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

回騰獨墓

回騰沙漠就像一個孩子，繼承了父親金銀的所有性格。它對任何來訪的人都很暴躁和煩躁，總是試圖用沒過腳踝的那些流沙或無數(shù)條長導致消耗力氣的小路把他們趕走。黑暗趨附沙漠，卷起遠處東邊山上的沙子，并用冷風吹走。這片寒冷荒涼的土地是讓最樂觀的心靈也失去歡樂的絕佳場所。

甚至不需要食物和水，僅需要這里黑夜無形卻巨大足以擊倒一個人，將人們身體淹沒，將他們的心思埋入最深的沙層之下。諷刺的是，“心夢世界 - 基本知識” 一書描述，每當月亮升起時，回騰就會照亮，沙子就像鉆石碎片一樣閃閃發(fā)光，整個沙漠就像一位美麗而燦爛的女王。但那都是過去的故事了。經(jīng)過五十多年的內戰(zhàn)，女王變成了一個丑陋的老婦人，身裹著黑色襯衫，嘴里總是說著嚴厲的話語。

面對回騰冷淡的接待，公主組繼續(xù)往前走。疲勞，口渴，饑餓開始侵襲他們的身體，但這并沒有阻止他們。從沙漠入口到陽花聚山頂?shù)木嚯x將近四百 (400) 公里。如果假設惡雒鳥需要大約三周的時間才能恢復，那么綠珠團隊每天必須行走二十 (20) 公里。理論如此，但在實踐中，四人小組應該走得盡可能遠，因為沒人知道三周后會發(fā)生什么。他們可以避開狼頭，但很可能會遭遇強盜。所以他們走得越遠，就有越多的時間來解決問題。

公主一行人已經(jīng)走了近十公里，正在穿越一片大沙洲。大沙洲高出沙漠表面五六米左右，向西南綿延五公里，有兩個坡度：右坡較平坦，坡度較大；左坡較平緩，但凹陷較多。沙坡上的路相當沉陷，每一步都是深及腳踝的黃沙，非常費力。但這對于公主組來說，卻是最方便的選擇。

沙丘左坡之下，一片丘陵縱橫交錯，猶如一道天然的壁壘，阻擋著外界的入侵，幾乎沒有可以路。而右陡峭面邊，則是恒河沙數(shù)沙丘的王國，沙丘高過人的頭頂；第一次見到他們時，無風和綠珠突然想起了在樂越“死亡之地”的恐怖記憶。

面對上述兩個區(qū)域，他們被迫步行穿越沙丘。時不時地，一陣陣東風從山丘上吹來，吹向四個旅人，掩蓋了他們的足跡。風勢猛烈，仿佛要將他們吹離道路，不時發(fā)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嗚…”聲，仿佛周圍有哀怨的哭喊聲在回蕩。難道這里還有一片“死地”？ - 無風心里想著。

這個凌亂的想法并沒有在紅發(fā)家伙的腦海中持續(xù)多久。冷風不斷襲來，又要負責監(jiān)視戰(zhàn)子，他不能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而必須回到沙漠的殘酷現(xiàn)實中。他厭倦了看著公主，轉身觀察戰(zhàn)子，用記憶捕捉下冷面家伙的每一舉一動。但這不是他喜歡的工作，事實上他討厭它。

無風熱愛自由，討厭被審視和對別人審視。可惜他改不了先說嘴，后想的習慣。就因為西明大圣使提到了“公主”，他不小心讓嘴巴被卡住了，現(xiàn)在卻要承擔起這個該死的責任。紅發(fā)家伙感到自己變成了一只貓頭鷹，并且是第二個梅花家伙。嘴巴害身體！- 他嘆了口氣。

如果他只是專注于無聊的監(jiān)控工作，無風早就打哈欠了。幸好，紅發(fā)家伙手上還有一個可以讓他娛樂，又能幫助他修煉的東西，那就是風技。不用像以前那樣背著一塊鵝卵石了，現(xiàn)在他有了沙子 - 回騰沙漠取之不盡的資源。

他運用風技，將腳下的沙子“卷起”，控制著沙子飛到自己的手臂周圍。如果這里有像烈竹這樣的小孩，它會目不轉睛地看著。但無風本人并不滿意。他每次施展風技，那些沙流就會停下來，聚集成一大團，許久之后，才重新動起來，僵硬，接著抽搐，就像一列發(fā)動機壞了的火車，一點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靈活，明快。

風技是一門能夠舉起外物的秘技。其原理很簡單，就是利用風產(chǎn)生大于外物重量的推力。比如說，無風想要用風技搬起一塊石頭，就需要聚風，對石頭的底部形成推力。如果他制造出強大的推力，從下方以四十五度角撞擊巖石，巖石就會像被人扔出去一樣飛走。推力越大，飛行速度越快。推力的方向就是巖石飛走的方向。

