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馬精靈董碧瑤（上）
作者：
柴可 更新：2024-12-22 17:33 字數：2544
古松蒼翠，山茶吐香，野花爛漫，遠山在白云間若隱若現。一場毛毛細雨讓青石板的上山臺階顯得格外泥濘難走。
木魚聲聲，鐘聲悠遠，低沉整齊的誦經聲，帶著渾厚的胸腔共鳴在空中回響，整個大山似乎都因此而顯得異常的莊嚴肅穆起來。南方的這座古老寺廟，雖地處偏遠山路難行，但人來人往香火鼎盛。善男善女們拿著香燭貢品，虔誠地在菩薩面前跪拜，祈禱著心中所想的那個愿望能夠得到菩薩的護佑。
與大殿的熱鬧不同，大殿回廊的外墻前，倒顯得很是清凈。一塊巨大的篷布遮住了里面的一切。有好奇的人輕輕掀起篷布一角向里面看去，就看到了這樣的一番場景：一只只狼毫排筆，一瓶瓶用完的各色顏料，石青，石綠，赭石，花青，凌亂地擺放在地上，六米高的腳手架上，一個穿著鵝黃色T恤衫背帶牛仔褲，頭上戴著帽檐沖后的棒球帽的年輕人，正在一絲不茍地拿著畫筆，站在六米高的腳手架上，在一幅巨大的觀音壁畫前勾畫著。
地下站著一個同樣年輕的小伙子，一臉的痞相，正仰著頭在下面看著，嘴里不住地贊嘆：“太完美了，簡直是美到家了！”
墻上壁畫里的觀世音菩薩，法相莊嚴，一臉慈悲，手拿羊脂玉瓶和柳枝正在海上施法，畫面里的大海碧藍如洗，風平浪靜，一艘大船正在海面上航行，岸邊站著手捧蔬果的一群人，有男有女，均古風古相，衣袂飄逸，一臉的虔誠。
過了一會兒，腳手架上的年輕人畫完最后一筆后說話了：“好啦！結束！”清脆響亮的聲音，讓外面的人這才看清楚，原來站在上面畫畫的年輕人，居然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兒！
女孩兒蹲下身來，手腳利索地將腳手架上的毛筆在邊上的水桶里淘洗干凈，又把沒用完的各色顏料的瓶蓋擰緊，麻利地都裝進了邊上的一個紅色工具箱里，把水桶往下一遞，這才直起腰來，得意地看著墻上已經畫完的壁畫開心地笑了：“�。〈蠊Ω娉�！”然后像個小貓一樣，體態輕盈地一手提著工具箱，一手攥著金屬架桿，利落地從腳手架上下來了。
“哎呦阿瑤！我簡直是太佩服你了！這么高，你難道就不恐高頭暈嗎？我怎么一上去就暈��！”一直站在下面的小伙伴小六表情浮夸地贊美著女孩兒。
“嘁，就你？這才哪到哪兒啊，就這個高度，我爺爺86歲啦都還隨便上呢！”董碧瑤一臉夸耀地回答。
小六邊接過董碧瑤手里的工具箱邊順嘴說道：“所以我說，你爺爺他就不是人么�！�
董碧瑤一聽這話，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盯著小六斥問：“你說啥！”一只手已經快速地揪住了小六的耳朵。
小六疼得一咧嘴，趕忙陪笑糾正：“口誤！口誤！哎呦疼！我是說，你爺爺不是人，那簡直就是，就是神啊！”
董碧瑤一聽這話還是不松手，霸道地不依不饒說：“這還差不多，你以后再敢胡說，當心我揪下你的耳朵！說，繼續說，我爺爺怎么就是神了？”
小六捂著耳朵翻著眼睛想了想，齜牙咧嘴地說道：“你爺爺那是咱們國家首屈一指的壁畫修復大師，那徒弟多了去了，那簡直就是桃李滿天下��！還有，那技術水平，蓋了帽了，國內國外無人能及！去年不是還被國家評成那啥？大國工匠了么對吧？還有還有，你說現在哪個86歲的老人，還能每天爬上六米多高的腳手架，還一待就一天的？！那不是神是啥？”
董碧瑤一臉驕傲地揪著小六的耳朵，看著眼前的觀世音菩薩故意思索著說：“讓你這么一說，嗯，也對啊，神！”可手卻不松，還加了把勁兒，小六的耳朵頓時就紅了，趕緊求饒：“哎呦我去！姑奶奶你松手，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擰掉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說了還不行嗎，求你啦！”董碧瑤一聽這話開心地“咯咯咯”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身后傳來一聲：“阿彌陀福！善哉善哉！”
