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溶解（1）
那是—個風(fēng)雨飄搖的夜晚。
連綿不斷的暴雨沖刷著凹凸不平的路面。夾雜著樹枝和落葉的污水順流而下,洶涌地灌進(jìn)下水道。 眼前的世界是流動的黑與灰,街道旁的路燈和樓房發(fā)出慰藉般的黃光。
穿著藍(lán)黑執(zhí)勤服的小警員走在街道的一側(cè)，腳步有些沉重。他不記得自己為何走到了這里,只記得激濺的水花聲、被雨浸透的沉重的褲腳和空氣里的泥濘氣息。
此時，凌晨一點了。
在他的面前是空無—人的街道,空蕩得令其覺得不真實,忍不住使勁掐了自己—天工作下來變得麻木的手臂。—陣鉆心的疼痛令自己眥牙咧嘴,但也總算清醒了過來。
<高圓寺純>:“嘶，好痛。”皺著眉揉了揉手臂，隨后下意識向前看去
就在這時,你突然發(fā)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的街燈下有—個打著紅色尼龍雨傘的少女。她手中的雨傘在這片 單調(diào)的色彩中里是那樣的顯眼,以至于你無法將視線移開。
傘蓋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身軀。身著標(biāo)準(zhǔn)的高中生制服的她沒有穿鞋,靜靜地側(cè)立駐足在原地。
<高圓寺純>:“這位同學(xué) ，你還好嗎？”
正當(dāng)他打算靠近搭話,撐著紅色雨傘的少女忽然緩慢地走向街道的另—側(cè)，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你。
你似乎只看到搖晃著的雨傘移開的瞬間,少女蒼白的臉龐與恍惚的神情。
<高圓寺純>:“同學(xué)， 我看你情況不太對勁 ，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
<高圓寺純>:說完，高圓寺出示了他的警察證件。
可是少女依舊沒有回你的話，她邁進(jìn)了潮水般的雨里。—步, —步。地面積起的雨水漫過了她的襪子,浸過了她的膝蓋,接著是 她的裙子,上衣 …… 隨著她的前進(jìn),就好像融化在了雨里—樣,少女露出積水的部分越來越少。水位逐漸漫過她黑色的長發(fā),最后地面上只剩下了水洼和那把她曾經(jīng)握著的紅雨傘。
<高圓寺純>:“什么情況？”
少女就這樣消失在了猝不及防的你的面前。
<高圓寺純>:“難道是什么都市傳說……”
走上前遠(yuǎn)處觀察少女消失的水洼，水面恢復(fù)了平靜,唯有那把雨傘在不斷降下的雨水的沖 擊下來回滾動著。驟然地,你的心跳加快——你感到水洼的深處散發(fā)著某種不好的氣息,本 能警告著你,盲目湊近或許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
高圓寺對眼前發(fā)生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議，內(nèi)心有個聲音告訴他千萬不要靠近
內(nèi)心不可抗拒的恐懼感如潮水般涌來，你不小心摔了—跤,渾身濕透。 當(dāng)你在密集的雨幕中抬起頭時,無意間的—瞥令你看見了水面下異樣的風(fēng)景。
那是 ——
有如星河般深不可測的翻滾的黑色旋渦,吸收了周圍全部的光線,數(shù)條打著旋的線條閃爍、撕扯、 扭曲,不斷變換成不可名狀的形態(tài)。突然間,某種顫動的、如雷鳴般的聲音穿透了你的身體。 你的 全身因心室的不規(guī)則震顫不自然地痙攣著。恐懼,不安,痛苦,絕望頃刻間席卷了你,從外向里層 層束縛住你的身軀。
身體動彈不得,死亡的恐懼緊緊地遏住了你的行動。在這樣的壓倒性的力量面前,反抗只是重復(fù)宣告 自己形同螞蟻的軟弱無力。
<高圓寺純>:“這些究竟是什么！？”幾乎不能克制自己呼吸一般的絕望感宛若潮水涌了上來，“我到底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個鬼地方!這里……是哪里……”
當(dāng)你抱著必死的絕望心情時,忽然,你感到纏繞在身上的負(fù)荷漸漸抽去。像是聽見了不遠(yuǎn)處傳來 的叫喊聲,水塘中漆黑的存在緩緩地向著少女消失的地點收攏,倏然褪去,水面上重新映照出街燈 隱約的光芒。
你隨意伸展了下四肢,感覺能夠重新行動了。
