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曖昧短信來襲
作者:
譚天 更新:2024-02-18 16:38 字數(shù):2950
龐清川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把秘書罵得淚眼婆娑。
雖然我的原則是對美女要溫柔體貼,但并不代表眼前這個女人在犯了這么低級的錯誤后我還能春風(fēng)化雨,裝什么狗屁紳士。
他在那邊特急切地吼,“江來,幫哥們撈個人!”
“事兒大嗎?”我把電話離耳朵遠了點兒。
“我現(xiàn)在手上拎著手術(shù)刀,鮮血淋漓地跟你通話,你說事兒大不大!”
我一聽,馬上嚴肅起來,不過還是回敬了一句:“你丫有點醫(yī)德成嗎?”
“哥哥,別拿我打嚓了,緊著吧!救命呢!”
我問清楚事情原委,就讓他趕緊治病救人等消息去。打發(fā)完長相與智商成反比哭得梨花帶雨的秘書,我匆匆離開。
車駛出公司,拐上長安街。我給俱樂部打了個電話,說我十分鐘后到。其實我的車程即使不堵車也需要半小時,但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都是催促別人,自己遲到。我曾經(jīng)為此內(nèi)疚過,但后來發(fā)現(xiàn),天下烏鴉一般黑。如果約好某個朋友,你打電話問其位置,說馬上到,那就說明剛剛出發(fā);說出發(fā)了,那就是還沒出門;說出門了,那就是剛從床上睡眼惺忪地爬起來。這事兒,往好了說是為了安慰對方,免得對方著急難耐。往壞了說是人類自我中心的本性。其實,這源于人的一種本能,那就是撒謊。當然,撒謊,絕大多數(shù)是為了隱藏秘密。因為,每個人都有太多的秘密。
俱樂部位于西山的一個半山腰大院里,建國初期某位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曾在這里短暫住過,后來幾易其主,無一不位高權(quán)重。通往俱樂部大院的路上,有三道部隊門崗,看到我的通行證,都動作迅速地抬杠放行。每次按動抬杠遙控器的時候,衛(wèi)兵都看一眼車牌,一是看看是不是登記車輛,二是看是不是軍牌。因為奧迪A8的車掛著軍牌,他就避免不了立正敬禮了。我曾經(jīng)甩給警衛(wèi)班幾條中華煙,有些人頗為熟悉,但是他們換班太勤,生面孔永遠層出不窮,說是安全考慮。俱樂部,安置在這樣一個屯兵之地,一是為了鬧中取靜,二是為了安全隱蔽,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是為了顯示高端與權(quán)貴。我是這兒條件苛刻,層層篩選的會員。
我到了俱樂部的門口,門衛(wèi)敬完禮,大門徐徐打開。一個身材高挑,一身黑色職業(yè)裝的女人走了出來,她是迎接我的會員經(jīng)理。
“江師兄,怎么還不舍得進門。俊彼龔澫卵谲嚧巴鈱ξ椅⑿χ,一如既往的親切得體。
“安安,我不進去了,你把譚睿叫出來,我找他有急事。”
“健少爺今兒又喝美了!彼Φ靡琅f那么燦爛。
“知道,叫他別開車,直接出來上我車!蔽曳愿乐裉煳业拇_沒時間跟她多聊。
她見我表情嚴肅,馬上答應(yīng)著進去找譚睿?粗鼓鹊谋秤,我有些想下車跟進去的沖動。我之所以不進大門,就是因為這個地方太讓人貪戀了,來了就會邁不動步。而今天的情形又必須得走,那會是一種不舍與失落,讓人有種酸溜溜的滋味兒。若想克制對一種事物的迷戀,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嘗試不接觸。沒吃過魚的貓,永遠不知道魚是美味的食物。
譚睿一身考究的休閑西裝疾步而來,步伐矯健,看來還沒有美到高潮。他拉開車門,坐到了副駕上,一股酒味撲面而來。
“怎么著,哪塊天又塌了?”他皺著眉,一貫的高貴憂郁范兒。
“清川的弟弟,趙小勇。臺球廳失火,燒死倆人!
“人在哪?”
“分局。”
“走著!”他說完掏出手機開始摁電話。
蘇格最近有些矯情,不是莫名其妙的悶悶不樂,就是暴跳如雷的上躥下跳。像她這種年少得志的女作家,總是目空一切張牙舞爪的惟我獨尊。
我語重心長地勸她,“作為一個文人,你不要太輕浮,要喜怒不形于色!
