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血腥味像毒蛇般鉆進鼻腔，白葉秋的指甲深深摳進水泥地，指縫間嵌滿暗紅的血痂。他望著三步外泛著幽光的青銅門，那是通往生存的唯一出口，此刻卻如同被釘在百米之外。斷裂的膝蓋骨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血痕，每挪動一寸，鉆心的劇痛就像千萬根鋼針同時扎進骨髓。

    “哥，努力活下去，我等你來救我。”妹妹白夏顫抖的聲音突然在耳畔炸響，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少女被黑霧裹挾的畫面，如同一把生銹的刀，狠狠剜著他的心臟。就在三天前，他在第一個詭異副本的監控錄像里，親眼看見白夏被一雙慘白的手拖進電梯，少女求救的指甲在金屬門板上抓出五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咔吧——”

    清脆的骨裂聲將白葉秋拉回現實。宮明锃亮的皮鞋碾過他的右手，鞋跟精準地卡在指骨連接處。這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俯身時，白襯衫領口露出一截猙獰的鬼面紋身：“廢物也配拿通關獎勵？”他突然加重力道，白葉秋的慘叫混著骨骼碎裂的聲響在密閉空間回蕩，“你妹妹現在指不定在哪個剝皮室里慘叫呢，要不要我幫你去問問？”

    猩紅的血沫從嘴角溢出，白葉秋模糊的視線里，宮明的背影正逐漸靠近那扇即將關閉的門。他想嘶吼，喉嚨卻被血痂堵住；他想掙扎，殘缺的雙腿卻像兩團爛泥。隨著出口的光芒一寸寸湮滅，白葉秋終于支撐不住，意識墜入無盡的黑暗，最后的畫面，是妹妹被黑霧吞噬前那抹絕望的笑容。

    “白先生？白先生！”

    冰涼的掌心貼上面頰，白葉秋猛地睜開眼，刺眼的白熾燈讓他瞳孔驟縮。穿警服的年輕警員舉著礦泉水瓶，瓶身凝結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帶來真實的涼意。他下意識摸向膝蓋，觸感平滑的布料下，雙腿完好無損地蜷縮在審訊椅上。

    “您昏睡了十二個小時，”警員翻開記錄本，鋼筆尖在紙面沙沙作響，“關于令妹白夏的失蹤案，我們還需要確認幾個細節。據監控顯示，她最后出現的地點是市圖書館，您是否知道她最近有沒有接觸過什么可疑人員？”

    白葉秋喉嚨發緊，前世的記憶如潮水涌來。正是此刻的掉以輕心，讓他錯過了尋找妹妹的黃金時間。他死死攥住桌角，指節泛白：“她有個筆記本，粉色封面，上面記著每天的行程。請你們立刻去她房間搜查，還有，聯系電信公司調取她手機最后二十四小時的通話記錄。”

    警員愣了愣，顯然被這突然的專業要求驚到：“白先生，通常失蹤未滿48小時……”

    “求你們了！”白葉秋猛地起身，金屬椅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她有危險！非常危險！”他的瞳孔里跳動著瘋狂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理智的牢籠。

    沖出警局時，暴雨傾盆而下。白葉秋站在公交站臺，任憑雨水沖刷滾燙的臉頰。手機在褲兜里震動，是銀行發來的余額提醒——那張父母留下的黑卡，數字后面綴著七個零。他突然想起前世新聞里的畫面：詭異降臨后，有人用一億現金換一張百元冥幣，卻被戴著斗笠的神秘人嗤笑“廢紙”。

    青巒村的號碼是在暗網論壇找到的。白葉秋躲進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空調冷氣混著關東煮的熱氣，在玻璃上凝成細密的水霧。電話接通的瞬間，聽筒里傳來此起彼伏的錘打聲，像是有人在用木槌敲擊厚實的紙板。

    “這里是青山冥器坊，要訂哪種規格？”沙啞的女聲帶著濃重的鄉音。

    “萬億面額，手工制作的那種。”白葉秋壓低聲音，指甲無意識地摳著貨架邊緣的塑料膜，“需要多久？”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下來，唯有若有若無的木魚聲從背景傳來。過了足足半分鐘，女聲再次響起：“后生仔，你知道萬億是多少捆嗎？我們這最大面額一萬，純手工雕刻版模，每道工序都要過陰火……”

    “三倍工費，再加五百萬加急費。”白葉秋打斷她，視線掃過貨架上的泡面，想起前世那些為了半張冥幣爭搶泡面的流民，“我只要一個星期，誤差不超過三張。”

    “瘋了吧你！”對方提高音量，背景里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整個村子不眠不休也……”

    “五倍。”白葉秋盯著收銀臺上方的電子鐘，秒針跳動的聲音在耳邊無限放大，“交貨時再付五百萬現金。你們準備輛運鈔車，我要現場清點。”

    掛斷電話的瞬間，便利店的玻璃門被推開，穿校服的少女抱著習題集匆匆跑進來，馬尾辮上的粉色發卡晃得白葉秋眼眶發酸。他摸出黑卡，在自動取款機前輸入密碼，屏幕上的數字讓身后排隊的中年男人倒吸一口涼氣。而白葉秋只是機械地按著按鍵，滿腦子都是妹妹被黑霧籠罩的畫面，和宮明皮鞋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