“沒事吧？”溫和的男聲從頭頂傳來。
<高圓寺純>:“誰……誰在說話？”
問這句話的人主動伸手扶了你—把，你艱難地從水塘中爬起。
<高圓寺純>:“十分感謝，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隨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你抬眸看到了他的臉，是一位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黑發(fā)男青年，有著一雙漂亮的藍(lán)眼睛，對方撐著—把明顯過大的黑雨傘,卻不知為何渾身濕透,頭發(fā)緊貼在前額上。從神情來看,他似乎 焦急地希望確認(rèn)你的狀況。
“你有哪里受傷嗎？”
<高圓寺純>:“我還好。 我的名字是高圓寺純 ，隸屬東京警視廳。”高圓寺出示了警察證，“請問剛剛的情況你有看到嗎”
“你好，我是雨海佑介。”他的臉上帶著淺淺的溫和的神色，但看不太出來表情，“情況嗎？我只看到你一個人倒在雨里。”
<高圓寺純>:“你好……我剛剛看到了不好的事情。”
<雨海佑介>:“什么事情？”
<高圓寺純>:“一些很詭異的事情……說出來嚇到你不太好。”高圓寺看著佑介的眼睛“你是住在這一帶嗎？有沒有聽說過什么都市傳說？”
<雨海佑介>:“不是，我只是剛好路過這里。”雨海指向路邊，你順著方向看到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今天這么晚出門是為了去編輯部送稿子的。”
<雨海佑介>:“都市傳說嗎，抱歉，高圓寺先生，我沒有關(guān)注過。”他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些許歉意。
<高圓寺純>:“凌晨還要出門啊……真是辛苦了。”
“這件事我得報告上級……啊， 可以加你的聯(lián)系方式嗎？萬一之后有什么問題方便聯(lián)系你。”
純看不出來雨海的表情有什么問題，只覺得他是個友善的路人。
<雨海祐介>:“嗯……我給你留個編輯電話吧。”他似乎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隨即報了一串?dāng)?shù)字，“需要我送你回去嗎，你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吧。”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似乎是在確認(rèn)時間。
<高圓寺純>:“麻煩你送我到便利店附近吧 ，我還有巡邏任務(wù)。 不過這么晚了 ，你也要早點回去 。小心遇到麻煩的事情。”對于剛剛的事情，高圓寺?lián)挠咏樵僖淮闻龅健?br />
<雨海佑介>:“沒事的，我送完稿子就會回去了。”他請你上了自己的小轎車。
<高圓寺純>:“你的車子里好暖和啊。”淋了些雨，高圓寺似乎有點感冒，打了顫。
<雨海佑介>:“是嗎，我沒開暖氣。”他只是默默地開車。
<高圓寺純>:“那可能……是心理作用吧。”
<雨海佑介>:“您作為警察，向來這么沒有防備心嗎……”他似乎是覺得有點尷尬。“我還以為您會覺得我很可疑。”
“畢竟凌晨兩三點這個時候。外面的壞人還是很多的。”
<高圓寺純>:“可能是佑介先生比較親切吧，我從小接觸的人多，很多人我都能看得出來是好是壞。佑介先生你……不像壞人。”
<雨海佑介>:“是嗎，謝謝你。”他似乎是在為了你說他很親切這句話道謝
讓你覺得有些許奇怪。但又說不上來為什么。
你覺得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是有哪里不對勁。他盡管一直帶著和善的微笑，但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雨海佑介>:車停了下來，看來是到目的地了。“便利店到了，高圓寺先生。注意安全。”
“我們有緣會再見的。”
<高圓寺純>:高圓寺目送佑介離開之后便進(jìn)入了便利店。他一邊挑選飯團(tuán)一邊自言自語道“還好留了個心眼，沒有讓他把我送到家里。”
“今天凌晨的事情太詭異了，巡邏的事情先放下吧。回去做份報告，明天一早匯報給藤原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