董碧瑤和小六都一愣，回頭一看，廟里的住持師傅帶著一個西裝革履，體態肥胖的男人站在那里，正笑瞇瞇地看著她們。
董碧瑤趕緊松開手，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沖著住持師傅笑道：“慧覺師傅，您怎么來了，我還正準備一會兒過去找您去呢！”
慧覺微微一笑，指了指身邊的男人道：“這是咱們寺的供養人，也是這幅畫的出資人�！�
董碧瑤聞言，馬上一臉可愛地諂媚道：“��！是嗎？一看就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珠圓，玉潤的大善人，呵呵！您好……”然后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看著慧覺問：“師傅，老板他，貴姓？”
慧覺趕忙介紹：“曹！曹老板！”
董碧瑤使勁地搖著男人的手，一副相見恨晚的表情笑道：“曹老板！您好！您好！”
曹老板也笑著打量董碧瑤，一臉欣賞地說道：“真沒想到，小小年紀，還是個這么清秀漂亮的女孩子，能畫得這么好的一手畫，簡直不敢想象��！神啊！”話音剛落，就聽到小六在旁邊忍俊不禁地“噗嗤”一聲笑。
董碧瑤扭頭瞪了一眼小六，小六趕忙把笑又憋了回去，一臉正經地看著他們，董碧瑤警告地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后一伸手，指著壁畫說：“慧覺師傅，曹老板，你們看看，壁畫已經畫好了，明天再在畫上罩一層清漆就徹底完工啦！你們看什么時候把錢結算一下啊，呵呵�！�
曹老板沒有接茬，而是興致勃勃地抬眼看著壁畫，嘴里不住地贊嘆：“好！好�。 �
小六殷勤地趕緊把腳手架往邊上推了推，“嘿嘿”笑著說：“曹老板，我們可辛苦了，你看這么大的一幅畫，一般人少說也要半個月，我們才用了十天時間，這就是效率啊！”
曹老板邊聽邊點頭：“年輕人還是精力旺盛�。〉拇_是高效率！”
邊上的慧覺師傅也笑著說：“是啊曹老板，這些孩子很勤奮，您看畫的多傳神多好啊。曹老板，您看還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不妨說出來，我也好讓他們再完善完善？”
曹老板一聽這話，剛才還一臉欣慰歡喜的表情，霎時間就換了一張臉，用生意人挑剔的口氣說道：“啊呀你還別說，這個這個啊，底下的這些端著貢品的供養人，怎么穿著古代的衣服��！我開的是船運公司，是做國際物流的，這怎么可以把我和我的家人化成古代人嘞？不符合我的想法嘛！最起碼也要畫的和國際接軌才行嘛！”
慧覺師傅一聽這話一愣，原本是句客套話，沒想到人家還認真了，一時語塞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小六無助地看看邊上的董碧瑤，也是一臉的蒙圈郁悶，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董碧瑤聞言也不反駁，而是笑嘻嘻地說：“這是寺廟，不是大街上，這是壁畫，也不是現代涂鴉，更不是墻報宣傳畫，觀世音菩薩她老人家可是古代的，難道曹老板想讓我把你們供養人都化成現代人，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還坐著小汽車？”
曹老板一挑眉道：“這有何不可？我看完全可以嘛！你看敦煌壁畫里的供養人，有的穿著那個時代的裙子，還有的穿著咱們現代人才有的丁z褲，哦還背著那個愛馬仕的包包，就很美很超前嘛！這也是時代的記憶嘛！你說是吧慧覺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