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宅記憶(一)
亦增在進入二十一世紀以后,曾經數次從以前住過多年的舊宅經過。這一片已經經過了改造,當然那條主街道的寬度是沒有多大變化的,因為要保留這里的原始風貌,所以并未整體拆遷,只是把街兩側和胡同內遺留下來的老舊危房進行了翻建和重修,有些已經不再是民宅,而變成了商業門面。
外祖父的舊居——也是亦增的舊居,因為外祖父在一九八一年的時候,便從這里搬家到了天壇東門附近的東側路,也就是現在中國圍棋會館的對面,而亦增和父親母親則在這舊居雜院的先是南房,后是北房,一直住到一九八六年,也即亦增父親單位分配住房為止。
這附近,北邊的打磨廠街里,原來有北京十分有名的“地下城”,是以前的規模宏偉的人防建筑,蜿蜒曲折數十里,設施齊備,令人嘆為觀止。早些年,這一處景點,已經不再對外開放。亦增有幸在以前下去游玩過,和在河北冉莊看到的地道戰遺址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亦增后來上學后,對于歷史地理等都有些偏愛,所以熱衷于從各類書籍與記錄中,探詢街區、地方、建筑遺跡的掌故與由來,以至于每外出旅游,也樂此不疲,總是事先或當時,了解旅游地的人文景觀的歷史變遷和由來等,而對于自然景觀,則注重其在民間的傳說逸聞故事等。游金山嶺長城、山西五臺山,莫不如此,自己還津津樂道地熱情給旁人講解普及。在五臺山,亦增正興致勃勃地給同游者講說佛教大小乘、黃教與紅教的區別,不意身邊正好有一喇嘛經過,聽亦增滔滔不絕的“歪論”,頗不以后然,斷然指摘亦增說,天下佛教本一家,哪有那么多的區分與劃界,沒有什么紅教與黃教!鬧得亦增大紅臉,汕汕地尬笑。
亦增出生于這條街東段的前門醫院。那醫院,是當時這一帶有名和人流眾多的場所。它的對面,是一間同仁堂藥鋪。亦增小時候,十分喜歡纏著家人,求其到藥鋪里,花三分錢,買一個酸酸甜甜的山楂丸吃,以過“口癮”。亦增從小到大都不怕吃藥,甚至還有些喜歡醫院里淡淡的消毒水氣味和藥味,這大抵是因為亦增小時候常鬧病,身體底子不夠強健,吃了很多中藥之故。在那醫院后面不遠,還有一座同仁堂的制藥廠。
作為解放前紙鋪的門面,亦增他們舊居的外觀,當時還顯得很高大,三進的門臉,原來的大門改造了,變成入院的走廊。亦增還記得外祖父后來請人改造臨街北房的墻壁,也就是挨著過道那里的年久失修的板墻,那居然還全都是木頭的!從保暖和隔音效果來講,自然無法和后來的磚墻相提并論。
這紙鋪門面緊挨著街口,旁邊便是草場三條胡同。在那交匯處的角落里,樹立著一根高高的電線桿。對于小時候的亦增來說,那房頂和電線桿,頗有些“高不可攀”之感,加之亦增膽小,略有些恐高,所以雖然小孩心性好玩鬧,也從來沒動過攀爬的念頭。倒是亦增記得,當時還在軍隊機關服役的亦增父親探親休假,爬上過房頂去維修漏雨。
這條興隆街上的老房子當時還是很多的,都有些年頭了。離亦增這里往西不遠的一家,還是一棟兩層的木制閣樓建筑。因為也算認識的鄰居,亦增小時候還跑到人家樓上,“憑欄”觀街景。
從亦增家對面的一條南翔鳳胡同(名字非常好聽,但其實是極其狹窄逼仄的小巷)穿過去,再經過南深溝胡同(這名字倒十分貼切),便可到達前門東大街,正義路,共青團中央的大樓,和中級人民法院在那里。想來后來的國家領導人之一,也曾在那里辦公。大樓外面空地上,原來有個籃球架子,亦增曾在那里玩過籃球。不過那里后來成了停車場,籃球架子雖仍在,打球則難免有砸到車窗的危險。亦增和同學還因此被人沒收過籃球并好一頓數落才放人。
正義路的馬路對面,就是有名的六國飯店了,是舊時代的地標性建筑之一,老北京沒有人不知道的。由那里東行一站地,便到了臺基廠,原來的北京市政府所在地,和東交民巷,老使館區。
而由草場三條胡同向南去,經過南蘆草園的橫街,走大江胡同,再走冰窖斜街,便到了珠市口,那里的標志性建筑,則是一座年代久遠的教堂,現在還保留著,亦增逢年過節,和家人去串親戚,那里的姑姑家,是必須要去的。他們那里往南,就到了現在德云社的所在地——鼎鼎大名的南城天橋了。
亦增之所以不厭其煩地介紹地理方位,大概是由于亦增對于地理的熱愛與興趣,也是小孩子熱衷于這些明顯的標志性建筑和街道的一種“情節”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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