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曾可可拿著鍋剛架到爐子上，正好開火煮面條，客廳里傳來胡燕子哆嗦的聲音。

    “可可，可可……”胡燕子叫住正要去廚房的曾可可，“你快來看看，我銀行卡里的錢怎么都沒有了……一百多萬，我的一百多萬塊錢怎么都不見了？！”

    曾可可走過來，“不會吧，銀行卡里的錢怎么會不見了？不可能。”

    “真的，我剛查了，就剩下幾塊錢的零錢了。”胡燕子舉起手機伸到曾可可跟前，“我明明都存在這張卡上的，一百二十多萬，是我把家里的兩個鋪面賣來的錢，我準備過來買房子的。”

    曾可可看著卡上的余額，確實只有幾塊錢了，“別的卡你查了嗎？”

    “我記得就在這張卡上的，前兩天我還查了，當時錢還在的。”胡燕子一邊說一邊翻看著手機，“沒有，都沒有，我就是存在這張卡上的。”

    “那怎么會不見了？”曾可可看了胡燕子一眼，“要不你先打電話問問銀行是怎么回事，這么多錢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不見了。”

    “天還沒亮呢，銀行會有人接電話嗎？”

    “應該有值班的吧？先試試。”

    “你幫我打吧，”胡燕子把手機遞給曾可可，快要哭起來了。

    曾可可拔通了銀行的客服電話，按下免提鍵。

    銀行方面證實胡燕子在年前存了一百二十多萬存款在這家銀行，但是這筆款子已經在前天晚上被轉到了另一個帳戶。

    前天晚上？！曾可可朝胡燕子看過來。

    胡燕子傻傻地看著曾可可。

    “燕子，先喝口水，”曾可可倒了杯水給她，“這么多錢，不可能就這么沒了。咱們先報警，還有，你還得查查，你的帳戶上是不是有網上貸款之類的事。”

    “這個要怎么查？”

    “用身份證查，肯定得用身份證才能貸款，你……身份證一直在你手里吧？”

    胡燕子看著曾可可。

    “你不會把身份證也給他了吧？”曾可可急了。

    “那天續房的時候他說要用身份證，然后我就忘了要回來了，昨天他給我還到酒店前臺了，我從前臺拿到的。”

    “你的手機給了他，身份證給了他，”曾可可氣得指著胡燕子的臉，“你是想把你的命也給他吧？”

    胡燕子的眼眶一下就紅了，“不會的，他怎么可以這么對我？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因為你不長腦子！”曾可可趕緊查胡燕子名字下的網貸，一筆兩萬塊錢的網貸赫然在目，“借了兩萬，是你帳戶能借的最高額度。”

    胡燕子的臉又白轉青，“他不會這樣對我的，他很有錢，真的，你看他住那么高級的小區，還有正兒八經的工作，不會為了這點錢犯法吧？”

    “他在哪上班？”

    “銀行，他在銀行上班。”胡燕子急忙翻看那男的朋友圈，可是那人的名字下只剩下一條灰色的直線，朋友圈關閉了，“只借了一筆嗎？還有呢，還沒有沒別的……”

    曾可可看了一下借款到賬時間，是前天晚上八點過幾分借的錢，“你什么時候聯系把手機號掛失的？”

    “這有什么關系？”

    “你掛失了手機號就借不了了啊。”

    “八點多，差不多八點半。”

    曾可可嘆了口氣，“這筆貸款得馬上還了，不然利息會高的嚇人。”

    “我聽說過網貸的事，可是這錢也不是我借的。”

    “現在在你名下，”曾可可搖搖頭，“你還有錢嗎？”

    胡燕子終于哭出聲來了，“正好還有兩萬多點，要是還了錢，我就生活費都沒有了。”

    “先把帳還了吧，生活費再想辦法，”曾可可深深地吸了口氣，“馬上報警！”

    “怎么報啊？”胡燕子渾身打顫，“要不咱們還是去他家找他吧，找到他看他怎么說。”

    “人早就跑到天涯海角去了，你還去找個鬼！”曾可可一把搶過胡燕子的手機，按下電話鍵：“聽我的，馬上報警！”

    在胡燕子的哭哭嘀嘀中報完了警，明天一早還得去派出所做筆錄。

    曾可可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雖然困得不行，但看著胡燕子魂不守舍的樣子，曾可可又不好意思自己去睡，煮了面條端過來，“隨便吃點吧，頭上的傷還沒好呢，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著急也沒用，明天到了派出所看怎么說吧。”

    “是他把我的錢偷走了，是吧？”

    曾可可沒有吭聲。

    “他還用我的身份證借了錢，他就是個騙子……”

    “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好吧？”曾可可打斷胡燕子的話，“現在說什么都是你的懷疑，你還沒有確切的證據，等明天到派出所報了案再說，行嗎？”曾可可端起碗遞到胡燕子手里，“先吃點東西。”

    胡燕子吃了兩口又放下了碗，“你說警察能把錢找回來嗎？”

    “不知道，我也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曾可可朝胡燕子看過來，“你是怎么認識那人的？”

    胡燕子躲開曾可可的眼睛，“就網上認識的。”

    “相親網站？”

    胡燕子點了點頭。

    “怎么想起去相親網站了？”

    “你還記得不，咱們廠里辦公室那個小程，她也離婚了，后來在網上談了個對象，是廣東那邊的，很有錢，對她可好了，去年結的婚，給了十八萬的彩禮，還給她買了個房子，現在她女兒也跟著一塊去那邊了……我跟小邵也是在那個網站認識的。”

    “那你也不能輕易相信他的話。”

    “剛開始我是不相信的，他說什么我都不信。我說你條件那么好，怎么會找不到對象？”

    “他說他沒有對象？”

    “是，他說談過兩個女朋友，后來才發現這些女的都是沖著他的錢來的，所以就沒有談成。”

    “所以你不是沖著他的錢去的。”

    “我又不是沒錢，干嘛沖著他的錢去？”

    “他知道你有錢嗎？”

    “我沒跟他說過，從來沒跟他說過我有錢。”

    “你都要過來買房子了，他能不知道你有錢沒錢？”

    “買房子的事我也沒跟他說，他讓我過來，說我過來了就跟我去領證結婚。說有他有房子，只要我過來，跟我結婚后當然住在他的房子，這房子將來就是我和他的家，是他的也是我的。”

    “紫藤小區？”

    “是，他說一百三十多平的房子足夠我們兩個人住的了，將來我兒子要是想過來發展，正好也有地方住，他會專門給我兒子準備一間房子。”

    “他父母沒跟他住一塊？”

    “他說他父母很早過世了，這些年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從此以后這世上我就是他惟一的親人了。”

    “惟一的親人，”曾可可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騙子又換新詞了。”

    胡燕子驚恐不安地看著曾可可，“你剛才不是說還沒有證據證明是他拿走了錢嗎？”

    曾可可嘆了口氣，“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胡燕子低下頭，一陣一陣的嗚咽聲繚繞在黎明前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