會迷失方向的。你去看看，我就在這里等。

公主的體力暫時恢復了。然后她離開艷邪的背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走了大約百米后，她立刻就遇到了小狐和一個鉑金發陌生女孩正在搏斗喪尸，看上去悽慘至極。看到綠珠，小狐很高興：

- 公主！

綠珠跑了過來，教她們如何逃離喪尸。小狐立即壓下了想要逃離“死地”的念頭，喪尸群就沒有理由再找她了。但白金頭發女孩要艱難得多，她無法抑制對喪尸群的恐怖，所以逃跑的念頭還是存在的。被數百只饑餓的死尸追趕，她停止了戰斗，半生半死跑進了霧氣中，大聲喊道：

- 別碰我的頭發！我禁止你們！

公主和小狐立即追了上去。但當到達時，她們看到白金頭發女孩昏迷在艷邪腳下。艷邪笑道：

- 這個喪原丫頭和你們不一樣，我必須讓她失去知覺！

說完，她背著喪原就走，而綠珠則背著疲憊的小狐。小狐的處境與公主相差無幾：醒來不見人影，摸索找到路，絕望，又遭遇喪尸群。若不是遇到喪原，她早就死了。多虧了鉑金發頭發女孩，小狐才保住了她自己性命。她低聲對公主說：

- 她非常強大！似乎內力永遠不會耗盡！

- 魔法師？- 綠珠懷疑。

- 不，她是圣使。圣使玻璃！

綠珠震驚了。她一直很崇拜有“圣使玻璃”稱號的人，卻沒想到喪原會是那個人。如果直接正面交鋒，綠珠有肯定自己的勝算在“0”以下。看到公主擔憂的表情，小狐低聲說道：

- 公主，想辦法去圍繞去！誰知道呢，也許我們會遇到無風或火蟻，這將平衡力量。

- 不能的。- 綠珠搖頭 - 艷邪很聰明！她完全知道我們的想法。再說，如果我們不跟著她，我們就無法離開這里。

小狐嘆了口氣。她遲疑了許久，才低聲說道：

- 公主，你看到那個紅發家伙了嗎？

- 不，你呢？

小狐搖了搖頭，雙臂緊緊抱住公主的脖子，試圖阻止她煩躁的手指。公主看著小狐的表情，心里既擔心，又隱約有些嫉妒。突然，遠處，一只喪尸變成了一個紅發男子，不三不四，咧著嘴笑的臉。盡管他是偽裝的喪尸，但他的舉止與無風相同。艷邪哄堂大笑：

- 你們兩個，誰想到無風？

綠珠和小狐都保持沉默，轉過臉去，忽略了艷邪的問題。

四人繼續漫長的旅程。他們不知道已經走多久。直到氣溫變冷，空氣變得稀薄，呼吸困難，艷邪突然感到高興：

- 正確的！正是這條路！

她抱著喪原跑得非常快。小狐離開了公主的背影，兩人氣喘吁吁，追上艷邪。在他們周圍，山丘土堆消失了，紙錢灰燼逐漸變薄，露出了一條陡峭的攀登小路。空間依然是濃濃的白色，但卻是云朵的白色。當她們穿過厚厚的云幕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廣闊無垠的天空，黎明燦爛。

公主意識到她已經在“死地”迷失了一整天。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現在，她站在橫山頂。山頂是一片綿延兩公里多的平地，它就像浩瀚云海中間的一座島嶼。遠遠望去無邊無際，近看則看不到山頂下面的景象。三個女孩邁開腳步，腳踩著地面飄蕩的煙云，仿佛行走在天界。

橫山峰的場景不僅如此。距離一群人數百步之外，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黑色雕像。雕像是一個騎著戰馬的人，全身穿著鎧甲，肩上扛著一根大得可怕的鐵棍。盡管以前從未見過她，但通過祿續的故事，公主立刻認出了他就是血天鐵甲 - 雒越人民的惡神。看著雕像，所有人都被惡神的威勢嚇到了，包括艷邪。她脫口而出感嘆道：

- 這么多年不見，還是那么可怕…

但這還不是最特別的。惡神身后，一只怪獸牢牢地貼在神像上，眼睛半閉，睡著了。長長的鐵嘴發出響亮的鼾聲。這頭怪獸的外形酷似一只斗雒鳥，但體型卻幾乎和一艘中型飛船一樣大。不尋常之處在于，這怪獸全身散發著鬼王特有的黑色氣體。小狐懷疑：

- 為什么… 為什么鬼王的靈魂會在怪獸體內？

- 我不知。- 綠珠回答 - 但… 確實是鬼王。

艷邪說：

- 那么現在我們會為篡奪鬼王而斗爭？

公主和小狐驚醒了，立刻擺出了防御的姿勢。另一邊，艷邪將喪原放在地上，并脫掉了他的外套。這時，綠珠才發現艷邪腳上穿著一雙合金鞋，和手套的材質是一樣的。艷邪啟動了她的身體，她的手套和鞋子發出明亮的綠色線條。她笑了：

- 老實說，我可以在“死地”對付你們倆。但我被天海的性格感染了所以我要公平戰斗！你們兩個沒有抱怨吧？

綠珠咽了咽口水。她希望自己和小狐能夠在無風一行人到來之前堅持足夠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