“你才文人呢,你全家都是文人。”她伶牙俐齒地反擊。
我一時無語,現(xiàn)如今文人難道失去地位了嗎?雖說現(xiàn)在90后正當紅,但是我這80后也還年富力強啊,唉,看來我是退出江湖太久了。
其實蘇格這樣對我是有原因的。那天晚上,我很晚才從俱樂部回來,到家的時候,蘇格正窩在沙發(fā)里看一本叫做《墮落是快樂的》小說,我嘻皮笑臉地批評她看黃書之后,在她的怒視和魔爪下趕緊鉆進了浴室。
在我鉆進浴室門的一剎那,聽到我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嗡嗡響了起來,那是接收到短信的提示音。我的心咯噔一下,“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凌晨兩點,無論是誰都不是什么好兆頭,這個時間給我發(fā)短信的肯定是女人,因為那幫哥們兒半夜三更不定在哪個女人那纏綿呢,要不然就是在哪個KTV或酒吧醉生夢死,就算真有事兒,也一定不會大半夜的發(fā)短信這么費事,早就電話招呼過來了,越想心里越不安。我忐忑地洗了兩次頭發(fā),這才猛地想起竟然連浴液都沒涂就匆匆擦了身子出來了。
誰大半夜發(fā)短信?難道是哪個落魄小姐群發(fā)攬客的?我一邊胡思亂想瞎分析,一邊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起手機,點開收件箱,發(fā)現(xiàn)并沒有新短信。
“咦,怎么著,安全專家,您幫我過濾了?”我向蘇格摟過去。
她猛得推開我的胳膊,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啪”地一下把書摔到茶幾上,跳下地板頭也不回走進臥室。
壞了壞了。我心里默念著,無數(shù)女孩的面孔在我腦海里飛速閃過,我快速搜尋比對著誰是這個殺人不見血砍人不用刀的刺客。在我苦于無頭緒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我心驚肉跳地點開短信。
“好玩兒吧?”一個陌生號碼跳了出來。
“什么好玩?”我快速回復(fù),短暫之間猜想剛才她發(fā)了什么,并推斷她是敵是友。
“剛給你發(fā)的閃信呀,我剛學(xué)會的,嚇你一跳吧!”
閃信,就是那種發(fā)送給誰不用點擊,自動顯示在屏幕上,閱讀后信息又不能自動保存的玩意兒。這種東西我早就知道,第一次收到還是蘇格發(fā)給我的,她發(fā)的內(nèi)容簡單而暴力:誰看到我的短信我就擂誰!
我當時正在外面和一個美女客戶談生意,她這條閃信就這么如期而至了,嚇得我當時手一哆嗦,差點把手機給扔了,左看右看了一圈,以為這丫頭躲在什么地方偷偷跟蹤我呢,可那種高級會所我知道蘇格是不愿意去的,她說在那種地方跟馬戲團的猴子一樣渾身不自在。后來我一想,可能是這丫頭在家不好好寫小說,研究出什么高科技黑客軟件來了,說不定能隨時監(jiān)視我什么的,所以就不敢再造次了。
此時,我最關(guān)心的不是對方是誰,而是她到底給我發(fā)了什么。就算死,我好歹也得知道是怎么死的啊!況且我還真不想死,我得知道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惹毛了蘇格,才能想辦法去哄她。
想到這,我只得繼續(xù)跟這個“刺客”斗智斗勇。
“沒看到啊,你再發(fā)一遍。”我回復(fù)了短信,這是實話,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讓她再玩一回這高科技。
“沒看到就算了,反正你也想不起來我是誰!睂Ψ桨г沟鼗亓诉^來。
“你再發(fā)一遍!你再發(fā)一遍我就能知道你是誰!”我知道這個時候往前逼一步比說好話商量有用百倍,因為她更期待我是否猜到她,來給予她興奮或失落。我等待了大概十分鐘,手機仍然一聲不響,她是在和我比耐心,如果我急迫,定會打電話過去,那樣我就可以順利從聲音里猜到她是誰。這也許是她最想要的,但如果我打過去,她就會纏在“猜猜我是誰”這樣的游戲中,一定不會輕易告訴我她發(fā)了什么閃信,這樣我就不能回去向蘇格負棘請罪了。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能等下去,女人的耐心高深莫測,長者可達數(shù)十年一輩子,短則一秒鐘也忍受不了。事實證明,這位“刺客”有著良好的耐心,我頹然地坐在沙發(fā)里,攥著手機,像一個埋伏多時等待目標的狙擊手,緊張而不安。倘若我空等一場,那就只能另辟蹊徑,撤回臥室從蘇格嘴里套話,當然這是下下策,因為蘇格在這方面不亞于任何一個訓(xùn)練有素的王牌特工。
當我近乎絕望,準備去對蘇格軟硬兼施死不要臉地去碰碰運氣時,手機響了。
屏幕上閃動著紫色的詭異的光芒,上面赫然跳躍出幾個瑩瑩小字:今天是我們作愛一周年!
我操!
我跳了起來,腦中空白了幾秒鐘,又把自己重重地扔回到沙發(fā)里,一片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