擴展這個原理，如果對武器施加推力，攻擊速度就會增加。無風在前往橫山的途中領悟了這一技巧，并創(chuàng)造出了突破每秒十三米（13m/s）極限的劍道。雖然他還不夠熟練，無法再現(xiàn)那一劍出神，但基本的原理他已經(jīng)掌握了。

然而，控制外物按預期移動要復雜得多，需要許多不同的力而不是僅僅一種推力來作用于外物，并且還需要推力之間的相互作用。比如，為了控制一塊在空中飛行的石頭，無風需要對它施加很大的推力，同時還要保持來自下方的推力。如果他失去這種力，石頭就會掉落。理論很難，實踐更難十倍。盡管紅發(fā)家伙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手中的沙流卻移動的十分生硬，完全沒有風技最基本的自然性。

黑暗中傳來的寒風猛烈地向無風襲來，將他從秘技世界中拉了出來。紅發(fā)家伙一驚，趕忙看向公主，見她沒事，這才松了一口氣。透過夜視鏡，他向東看，然后向南看，最后又向西看。

沙子，沙子，沙子… 還有沙子，這片偏僻的土地上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只有在空上正在發(fā)出紅色燈塔的灰鷹飛船。那光芒就像是一只微小的螢火蟲，游走在浩瀚無盡的宇宙中，無意間在下面的行人心中播下孤獨的種子。

無風突然很懷念圣地那片充滿墮我大聲喊叫的天空，或者雒越國那片布滿雒鳥蔭蔽的太空。他更渴望多少，又厭惡這片土地那么多。回騰沙漠的回騰沙漠巨大的寂靜跟在紅發(fā)家伙爬行的每一步，讓他感到想生病。他的大腦正在變成沙漠：干涸，缺乏水，缺乏對現(xiàn)實的認識。

不僅無風，隊伍里的其他人也都筋疲力盡。沙漠十里路不相同平路十里路，尤其是回騰沙漠，公主一行人能走來到這里，本事比普通人強上不知多少倍。唯有戰(zhàn)子始終堅定不移，就像一臺不停運轉的機器。綠珠原本想休息一下，但灰鷹團隊的A1家伙認為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 你不應該休息在這里，公主。一路往斜坡下走，路的盡頭有很多更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休息一下吧！

這片斜坡高于沙漠表面，且風力較大，如果在這里停下來，他們四個人很快就會被埋掉。沒有別的辦法，他們必須繼續(xù)前進。雖然路已經(jīng)開始緩緩傾斜，但是他們還是難以應付流沙，行進的速度并沒有比先前快多少。與此同時，風勢也愈發(fā)強勁，卷起的沙塵劃過他們的臉龐。盡管臉部已經(jīng)遮住，無風仍能感覺到每一粒沙子的粗糙度和砂礫就像些微小刀尖一樣。回騰不僅追趕人，還試圖殺人。

公主組又花了半個小時才逃離了這些痛苦的沙丘。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大盆地，比沙漠表面低了大約三四米。盆地并非平坦的，而是起伏不平的，無數(shù)的沙丘延伸到南部地平線，沙丘之間有許多短而低的沙坡。值得一提的是，試探性地走了幾步之后，無風感覺這里的沙子結構還算扎實，并不像剛才的斜坡那樣下陷。但現(xiàn)在紅發(fā)家伙想要的是休息，睡覺或者打呼嚕。

四人選擇了沙丘后面一處僻靜的休息地點。戰(zhàn)子從背包里取出那些六角形的金屬塊，放在中間。他劃了一根火柴，扔向金屬，金屬立刻燃起了橙色的火焰。火很熱，但沒有煙，周圍也沒有發(fā)出任何光亮，六角形的塊體也沒有像木炭一樣磨損。

它們是“支撐石” - 一種可以放大和保留熱能的材料，可以在任何環(huán)境下使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們和殘尸的“放大”秘技十分相似。金銀人至今仍使用支撐石穿越沙漠。有了火，大家暫時忘記了寒冷的天氣和襲來的困倦。梅花打開地圖說：

- 我們在回騰盆地。繼續(xù)西南走，第一個城鎮(zhèn)還有兩百公里，不過照這樣下去，恐怕還需要五天時間才能到達。

綠珠咬著嘴唇思考著。雖然盆地的路況減少那么糟糕，但在沙地上行走還是需要體力的，強行加快速度只會起到相反的效果。怎么辦？- 她想知道。

公主的手鐲忽然亮了起來，告知她雷神有新的消息。綠珠取下了戒指，它自動排列成一個全息圓柱體。無風瞥了一眼照片和一張地圖。公主讀了一會兒，將光幕轉向了剩下的三個人：

- 大家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