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難續的歡愛
作者：
遠音塵 更新：2016-04-16 16:19 字數：2232
劉文燕當天就趕到了。張天寶一起來的。下了火車站，張天寶就定著不挪步了。劉文燕有些奇怪。是一個男人，穿著油油的外衣，肩上扛著一個草把，草把上插滿了撥浪鼓。張天寶喊住男人，從懷里掏出錢，買了兩個。劉文燕嫌他耽擱時間，張天寶抓在手里，撥咚撥咚。劉文燕眼睛轉向其它方向。
那年冬天，張天寶又醉了酒，劉文燕看著氣不打一處來，堅決不肯開門，張天寶一時火起，踢翻了門。劉文燕從屋里沖了出來，對著張天寶又推又搡。張天寶雖然脾氣很暴，對老婆兒子可是一個指頭都舍不得動。酒喝得多，加之束著手，竟被劉文燕一把推到在地，劉文燕從來都委屈，男人不夠細心體貼，這會兒掃他出門，真正理直氣壯。沒想到，跌倒在地的張天寶，懷里滾出一個撥浪鼓……
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他們兩人都有了孫子。劉文燕有些不好意思，撇著嘴：“這玩藝兒早就土得掉渣了，誰會稀罕你這個？”張天寶嘿嘿笑著，重新揣進了懷里。劉文燕來了似乎一切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張抗松了口氣，在公司的時間，比從前多了起來，畢竟那么多事情，累積起來，還得自己完成的。
張天寶拿著撥浪鼓，逗點點玩。藍小月撲哧樂了：“爸，你這從哪兒來的古董呀。”張天寶繼續撥咚撥咚轉著，順手扔了一個給藍小月：“嗯，張抗小時候就喜歡這個。那時，哪有心思理他這些呀。現在好了，爺爺多陪陪我家點點。”藍小月拿在手里撥咚了幾下，順手拍了照傳在了空間。張天寶看藍小月對這個有興趣，就和藍小月說話：“你小時候應該玩過這個的吧？婚姻和童年一樣，總是在懵懂的時光里，不懂得珍惜。再等知道珍惜時，人生已經過了一大半了。”藍小月朝張天寶看看：“爸，這話可不像您說的呀。這么文藝。”張天寶仰脖大笑著：“這可真是切身體會。小月，要是有爸爸的消息，就勸他回家吧。再大的坎，家里人一起，總好渡過。”藍小月眼睛暗了下去。起身轉移了話題：“哎，爺爺奶奶來了就好了，我可以輕松一些了。”張天寶抱著那個軟耷耷的小乖乖，哪兒都不敢用力，臉笑成了一朵花：“咱們家點點可就是哪兒看哪兒好看。”
張天寶看著一切都好，回家苦錢去了。現在他可是一頭的勁，做什么都有奔頭了。張抗以為自己只是神經過敏，他和藍小月只是小小走火，現在劉文燕來了，一切又可以朝著正常的方向駛進了。很快，他就發現，他的婚姻，已經進了一個死胡同，想要掉頭時已經山重水復全無路了。
42天時，到了約定的產檢時間了。一早，張抗帶著老婆和孩子，去了生產時的醫院。醫生給大人孩子都做了檢查，情況特別好，尤其點點，42天的小人兒，體重12斤了，簡直一個小胖墩。醫生指著其它幾個瘦瘦的寶寶，訓導著，都要像點點這樣，各樣指標都正常偏上。
醫生又意味深長地對著張抗說：“最要恭喜的是爸爸，你已經解禁了！”張抗先聽得一頭霧水，一旁已經有奶奶輩地笑出聲了，直夸醫生太細心，這些都叮囑到了。張抗這才聽懂，抱著點點一迭聲地謝謝，一家三口出了醫院。張抗電話劉文燕，說好接她一起出去吃飯。
等劉文燕的時間，張抗掏出手機，拍老婆和兒子，藍小月抱著兒子，人清清瘦瘦利利落落的，張抗看著鏡頭里的母子，怎么看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到底哪里不一樣，自己又說不上來。往餐廳的一路上，張抗都在為這個分神。
去的是家裝修很豪華的餐廳。張抗特地訂了兩束鮮花。老婆一束，老媽一束。劉文燕雖然心疼鮮花的錢，但看到兒子開心，也就跟著開心了。看不出藍小月的情緒變動，但鮮花送上來的那一刻，眼底還是跳躍著歡欣的。點點一直在奶奶懷里，張抗還玩了燭光的玩藝兒，短時間關了電燈，燭影搖紅中，終于看到藍小月的表情了，藍小月張手，把點點接了過來，燭光映著母子，張抗在按動鏡頭，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很像那些被街拍到的明星，手里抱著孩子，孩子多半像花束，更像飾品。張抗很為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懊惱，他用手在額頭前趕著什么，他要的不多，老婆，孩子，熱坑頭。他盡心盡職全心全意他只要老天眷顧他這么多。
那個晚上，點點被劉文燕抱過去了。藍小月知道張抗的那點小心思，可是一點情緒都沒有。劉文燕來了，張抗是覺得一切回復了正常，藍小月卻失落多了。和婆婆一起，她時時要提醒自己的為人兒媳的身份，時時要提醒自己，要做一個盡職的母親。劉文燕做給藍小月吃的，都是月婆子應該吃的，葷素搭配營養周全無可指摘，可是藍小月喜歡吃的是自己媽媽做的小菜，幾分微辣幾分小咸。自己媽媽在，藍小月愿意帶寶寶就帶會兒，不愿意就會是媽媽攬著，就算粗枝大葉了些，有愛做墊底，哪樣都可以原諒，再說了，自己生的兒子，都照張抗母子這么個帶法，不就是溫室里的花朵？男孩子就應該帶得潑辣皮實一些。平時藍小月就想兒子放奶奶身邊，自己痛痛快快睡個夠，張抗都會要求著，說什么孩子靠母親會聰明。今天他怎么就把兒子安排一邊去了？說到底，沒有誰不是為自己活著的。
藍小月是個不善于隱藏情緒的人。張抗從身后擁著她時，她微顫了一下，人冰冷僵硬。張抗磨著她頭發：“老婆，這些天辛苦你了。”藍小月沒有說話，也沒有躲閃，只是人直直地，沒有任何反應。張抗知道她的小脾氣，繼續親著她的頭發：“月月，寶貝……”藍小月微微側過了頭，說：“兒子哭了。”張抗頹然松開了藍小月，打開臥室門，跑去劉文燕那里抱來了點點。
張抗有些自責，自己真有些操之過急了，女人的情緒要培養，這陣子兵荒馬亂的，也難怪小月了。點點放在自己這邊，藍小月已經睡下了，張抗還是伸過胳膊，把藍小月攬了過來。藍小月不似剛才的僵硬了，往張抗身邊縮了縮，張抗親了她額頭一下，沉沉睡去了。他多么希望，他和藍小月的這些冰凍，都可以在他的一腔熱情里悄然融化，一覺醒來，春江水暖。